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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五十八章 探路 文 / 虛風

    祖家世居遼東,雖算不上名門望族,但也是官宦世家。祖雲壽與寧遠一般的將官不同,他深知這件事的後果,他知道即便大人是在朝廷授權下行事,那大人作為和談的主使者和執行者,在大人親手平滅離人前,這件事隨時都可能成為朝中那些心懷叵測的人攻擊大人的利器。

    祖雲壽也和左長以及幾乎寧遠所有的高級軍官一樣,對張素元的感受已猶如弱子之依賴父母。十餘年的慘痛經歷,他們都深知張大人能來到遼東對他們和遼東所有軍民而言是何等的幸事!

    追隨在張大人麾下,他們不再蒙受屈辱,他們不再有欲哭無淚似的無可奈何的憤怒,他們和手下的將士們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因主帥昏庸而隨時隨地都可能枉死在異族刀下,不僅如此,追隨在張大人麾下,他們可以盡吐胸中塊壘,從軍以來,他們從未有過這樣的暢快!

    祖雲壽雖是武將,但他並不嗜殺,相反,他厭惡殺戮,所以即便手握刀柄,他也不希望有魚肉可以供他一試刀鋒,但不知自那一天起,他希望終其一生都能追隨大人爭戰天下!

    祖雲壽對張素元的安危去留早已看得重愈生命。

    對大人想要與離人和談的事,祖雲壽一方面為此而驚懼;另一方面,他也大惑不解,他不理解大人為什麼要做這種得不償失的事。在他看來,與離人和談的唯一好處就是可能拖延一些時間,但充其量也只是可能而已。

    離人和帝國之間不可能有什麼真正的和平可言,除非離人繳械投降,像從前一樣作帝國的順民,和平才有可能,所以大人即便與離人和談成功,也只是表面上的成功而已,一旦機會到來,又或時機成熟,雙方誰也不會把這個當回事,現在之所以罷兵不戰,並不是要什麼和平,而只是目前誰都沒這個能力而已。

    既然如此,祖雲壽就不明白大人為什麼要冒這樣的風險來做這種事。

    雖然心裡滿是擔憂和不解,但他並沒有說出來,祖雲壽毫不懷疑,這種事他能想到,大人也必然能想到,大人這麼做就一定有大人的理由。如果大人想告訴他,大人自會說的,但要是不想說,如果他問了,會讓大人為難的。

    祖雲壽的神色變化當然逃不過張素元的眼睛,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心中對祖雲壽的信任又進一層。

    聖旨傳到寧遠的第五天,張素元請李昌之為使者,命左長為都司隨從,以參加吉坦巴赤的百日祭為名前往瀋陽,為初步的和談探路。

    瀋陽,於皇天極承繼汗位的當日被更名為盛京。

    雖然吉坦巴赤沒世尚不足百日,但盛京的景像已為之一變,街上人流如織,買賣鋪戶鱗次櫛比。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雖然人人腦後都綴著一根辮子,但是唐人還是離人,仍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來。

    這根辮子就是生活在後箭的唐人必須付出的代價,後箭大汗皇天極在昭告中說,只要有這根辮子,生活在後箭的唐人將比生活在帝國的唐人安樂祥和千百倍。

    皇天極即汗位後不久,即頒行新政,善待唐人。

    新政頒行不過數日,皇天極就親自下令斬殺數十個敢於頂風而上的離人,雖然這些人大多不過是些貴族豪門的家奴而已,但引起的震動卻非同小可,自此,風氣一新。

    毗鄰皇宮的熙和大街,大學士府。

    剛剛吃過午飯,範文海正閉目養神,這時宮中來人傳旨,招他立刻進宮見駕。

    自寧遠兵敗,吉坦巴赤身受重傷後不久,範文海即與四貝勒皇天極一拍即合。吉坦巴赤死後,經過一番複雜巧妙的縱橫離合,皇天極脫穎而出,兵不血刃地成功承繼汗位。

    奉召到大政殿議事的還有大貝勒代善,二貝勒阿敏,三貝勒莽古爾泰。他們三人和皇天極在吉坦巴赤在位時,地位相同,同稱四大貝勒。吉坦巴赤去世後,皇天極就是被他們推舉登上汗位的。

    由於皇天極登上汗位是他們相互妥協的結果,而且四人各自掌握的實力都差不多,所以皇天極雖貴為汗王,但並沒有太大的權力,別說他沒有帝國皇帝至高無上的權力,就是比之吉坦巴赤,也遠遠不如。

    皇太極沒有獨斷的權力,遇事必須共議,三大貝勒與他平起平坐,他只是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實際上同他們一樣,不過是一旗之主而已。

    範文海知道,皇天極並不滿足盟主那樣的地位,如果皇天極滿足,那他也就不會選擇皇天極。如今他和皇天極整日思謀的事情當中,如何削奪其他三大貝勒的權力就是其中一件,但這事有個前提,就是絕不能因之而大損國力,所以必須慢慢來,絕不能著急,必須等機會。

    「范先生,張素元派人來參加先王的百日祭,你看他這是何意?」見到範文海進來,皇天極問道。

    「汗王,張素元派來的是什麼人?」範文海躬身問道。

    「范先生,坐下說話。」

    待範文海坐好後,皇天極這才說道:「是一個叫李昌之的喇嘛。」

    「汗王,張素元是來試探口風的,他想和我們和談。」略一思索後,範文海肯定地說道。

    「和談?笑話!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跟他們談個鳥?」脾氣暴躁的莽古爾泰憤憤地說道,他一直對吉坦巴赤的死耿耿於懷。

    大貝勒代善是個老好人,他支持雙方罷兵休戰,和平共處,對於現在的狀況他心滿意足,所以他支持和談,但二貝勒阿敏和三貝勒莽古爾泰卻是極端的主戰派,他們根本就不想和談。

    看著三位兄長的爭論告一段落,一直默默不語、靜靜聽著的皇天極於是問道:「范先生,你看我們該如何應對?」

    「汗王,和談對我們有百利而無一害。」

    「什麼?你說什麼?有百利而無一害?」莽古爾泰立楞著眉毛質問道。

    「三貝勒,難道您會被一紙和約擋住您和兒郎們前進的步伐嗎?」看著莽古爾泰憤怒的目光,範文海繼續微笑著說道:「三貝勒,我們和帝國所謂的和約,就是有用的時候就有和約,而沒用的時候當然就沒有和約,如此,三貝勒,您說和談對我們還能有什麼壞處呢?」

    會議在莽古爾泰震天的狂笑聲中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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