(九十)
我會變的沒心沒肺的——我肯定會快樂起來。
我已經習慣了和他們胡說八道,和櫻花開一些曖昧的玩笑,和大家一起遲到。
可是,還有一點不同——他們在盼望著天上掉下來一個女朋友,我盼望的是一個男朋友。
什麼樣的呢?
脾氣要好,一定要漂亮,必須喜歡我。
可是,哪裡找呀?
我就和他們一樣在期盼。
可是,還有十來天就放暑假了呀——看來大一是沒有得到愛情的可能了。
如果學校不舉辦大學生運動會,也就不用提前放假了——我或許還是有時間的——可惡的大學生運動會。
確實記不得那是哪一個夜晚了——我的記憶力就是這樣有問題,有的時候,連每一句話,每一個神態都記得清清楚楚,可是,有時候總是記不得那許多重要的時間。
在那個夜裡,對門寢室與隔壁寢室很開了一仗。凳子椅子的殘骸扔了一樓道。
我是那樣的膽小,不敢出去看是什麼樣子。可是,我又在很多事的擔心櫻花。
夜很深的時候,櫻花的哭聲傳了出來。
櫻花打架了麼?他不是很怕事的麼?難道也打架了?為什麼現在才哭呢?
他的哭聲遠沒有他的相貌那樣吸引人,彷彿一個笨狼在嚎叫一樣。
然後就是他們寢室的人吼叫的聲音——哭的滾出去。
再後,有人開始瘋狂的撞門子,然後,櫻花的哭聲清晰了起來——他被趕出寢室了。
許多人被吵醒,從寢室裡出來,說櫻花的不好,或者是在寢室裡罵人。
我們寢室的門不曉得被誰打開了,然後就是小馬哥的聲音——櫻花,你大半夜哭什麼哭?還讓人睡覺不讓?
可是,櫻花還是在哭——一點沒有停的樣子。
老大也出去了,說,櫻花,回你們寢室哭去,別在樓道裡打擾人。
可是,櫻花哭的是那樣放肆,完全不像被人說兩句就會停的樣子。
我不曉得他是不是因為打架,可是,聽到一個人哭,而且還是天天與自己胡鬧的人——一個少年,不曉得受了什麼委屈,一個人哭的那麼凶,彷彿一個孩子一般。
我不得不承認我很愛作濫好人——在大家都在說櫻花的不好的時候,我卻獨自出去,勸慰他。
怎麼了?怎麼了?櫻花,有什麼大不了的,值得哭麼?
可是,他彷彿根本就沒有聽見我的話,還是哭——淚水將那張精緻的臉都弄髒了。
我的心裡忽然沒來由的就掠過一陣痛——看著櫻花現在的樣子,真是心裡不好受。
我是怎麼回事呢?櫻花與我並沒有什麼很好的交情呀,我為什麼因他而心痛呢?我從來不覺得我自己是一個很有同情心的人,可是,為什麼現在會這樣呢?
雖然心裡邊很疑惑,可是,我的舉動卻是那麼的令人不解——我伸手給櫻花擦眼角的淚水,小聲說,別哭了,你哭只會傷了自己,別人是不會心疼的。
櫻花抽噎著,說,小巖,她不理我了——她說以後都不想見我——我給她打電話,可是她一直不接。她沒有關機,可是,就是不接。
我真是不會勸人,我不曉得對櫻花該說些什麼——我不能勸他不理小巖,也不願意敷衍他似的說以後就會好起來的。我只會給他輕輕的擦眼淚。
可是,他沒有一點要止住哭的意思,一直在抽噎,哭聲在樓道裡很是響亮。
我敲他們寢室的門,說,讓櫻花進去呀,你們總不能不讓他睡覺吧?
可是,裡邊不僅沒有開門,還傳出一句話來——那種窩囊廢要睡就滾出去睡。
後邊就沒有聲音了。
櫻花就那樣孩子似的哭——我手足無措的給他擦眼淚。
樓道裡的人都在看我,彷彿櫻花的哭跟我有關似的。
我窘迫了起來,面對這許多異樣的目光,我沒有那麼大的勇氣一直堅持下去——我說,櫻花,走,去我們寢室睡。
我把哭泣的櫻花拉進寢室,為了不讓寢室的哥們們對我太有意見,我簡直是連哄帶騙的將櫻花哄上床,然後好說歹說,拚命的想讓櫻花止住哭。
可是,不行——我跳上床,用被子把他蒙住——然後在被窩裡小聲的勸他。
沒有事的,小巖對你那麼好,不會說不理你就不理你的。
可是——可是,她今天就是不接我的電話。
她只是一時發一點小脾氣罷了——總會好的。
小巖——她——可是,她為什麼不接電話?
我想說,櫻花,你前後說的這些話全都是一個意思,我都已經回答了。可是,我沒有,畢竟他現在如同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單純,我不能把他想成平時的櫻花,我應該遷就他一點。
我哄著他,說著我都不知道什麼意思的話——他漸漸安靜了下來,抱著我,一動不動。
我忽然間有些走神了——這樣的狀態,我在家也是有過的——我就和丁歡擁抱著睡去——我抱著那個漂亮的孩子,感覺的到他那令人嫉妒的發狂的柔軟皮膚。
現在——竟然也是這樣——可是,抱著我並且被我抱著的這個人卻不是丁歡——雖然也是那樣漂亮,皮膚也是那樣的完美——可是,不是丁歡。
我在想什麼呢?櫻花就是櫻花,怎麼會是丁歡呢?
我抱著的這個可是那個邪邪的櫻花呀。
他漸漸睡去——我看著他的臉,雖然漂亮,可是,與丁歡有著截然不同的特點。我怎麼會將兩個人弄混了呢?
我就這樣和櫻花相擁著睡去。
夜裡,我做了一個夢。
我夢見小祈了。
小祈哭著給我打電話,委屈的很,一如櫻花這樣,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他抽噎著——小蘋果,他不理我了——他說我去你那裡,和你亂來著。
小蘋果,他就是不和我說話。
他從běijing再一次的來到我這裡,在火車站,我接他的時候,他一見我就抱了上來——哭的是那樣的放肆,完全不理會別人異樣的目光。
我們這次是真的沒有任何曖昧關係的在一起——我給他出主意,好讓他和他的bf和好。
我沒有任何自私的目的——我安慰他。
我們就如同好久沒有見過的老朋友那樣真誠,那樣坦蕩。
最終一如我所願,他始終是會得到他的快樂——我送他上火車——雖有留戀,可是一點也不曖昧。
如此真誠。
我從夢中醒來——我發現我所擁抱的不是小祈——不是那個哭的那麼放肆的小祈,而是這個睡的如此安恬的櫻花。
我怎麼回事呢?為什麼總要將櫻花和別人混淆呢?
他可是獨一無二的漂亮的櫻花呀。
我輕輕的親他——他不知道。
我想,明天,醒來之後,我要告訴他,我喜歡他。不管他喜不喜歡我。
就是,明天,告訴他,我喜歡他。
從他和我放肆的鬧那會,在我面前穿著泳褲誘惑我那會,在公共汽車上我竭力扶持他那會,我就已經喜歡上他了。
我們曾經在一起作為搭檔通宵的打牌;我們曾經在一起比較彼此的皮膚誰的好;我們曾經在一起滑旱冰,打網球,跳舞……
對,明天就告訴他,我喜歡他。
不管他喜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