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耀庸從自己家的大門口推著自行車進來,他妹妹孔耀花和他哥哥孔耀育早就在院子裡等著了。
孔耀花跑到他面前,沒等他把自行車立好,就開腔焦急的問道:「尕哥,考上了沒有?」
「考是考上了,就是考的學校不太理想。」他面無表情,不緊不慢的回答道。
「太好了,考上了。那我先看一下。」說著就把右手伸到他面前了。
他把一封信,從右面的上衣口袋裡掏了出來,遞給了孔耀花。
孔耀花很興奮的接過那個信封袋。
土黃色的牛皮紙信封袋的正面,左上角是一張小小的方郵票,最上面一行寫著「寄:烏鐵市蘭原縣河川公社川灘渡村」,中間一行的最中間寫著「孔耀庸(收)」,最下面一行寫著「黃支農業學校」。
孔耀花從已撕開的信封口裡,取出一張打著黑油墨字,用鋼筆寫著名子的白紙來,兩手展開來,看著。
這時,他哥哥孔耀育也走了過來,沒等孔耀花看完,就從孔耀花手中扯那張信紙。
孔耀育把那張信紙拿在手中,很高興的看著那張信紙。
這時,他母親也從廚房裡走了出來,雙手在腰裡圍著的藍布圍裙上,上下擦了一下。
他母親沒有念過書,上過幾天大隊掃盲的識字班,只能歪歪扭扭的會寫自己的名子。就笑著問他哥哥孔耀育:「真考上了,考上了就好。」
「真考上了,是黃支農業學校。」孔耀育笑著對母親回答道。
這時,他親房哥孔耀永從他們家的大門進來了。
孔耀永笑著走到他們面前。
「聽說庸子考上了,我就說嗎。」孔耀永扯著大嗓門,在院子裡站著就喊。
「我看一下。」孔耀永從他哥哥孔耀育手中,取過了那張信紙,笑著看。
「我們當時打賭,我說的對吧。幸虧你沒有和我真賭,不然你就輸了。」
「我說孔耀庸肯定能考上,孔耀遠和孔耀衛考不上,對吧。」
孔耀永邊將那張信紙還給了孔耀育,邊連珠炮似的說著。
孔耀育接過那張信紙,原裝進了孔耀花遞過來的那信封袋裡,只是笑著沒有說什麼。
第二天,孔耀庸早早的就起床了。
他帶上母親頭天做好的七八個大鍋盔饃饃,進山去給他父親送吃的。
他把自己考上中專的事,給他父親講了,他父親十分的高興。
下午他從山裡回來時,路過大隊門市部的大路時,老遠就看見,有幾個本隊的大人在那喧觀,曬太陽。喧觀就是人們在一塊相互交談。
喧觀的有站的,也有蹲的,還有坐著的。
「尕爺,你們喧這裡。」孔耀庸微笑著向那些喧觀的人們打招呼。
那些喧觀的人,在的「嗯」,有的「阿」的回答,有的沒有說什麼就點頭示意。
那個被他叫尕爺的喧觀人,就是隊裡川當中看園子他「尕太爺的獨生兒子。
喧觀人中,只有那個尕爺是他們孔姓的。
他問候完了那些喧觀的人,就要轉頭往家裡走。
這時,他那個尕爺站著對他很嚴肅的說道:「庸子,你是個爭氣娃。」
孔耀庸心裡很高興,但還是臉紅了,對著那些喧觀的人們笑一笑說:「你們喧」,就走開了。
他回到家裡,母親和哥哥問他父親怎麼樣,他回答好這裡,問父親叫他上中專去不,他說要他上去哩。
他想再重讀一年,考個好點的學校上,可他哥哥、母親和妹妹一致說今年就要他上,他扭不過全家人,就答應上黃支農校了。
他確實去上黃支農業學校了。以後就再沒有聽到他的音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