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寢室裡只有我一個人。
平時他們都在的時候,我覺得他們是那樣的麻煩。他們不住的探討女生,趴在窗台上和對面的女生喊叫——在我看來都是那麼的討厭,我甚至想將他們全都轟出去。可是,沒有了他們,安靜的寢室,反而不如雜亂一點好。
他們現在在祖山幹什麼呢?很紳士的為女生背包?要不然就是拉著女生的手爬山?或者在替女生鋪坐的白紙?
這幫人,總是想方設法的討好女生——沒有出息。
小丁——有人叫我。
櫻花站在門口,還在邪邪的笑。
你笑什麼呢?你知不知道,你笑起來的樣子真令人討厭。
我知道我討人喜歡,百看不厭,你就不用告訴我了。
臭屁王。
小丁。
幹什麼?
你——是——一——個——同——xing——戀。
我的腦子嗡的一下子,蒙了。剎那間,四周都是白白的,沒有了一丁點東西。
你——你——你說什麼?
你不是喜歡男生麼?
你——你再說一句?
他看出了我的臉色非常古怪,很不對頭,忙說,你怎麼了?
我盡力的想穩住發抖的手,可是手偏偏不聽話。我感覺我臉上的肌肉不住的在抽搐。我想,我的臉色一定很嚇人。
你剛才說什麼?
沒有,沒什麼。
你剛才說,我是一個同——xing——戀。
不是,沒有。小丁,跟你開玩笑的。
開玩笑有這樣開的麼?
對不起,對不起。小丁,你的臉怎麼了?
我摸著自己的臉,感覺出它在不住的抖,可是它又是那樣麻木。我的心是那樣的慌亂,我是同性戀麼?我想,應該不是吧,我還沒有想和男生上床。不管怎麼漂亮的男生。從墨松到丁歡,哪怕是眼前這個漂亮到了離譜程度的櫻花。
小丁,我幫你揉揉。
他伸手輕輕的揉我的臉。他的手是那樣的細膩且柔軟,帶著人的皮膚的溫熱,貼在我臉上,是那樣的舒服。
然而我是那樣的不知趣,毫不猶豫的打掉了他的手,說,不用你好心。
他本是一番好意,可是我為什麼要打掉他的手呢?我在想什麼呢?我剛才本就什麼也沒有想——我什麼也沒有想就拒絕了他的好意。
小丁,你怎麼了?
沒怎麼。
你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
那你為什麼還這樣?yin著臉。
我樂意。
你和你的好朋友吵架了,是不是?
沒有。
其實好朋友在一塊呢,你對我好,我對你好就行了。不在一塊呢,就你想著我,我想著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呀,幹什麼要吵架?
我們沒有吵架。
是,你們沒有吵架,可總出現了一點不愉快是吧。
沒有。你既然這樣說,我也沒有辦法。
你過來幹嗎?
找你出去玩呀。
找我?找我幹嗎?
你漂亮呀——別人我還不找呢。
還哄我。
你為什麼總是這樣?不相信別人的話。
出去玩什麼?
打網球?
我的水平很臭。
單挑cs?
不會。
滑旱冰?
好長時間沒有滑了。
就是好長時間沒有滑才去的嘛。走吧。
先說好,你請客。
好——我請客。
還得等一下——我要洗洗頭。
也行,正好我給我老婆打一個電話。
……
我把臉埋進水裡,想安靜的呆會——可是櫻花打電話的聲音還是清楚的傳了過來。
小巖,你現在在哪呢?
你下來吧,咱們滑旱冰去。
有我一個好朋友——好朋友?我是櫻花好朋友麼?我們只不過在一起合作打了幾個通宵的牌而已,別的時候並沒有怎麼接近過,能稱的上是好朋友麼?
很帥的,比我就差那麼一點點。
你不會我會呀。我教你。
有什麼呀?
他是一個很安靜的人,不怎麼喜歡說話。
你以為你是美女呀?誰都會看上你?
啊,是是是,你是美女,還是天下第一大美女。
快點下來吧——我們也很快的——在我們樓下見。
他掛斷電話,衝我喊,小丁,你是洗頭呢還是洗澡呀?
我笑了出來,說,怎麼?有美女等著,著急了?
不急才怪。
我的頭髮還濕著就被他拉下去了。到了樓下,果然有一個女生在那裡等著。只是萬萬夠不上天下第一大美女,也就是一般漂亮而已。可是站在櫻花身邊,連這麼一點漂亮也顯現不出來了。
她很大方的衝我笑,說,你好。
我點了一下頭,沒有說話。
走吧。櫻花很自然的拉起她的手,與我並排著走。他不住的與我說話,幾乎不與他女朋友搭腔。可是他的手,一直拉著那個女生的手,緊緊的,片刻也捨不得分開。
我們找了一家冰迪廳,進了去。可是櫻花的女朋友死活不肯下場滑。
櫻花又是哄又是騙,可是人家是鐵了心了,說什麼都沒有用。
沒有辦法,只有我們兩個下場滑。
他總是在我身旁轉悠,我有點煩他,就說,,你別像一隻蒼蠅一樣煩好不好?
