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陰險的小人。」知府劉鋒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李濟源,本府對你不薄,你為何要恩將仇報,設計陷害我們?早知道你是閹黨的走狗,當初也不會留下你的。」
「不錯,你一貫對李某很好,李某也不會昧了良心說話。」李濟源凶相畢露,惡狠狠道,「至於為何陷害你,原因很簡單,只因你背判魏總管,想扶持朱由檢做皇帝,這種行為,我們決不會容忍的,只有視你與朱由檢是同黨,抓捕歸案。」
劉鋒反唇相譏:「李濟源,你覺得追隨閹黨就能長久嗎?魏忠賢乃是個閹人,野心勃勃,想篡奪皇位,這是遭萬人唾棄的,就是上天也不會容忍他胡作非為的。你們要為自己的前程著想,要為大明江山社稷著想。如果你們執迷不悟,繼續為閹黨賣命,一旦有一天魏忠賢倒台了,你們也會跟著遭殃。本府勸你們好好反省一下,認清形勢,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李濟源搖了搖頭:「自古就有各為其主這句話,我們受魏公知遇之恩,理當盡善盡美,忠貞不渝,了卻他老人家的宏偉心願。如果出爾反爾,像牆頭草一樣,朝三暮四,風刮兩面倒,不是我等所為。」
「看來你蠻講義氣的,只可惜,你們走錯了路。」齊思王朱由楫接過話茬,「魏忠賢心狠手辣,與客氏狼狽為奸,禍亂宮廷,誅殺東林黨人;造成多人蒙冤受屈,哀鴻遍野。而且小肚雞腸,心胸狹窄,沒有容人之量,這樣的人能成氣候嗎?」
「住口,你這個假道士,魏公就是有天大的過錯,也輪不到你來品頭論足的。」張乾坤大聲喝斥道,「如果本指揮沒有估計錯的話,你乃是齊思王朱由楫?」
朱由楫聞聽此言,心頭一驚,想道:「這個張乾坤難道能掐會算,知道人生過去未來?當初,我在山東威海縣被縣令胡敬原抓捕,打入木籠囚車,押往京城,在途經昆崳山時,被神清觀掌門玉真子高欣揚率全真七子所救。當時,所有押送囚車的人都死亡,無一生還,並著了毀屍滅跡,沒有外人知道我在昆崳山出家做道士的。難道他是從威海縣那裡調到這裡來的?不管怎麼說,我不予承認,他們也搬不了石頭砸天。」
想到這裡,齊思王朱由楫搖著頭道:「張乾坤,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貧道乃是昆崳山全真七子之一,名叫長生子,從來不知道齊思王朱由楫的名子。」
「啍!你是豬鼻子插蔥裝象了?不過,這也沒關係,我會讓你承認的。」張乾坤轉過話題,宣佈道,「根據魏總管的口諭,揚州知府一職,由師爺李濟源代理。」
李濟源喜聽到這個刺耳的字眼,喜得像廟堂裡的木魚,合不攏嘴。立即表示:「臣李濟源謝魏公的栽培,效忠魏公,至死不渝。」
「我不服!」知府劉鋒大聲疾呼道,「劉某知府之職,乃是當年皇帝親筆御點,閹黨算什麼東西,隨便升降地方官員的職務?」
「俗話說得好:『過時的鳳凰不如雞。』現在皇帝己經命喪黃泉,大總管執掌朝政。朝廷文武百官的生死存亡、榮辱興衰都掌握在魏公之手,免除你揚州之職有何難的?叫你死只是一句話,便可人頭落地。」此時,李濟源顯得八面威風,洋洋得意,宣佈道,「現在本府宣佈:將朱由檢、臭道士、劉鋒押到知府衙門大牢裡候審。」
「是!」孫教頭應了一聲,與幾名軍校將朱由檢他們從地上拖起來。
李濟源吩咐道:「到衙門大牢裡,你們與公差輪流執班,不可放鬆警惕。」
「屬下遵令!」孫教頭向幾名軍校揮一下手,「將他們押走!」
「是!」幾名軍校應了一聲,押著朱由檢、朱由楫、劉鋒出離衛所營帳,孫教頭尾隨在他們身後,向知府衙門而去。
朱由檢他們被押走後,張乾坤、李濟源二人重新坐下來喝酒。此時此刻,兩人洋洋得意,臉上流露出喜悅之色。
張乾坤笑嘻嘻道:「要不是給魏總管去一封密函,我們真不知道朱由檢他們兄弟反出京城,成為朝廷的欽犯。更不知道正陽門之戰,會陣亡那麼多人。」
