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是很高了——陽光從窗戶裡射進來，照在有些冰冷的白色的牆壁上，反出一種很乾淨的光。看起來是那麼舒服。
我看著墨松還在睡，一隻胳膊垂在床邊，跟一個孩子似的，心裡沒有來由的掠過一陣高興。
我小聲的叫他——小楓子——小楓子。
他睡的很熟，聽不到。
小楓子——該起床了——太陽都很高了。
恩——再睡一會。
別睡了——起床。
知道了。
他模模糊糊說話那會更加像一個孩子，沒有長大似的。
我不管他是怎麼樣，反正我是睡不著了。我穿好衣服，洗了臉——他還在睡。
小楓子——起床了。
哦。
我坐到他的床邊，說，起床呀——不起床我就掀你的被子了。
我困。
可是天亮了。起床。
不。
我把手放到他的胳膊上，說，不起來是不是？那麼你就倒霉了。
他的胳膊一顫，可是沒有拿開，說，你別鬧了——我就睡一會。
小楓子——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肩上——他的肩是那樣的小巧，摸起來是那麼的舒服——可是與丁歡的肩相比，卻還是遠遠不如的。
小丁——別鬧。
沒有鬧——你起床呀。
你就不能讓我睡一會？
什麼時候了？還睡？
我很睏。
小楓子——我們家的小楓子——我們家的小楓子最乖了，聽話，起床——不然把你賣給老頭子做小老婆。
小丁——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好——我們家的小楓子最乖了，我哪裡肯把他賣給老頭子做小老婆？不賣。
我什麼時候是你們家的了？
昨天晚上不是告訴你了麼？還問？你放心了，不賣你，我還捨不得呢。
別鬧了——讓我好好睡一會。
小楓子——別睡了。
小丁——你不要把我逼急了——我是會生氣的。
好呀——我就等著你生氣呢——生一個給我看看。
小丁——他猛然坐了起來——使勁喊——小丁。
我笑著說，小楓子，幹什麼？
他的皮膚暴露在了早晨的陽光中，不是特別白，可是很細膩——與丁歡相比還是不如的——可是已經很難得了。
他伸手要打我，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他立即沒有什麼辦法了——他的力氣本來就是沒有我大的，更何況他還在生病。
他忽然叫了起來——小丁——彷彿很難受的樣子。
小楓子——不至於吧——我沒有用多麼大的勁。
不是——你碰到我身上的痘了——疼。
我立即鬆手——是麼？哪裡？讓我看看。
你看——都破了——流到別處會傳染的——還要留下疤痕。
我看到果然有一個水痘被弄破了，一些水從裡邊流了出來——忽然之間，我就覺得特別的難受——我明白我是那麼的心疼他——可是——我又為什麼心疼他呢？
疼麼？
廢話，當然疼。
我小心的摸著破了的水痘旁邊的皮膚，說，小楓子，我，你——算了。
小丁——你就是這樣，有時候是那麼的鹵莽，可是有時候是那麼的細心。你什麼時候可以不變化這麼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