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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三十七章 決定 文 / 虛風

    寧遠在緊鑼密鼓的準備中又過了兩個月,轉眼間,寒冬已至。

    正如張素元所料,百姓的情緒漸漸穩定,不論窮富,沒多少人捨得下用血汗開墾出來的土地和在這片土地上安穩的生活。

    帥廳內,張素元仔細聽著坐探的報告,他知道寧遠很快就要與吉坦巴赤的無敵雄獅對壘爭鋒,這樣的機會吉坦巴赤決不會放過,與前幾次相比,這次就更如白撿的一般。

    張素元相信,剛聽到這樣的消息,離人從上到下肯定沒人會相信是真的,他們肯定得懷疑這是不是帝國的詭計,因為這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張素元估計吉坦巴赤從聽到消息到調動軍隊,轉運糧草,沒有三兩個月的時間是肯定不行的,因為吉坦巴赤此番南來一定會發傾國之兵,被他和顧忠信關了四年的老虎一旦出籠又豈會小打小鬧?何況又是如此做夢都想不到的天賜良機!

    張素元知道吉坦巴赤一旦準備完畢,就會即刻南侵,他決不會等到明年春暖花開,天氣轉暖的時候來攻,因為他一定怕形勢有變。

    想到此處,張素元心中苦笑,所幸吉坦巴赤老了,如果他和年輕時一樣小心謹慎,善於審時度勢,那他只需佔據帝國棄守的城池並始終對山海關保持一種威壓的態勢,那寧遠還能堅持多久?在如此形勢下,朝廷的一道聖旨就會使他們所有的努力付之東流。所幸吉坦巴赤老了,所幸吉坦巴赤的目標是山海關,所幸吉坦巴赤看不起小小的孤城寧遠和他張素元。

    坐探退下後,張素元又沉思良久,最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是枕戈待旦,以己之長擊敵之短,而吉坦巴赤則被接連不斷的勝利沖昏了頭腦,變得驕狂自大,此番更是以己之短攻他之長,此役未開,他已有七成勝算在握。

    順路走久了,如果不知戒懼,那就必定得摔個大跟頭,小至個人大到一個國家都概莫如是,今次他定要叫吉坦巴赤在寧遠城下飲恨折戟,在他手中結束不敗的威名。

    「來人!」

    張素元傳下軍令,調前屯的趙明教和華覺島的李勝之來寧遠,他要在戰前召開最後一次軍事會議,對所有重大問題都要作出決定。

    帥廳內黑壓壓坐滿了人,今天在座的不只是將軍,還有直接負責管理糧食、軍械、醫務等後勤工作的各級官員。

    帝國的等級制度極其分明,但張素元卻不管這一套,在他這一畝三分地上,每次升帳議事,不論官職大小他都給配備一個座椅,今天也不例外。

    點名過卯之後,張素元命坐探將吉坦巴赤秣馬厲兵的情況向著眾人講述了一遍。

    坐探講完退下後,張素元沉聲說道:「如今的形勢不用我多說,想必大家都清楚,如果吉坦巴赤一旦率軍來攻,寧遠即是孤城困守之局,我們若想守住寧遠,除了眾志成城之外別無他途,所以我拜請諸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心中不管有什麼話都請儘管說出來,只有大家一起集思廣益,守衛寧遠才能做到萬無一失。」

    說到這,張素元頓了頓後問道:「對目前的局勢和離人的動向,大家有什麼看法?」

    「大人,照探子所言來看,離人軍隊、糧秣調動的規模和速度都非比尋常,看來吉坦巴赤一旦準備停當就會立刻南侵。」祖雲壽率先開口說道。

    「祖將軍,現在天寒地凍,極不利大軍攻城作戰,前方棄守如今兩月有餘,吉坦巴赤若要在寒冬中進兵,那離人早已兵臨城下,所以我覺得吉坦巴赤會在來年春暖花開時發兵,離人大規模調動兵馬和轉運糧草想必也是為此而做的準備。大人,從離人調動兵馬和轉運糧草的規模來看,吉坦巴赤一定志不在寧遠,他一定是想一舉突入關內。」大將滿雄說道。

    滿雄是蒙厥人。早年因貴族爭鬥,相互間殘殺不已,又加之連年乾旱,弄得水草不生,於是大批蒙厥人逃入遼東,落地生根。滿雄就是這些蒙厥人的後人,他早年加入軍旅,後因作戰勇猛而屢立戰功,他也從普通一兵逐漸陞遷至山海關總兵。