「是呀!我們揚州距離京城路途遙遠,沒有驛站傳遞消息,我們就像聾子、瞎子,什麼事也不知道。」李濟源質疑道,「有關幾個王爺反出京城,魏總管為了誅滅政敵,一定會向全國各地下詔令,要求地方府縣,協同緝拿欽犯。而揚州這個地方,地處重要關口,朝廷不可能沒有公文下達的?可迄今為止,我們連半點消息都沒聽到,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覺得這件事奇怪,京城發生那麼大事件,消息不可能不下達的。」張乾坤沉思苦想一會,「難道這些消息被劉鋒隱瞞起來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說明劉鋒早就提防著我們,將朝廷下達的消息封存起來,使我們成了盲人聾啞人。」李濟源琢磨著,「這件事決不能輕意放過劉鋒,明天在他的書房徹底搜查,看是否有朝廷詔書,並對他嚴厲審問。」
「也好,明天對他們進行搜查、突審,挖出其同黨,這樣對大總管來說,無疑是除掉心頭大患。也為我們的仕途,鋪下了堅固的基礎。」張乾坤做個手勢,「菜都涼了,喝酒!」
當下,兩人杯觥交錯,酒杯不時相碰,一直飲至半夜,方才散席。侍衛們收去殘羹剩菜,抹乾淨桌面,才陪著主子離開營帳。
卻說朱由檢、朱由楫和劉鋒三人,被孫教頭及幾名軍校押到知府衙門大牢前。看守牢門的獄卒見劉知府被抓,大吃一驚,急切問:「你們這是幹嘛?抓人抓瘋了不成?怎麼將劉知府抓起來了?」
孫教頭吹鬍子瞪眼睛道:「少廢話,快將牢門打開,將犯人關進牢房裡。」
「對不起,小的只管看牢門,沒有開牢門的權利。何況,鑰匙不在小的身上。」獄卒對孫教頭惡聲惡語,心裡極不舒暢。
「鑰匙在誰那裡?快叫他來開門。」孫教頭吼叫著。
劉鋒聽得極不順耳,十分生氣道:「孫教頭,你怎麼對獄捽髮火?鑰匙在他們的頭兒那裡,你這樣態度對待人,怎能教好兵員?俗話說:『和氣生財』,對待下屬要心平氣和,像對待自己孩子一樣,才能得到下屬敬仰」
沒等劉鋒將話說完,孫教頭就橫眉立目,噴擊道:「這裡有你說話權利嗎?你已經由知府變為階下囚,還有說話資格嗎?」
朱由檢聽到此話,十分震怒:「孫教頭,你如此之言,不是狗眼看人低嗎?以勢利眼看人是不對的,你不能保證自己一輩子不犯錯?假如有一天你淪為階下囚,別人對你這樣太度,你心裡是何感受?」
「這」孫教頭自知理虧,欲言又止。
「好啦!為人在世,不能妄自尊大,目中無人;布衣百姓也好,朝廷要員也罷,講話、做事、交往,都要留餘地,否則到自己落難時,就沒了退路。本王的話雖然不著邊際,你好好揣摩一下,或許能從中得到一點啟發的。」朱由檢對獄卒道,「你跑一趟,叫你們頭兒來開門,本王命中注定,該有牢獄之災。」
「小的遵令!」獄卒聽到朱由檢的肺腑之言,心裡暖乎乎的,轉身而去。
時間不大,牢頭隨著獄卒來到牢門口,當他見到劉鋒被押時,不覺一愣,半晌才道:「劉知府,您怎麼啦?」
「沒事的,本府受人陷害,坐幾天牢就沒事的。」劉鋒吩咐道,「你將牢門開了,讓我們進去,免得孫教頭他們受牽連。」
「小的遵令!」牢頭猶預片刻,從腰間掏出鑰匙,開了牢門,「知府大人,讓您受委屈了,小的無能為力照應您,請多海涵。」
劉鋒安慰道:「你也不必擔心,人生在世,磕磕碰碰,三災九難,在所難免。不過,劉某能陪王爺一起坐牢,也是屬下的榮幸,就是死也無憾。」
孫教頭沒有吼叫,向幾名軍校揮一下手,淡然道:「將他們押進去!」
幾名軍校將朱由檢、朱由楫、劉鋒押進牢房內,過一會轉身出來,牢頭重新鎖上門。孫教頭吩咐幾名軍校:「你們配合獄卒守著牢門,孫某向指揮使匯報情況。」
「孫教頭放心去,我們會堅守崗位的。」幾名軍校異口同聲回答。
至此,朱由檢、朱由楫和劉鋒要在牢房裡度過一段時間,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