蒼蠅找臭肉,我要是蒼蠅,你就是臭肉——他邪邪的笑容在我面前不住的晃,頗有一點曖昧的神情。
去,你才是臭肉。
所以嘛,你不是臭肉,我也不是蒼蠅。你是帥哥,我也是帥哥。帥哥找帥哥。這回行了吧。
帥哥應該是找美女的。去找你的小巖去。
不。
你把他放在一邊,你就放心?
沒事的,他會照顧自己的,特別省心。
你倒是不怕她被別人勾走。
我這麼帥,誰還勾的動她?
我呢?
你?你雖然也不錯,可是比起我來,還是差那麼一點點——你不行的。
我輕輕的笑,沒有再說話。
我加速滑,甩開了他。
他是很會說話的,。系裡邊,最漂亮的就是他了,他甚至可以去競爭校草了。我不能和他相比。差一點點,也就他這樣說。
我剛剛轉過一個彎,唰,一個人從我身邊滑過。故意推了我一下,差點把我摔倒。我連忙穩住,說,誰?
前面遠遠的傳來他的聲音,有本事追我呀。
我靠。櫻花,我追到你非扒你一層皮不可。
我加速滑,他在前面不住的回頭衝我笑,一見我近了,就立即滑開。
他的技術比我好,我是追他不上的。
我不笨,不會做那些無用功,明知道追不上還追,那是傻瓜。我不理他,一個人在角落裡玩一些花樣。
他見我不追,就又滑了回來,說,你怎麼不追我?
我幹嗎追你?
也是,哦。咱們比一比誰玩的花樣多吧。
不比。
為什麼?
不為什麼,就是不想比。
拿你沒有辦法,不理你了,我找我的小巖去了。
早該去。
我看到他坐在小巖身邊,不住的在說什麼。想來也無非是勸小巖下場什麼的。小巖大概是看我們兩個滑的很好,心動了,可是又有點害怕,想下來,可是又不怎麼敢。
她最後也沒有禁住櫻花的糖衣炮彈的襲擊,終於下場了。
她顫顫巍巍的,如同大病初癒的老太太。櫻花小心的摻著,特別有意思。
我笑了起來,可是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我知道為什麼——有一種叫做嫉妒的東西在我心裡滋長。我在嫉妒小巖,而不是櫻花。
櫻花帶著小巖在場地裡慢慢轉圈。在櫻花的守護下,小巖走的還算是很穩。
他拉著小巖的手慢慢滑了過來,說,小丁,咱們帶著小巖來一圈快的,怎麼樣?
我沒有說話。
小巖伸出手來,說,謝謝你啦。
既然人家都伸出手來了,我躲著就不像話了。我伸手拉住她。她的手並不像我想像中的女生的手那樣光滑柔膩,甚至還有一點粗糙。或許本就是光滑柔膩的吧,只是接觸過櫻花的手之後,再摸任何人的手都沒有光滑柔膩的感覺了。
我和櫻花慢慢加速,沒有一會,已經很快了。
我們三個並排著滑,將狹窄的滑道佔據了一半。我想,我們這樣,恐怕會出事。
果然,我們在躲避前面一個小孩的時候,櫻花摔倒了。
我一直以為會是小巖摔倒,因為她不會滑,甚至有可能是我,反正不會是技術最好的櫻花。
他一倒,帶動了小巖,又帶動了我。
雖然他先倒,可是,我卻先著地。他與小巖竭力的相互扶持,延長了倒地的時間。
小巖一屁股坐在了滑道邊上,而他,背向倒地,砸在了我身上。
我靠——櫻花——你要殺人呀。疼死我了。
我不是故意的。
小巖先起來,叫他。
他翻身要起來,臉從我的臉旁擦過,還停了一下。他精緻的五官那樣近那樣真實的呈現在我面前,還帶著他招牌似的邪邪的笑容,令我一時間很有些慌亂。
他在我耳邊說,我是故意的。
我還聽見了他那曖昧的笑聲。
不過是一剎那的事情而已,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注意到。
我的臉旁還留著他臉頰的溫熱,彷彿他還在我耳邊說話。
幸好,都沒有摔傷。
接下去,我就滑的心不在焉了。我不住的看表。在三點四十的時候,我執意要走,因為墨松四點的時候還要找我。
小巖剛剛滑出興致來,還想滑。然而櫻花卻勸她離場。然後一起與我回學校。
在我們樓下,兩個人依依不捨的分開了,看的出,兩個人的感情很好。
只是,我覺得,小巖配不上櫻花,因為他太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