    顧忠信主政遼東後,對滿雄極是倚重,離職前,他將滿雄調至寧遠。

    看著滿雄得意洋洋一副想要他誇獎的神態,張素元一笑說道:「滿將軍所言甚是,吉坦巴赤確實志不在寧遠,但祖將軍所言也不無道理,離人極有可能在近期就會兵臨城下。」

    不理滿雄滿臉的不服氣,張素元繼續說道:「諸位將軍,不管離人近期來攻也好,還是明年春暖花開時來也罷,總之我們都要按離人明天就來來準備,容不得半點大意。」

    「趙將軍。」看到前屯守將趙明教神色遲疑,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態,張素元叫道。

    「末將在。」趙明教站起身來躬身說道。

    「趙將軍,坐下說話。」

    趙明教坐下後,張素元說道:「趙將軍,若有話想說,一切請但說無妨。」

    「大人,若吉坦巴赤不強攻寧遠,或強攻一旦遇挫就改而採取圍困的策略,以目前的形勢看來,如果山海關不出兵援助的話,那離人很容易就能切斷寧遠和前屯及華覺島之間的聯繫,從而把寧遠變成一座死城。」趙明教擔憂地說道。

    帥廳中本就極為嚴肅的氣氛因趙明教的一番話而愈加肅穆,眾人擔心的原本只是能不能守住寧遠而已,而今卻又新增了這麼一種更要命的可能。

    目光從眾人臉上一一掠過,張素元見諸將大都眉頭緊鎖,最後他將目光落在鄭學峰臉上。鄭學峰的臉色雖和眾人一樣凝重,但眼神卻平和而堅定。

    「鄭將軍,你對趙將軍的看法有什麼意見?」張素元問道。

    「大人,末將以為吉坦巴赤最有可能的做法還是強攻,他不大可能採取長期圍城的策略。」鄭學峰拱手說道。

    「為什麼?」張素元緊接著問道。

    「大人,對吉坦巴赤而言,目前局勢是他千載難逢的天賜良機,誠如滿將軍所言,吉坦巴赤一定想要一舉突入關內,而吉坦巴赤若要突入關內,就必須先拿下寧遠,因為離人現在尚無力兩線作戰,更何況寧遠還是離人運輸給養的必經之路,所以他們不會越寧遠而不顧,直接去攻打山海關。」

    「鄭將軍,這不更說明吉坦巴赤一旦攻打我們寧遠遇挫,他就極有可能採取圍城的策略嗎?」滿雄大大咧咧地問道。

    「滿將軍,一旦攻城受挫,吉坦巴赤不大可能停下來轉而採取圍而不打,準備長期圍困的策略。吉坦巴赤一定怕時間拖下去情況會起變化,因為一旦朝廷改變態度,那吉坦巴赤就將功虧一簣,所以他必將傾盡全力攻城,直到分出勝負為止。」鄭學峰微笑著說道。

    看著諸將的問答,張素元心中很是高興,他是故意引導眾將這麼做的,這是他一貫的做法。這是一種學習,在帝國以文統武的體制下,將軍們幾乎沒有發言權,所以也就自然不需要具備什麼戰略眼光,將軍們只要聽從文官的命令領兵打仗就可以了。如此數百年下來,軍中有戰略眼光的將軍反而遠不如趙烈廷和他自己這樣的文官。

    面對這樣的局面,張素元很是痛心,所以他一方面想盡各種辦法督促麾下的將軍們學習兵書戰策,一方面也利用各種機會,就像今天這樣啟發開導他們。

    「啪、啪、啪。」張素元輕輕拍了三下手掌後說道:「鄭將軍說得極有道理,只此一點,吉坦巴赤長期圍困寧遠的可能性就已幾近於無。」

    頓了頓,張素元又說道:「鄭將軍說得雖極有道理,但還不夠全面,吉坦巴赤不會長期圍困寧遠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

    看著眾人滿臉疑惑的神情,張素元繼續說道:「吉坦巴赤這幾年是如何對待唐人百姓的,我們沒人不清楚。如此做法對一個有雄心大志的統帥而言是極其愚蠢的,這說明吉坦巴赤已被勝利沖昏了頭腦,變得驕狂、剛愎,如此自然難納忠言而只會任著自己的性子行事。」

    「吉坦巴赤自起兵以來,大小數百戰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生平未嘗一敗,而以他如今的性子,勢必更加不能容忍任何微小的失敗,所以他不撞南牆是決不會回頭的,寧遠之戰必將如鄭將軍所言,在見個真章前,吉坦巴赤決不會回頭!」張素元最後斬釘截鐵地說道。

    看著眾人心悅誠服的目光,張素元輕鬆地笑著問道:「諸位將軍,我們是不是可以認為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如何抵擋住離人數日的強攻,守住寧遠?」

    「是,大人。」眾將相互看了看後齊聲答道。

    「諸位將軍,這是大戰前的最後一次軍事會議,我們今天要把所有相關問題都作出決斷。」

    隨後,張素元在充分聽取眾人意見的基礎上最後拍板做出了一系列的決定。

    第一,趙明教依舊駐守前屯,而華覺島上所有的人員物資三日內都要撤進寧遠。

    對於這一決定,諸將都極為困惑,因為大人的解釋明顯前後矛盾。照張大人所說,寧遠之戰將是攻守間的激烈對抗,勝負將在數天內決定,故此,寧遠的所有佈置也都是依此來進行的。

    眾人都清楚,寧遠本就兵力不足,而按大人的思路,將前屯和華覺島的兵力都集中在寧遠本該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大人他卻只集中了華覺島的兵力。

    對此,大人的解釋是,為了以防萬一,同時也是為了牽制離人的軍力,駐軍前屯和華覺島依然極為必要,只是由於目前天寒地凍,華覺島一帶的水面已結成厚厚的冰層,使華覺島失去了天然的屏障,而離人一旦攻城受挫就極有可能或出於洩憤,或出於誘使寧遠救援的目的而攻打華覺島,雖說可以鑿冰阻敵,但略一疏忽就極易為敵所乘,故此這才決定從華覺島撤軍。

    張素元的解釋讓眾將半信半疑,很是困惑,因為不論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想牽制離人軍力,駐軍前屯都沒有什麼用處。雙方軍力的對比太過懸殊,吉坦巴赤有充足的兵力,他完全可以截斷前屯和寧遠的聯繫而全無顧忌地攻打寧遠,所以說趙明教統領的兵馬放在寧遠比放在前屯要有用得多。

    眾將雖然對張素元的解釋很困惑,但他們都非常清楚一點,那就是如此明顯的道理,他們想得到,張大人更沒理由想不到,張大人這麼做一定有他的深意,所以他們只要聽命行事就可以了。

    對這一決定最感高興的當然非趙明教莫屬,因為前屯顯然要比寧遠安全多了,但臨行之時張素元對他的一番交待卻又使他一個頭兩個大,因為張素元無論交待給他什麼任務,他都不想也不敢違背。

    對於張素元,趙明教是非常感激的,他知道自己的名聲不好,但張素元依然讓他獨擋一面。張素元為人極其精明,用他絕不是出於糊塗,趙明教明白,張素元之所以用他既是出於自信,自信可以用他,同時也是出於信任,信任他可堪一用。

    趙明教清楚,這一次將是他的關口,如果他再像以前一樣偷jiān耍滑,那如若張素元不死,他以後就得有多遠躲多遠,要想活命,就永遠也不要在張素元面前出現。

    第二,命令總兵滿雄提督全城,並兼管南城防務,副總兵祖雲壽負責北城防務,參將鄭學峰負責東城防務,參將李勝之負責西城防務。

    第三,命令守備左長組織城內壯民,戰時封鎖各個巷口,有異動者立斬;守備朱虎城統領督戰隊,戰時有無令下城者立斬;通判金中越負責組織百姓準備食物,運送物資等項;醫官李青山負責組織百姓運送和護理傷員。

    第四,命令城外所有商民務必於三日內全都遷入城內,並焚燬城外一切房屋、樹木,一定要徹底做到堅壁清野,一根草刺都不許給吉坦巴赤留下。

    張素元安排的極為細緻,甚至細緻到醫官究竟準備了多少用於包紮傷口的紗布。

    「大人,若吉坦巴赤一旦發兵,必會有難民湧到,到時應如何對待他們?」張素元命令剛剛發佈完畢,祖雲壽站起身來問道。

    聽了祖雲壽的問話,張素元一愣問道:「祖將軍,還會有難民嗎?」

    「大人,總有人故土難離,他們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離開的。」祖雲壽苦笑一聲答道。

    「大人,即便沒有難民,吉坦巴赤也會製造一些難民的,一來是給我們添麻煩,二來是要把奸細混在難民中,瀋陽、遼陽、廣寧都是這樣丟的。」鄭學峰也站起來說到。

    沉吟了一下,張素元說道:「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置難民於不顧,但如何安置難民則必須做到迅速、穩妥,對此大家有什麼意見?」

    「大人,可以實行聯保制,最少以三戶相互熟識的家庭為單位,讓他們互相作保,這些人一般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如此一來剩下少部分無人作保的難民也就便於監視了。」鄭學峰說道。

    張素元心中暗暗點頭,他同意了鄭學峰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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