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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五章 過年春聯 文 / 吾愚作

    到了臘月初八,已有了一點點的年味了。孔耀庸他們家和其他人家一樣,他母親忙乎著給他們全家做了臘八粥,是頭一個年過完以來家裡第一次能見到葷腥了,還有白糧干飯。小妹孔耀花端著碗,放到鼻前聞了聞笑嘻嘻的說道:「媽做的臘八粥真香!」在大米飯裡放上麥粒大的豬肉臊子,還有切碎的蔥花,調上各種調料就行了。全家人吃得津津有味,很快就吃了個鍋底兒朝天。

    已經臘月二十了,快到春節了,人們都開始忙活著置辦年貨,要過年了。

    他和幾個親房弟兄,去河南面的橫城街買年貨回來了。

    他們那個古渡口的大船駛向北岸,還沒等船家把踏板放下來,他們幾個就從船邊上縱身跳到了河岸邊上了。

    等船家把拴船的粗繩在岸邊繫好了,船踏板放下放穩當了,人們就從踏板上湧出來後,向東西北呈扇子形散開了。有騎自行車的,有套上牲口拉架子車的,有提包背袋的,有手裡拉著小孩的,後面還從中間的船板上開下來了一輛小型的草綠色解放牌汽車。

    「你賣的是什麼畫張子?」孔耀庸看著一個比他歲數小些的親房兄弟,好奇的邊走邊問道。

    那個比他歲數小些的親房兄弟叫孔耀武,是他九叔父的獨生兒子。他九叔父是他三祖父的老二兒子。

    「是勝利在響。」孔耀武對他笑著邊走邊回答道。

    「不對吧?」他說著從孔耀武的手裡拿過那幅畫,邊走邊展開了兩手舉到前面看。

    「是《勝利在前》。」他接著邊走邊對他們幾個說道。

    孔耀武看見了,也改口對他們幾個笑著,邊走邊說道:「噢,說錯了。對,是《勝利在前》。」

    到了臘月二十三,大人都說「臘月二十三,打發灶娘娘上了天」,大家又叫小年,母親忙乎著做灶乾糧,烙了十二個小碗口大的小圓餅。晚上吃過飯後,將小圓餅全都放進碟了裡擺到廚房鍋台上,那個牆壁上中間貼著一張畫著個手拄枴杖的老太婆的小畫張,兩邊貼著一副「上天言善事,回宮降吉祥」的小紅對聯的前面。母親拿著中間夾著谷草截和糖果的一沓黃紙票子(冥幣)過來,他忙低下了頭,母親拿著黃紙票子(冥幣)在他頭上空先繞了兩三圈,又自己在自己頭上空也同樣繞了兩三圈,點著了黃紙票子(冥幣)燃燒,「庸子快出去放炮」,母親對他說完了就閉上眼嘴裡唸唸有詞,「灶娘娘您老人家上起天,好話多說,瞎話少說不了說,回來保佑的我們全家吉吉利利的,幹啥成啥。」他出來到廚房門前的場院裡「砰—叭」,放了兩三個拇指粗一扎長的紅紙皮兩響炮(「二踢腳」炮)。

    第二天,一大清早起來,他和母親忙著掃房子,他戴上個帽子,母親頂了個頭巾,把糜子做的笤帚,將笤帚把兒,用細繩在綁兩三米長的竹竿一頭,他和母親各綁了一個,站在屋子裡炕上,炕頭的櫃檯上,地下的桌子上,或站在地下搬過來放著的椅凳上,雙手舉著臨時綁的這種長掃把,昂頭來回打掃屋頂和四壁上的吊吊灰,塵土。

    屋子裡頓時塵土飛揚,好似在煙霧之中。在模模糊糊的視線中,他扭頭看見母親的頭巾和全身都是一層白色的塵土,就連眼睫毛都成了白的,還在不停的昂頭來回打掃著屋頂上牆壁上的灰塵。他低頭一看自己和母親一樣呀。

    他幫母親掃完了房子,歇了一小會,又去幫母親曬床單被褥把床單被褥從屋裡抱出來,掛在拉好的繩子和鐵絲上曝曬。然後又和母親兩個去打氈和毯子,兩個人面對面抬著掛有羊毛擀的氈和毯子的木棒,一隻手裡拿著一根細竹竿兒,在氈或毯子上一下一下的抽打,右手打困了換左手打,打到氈或毯子上不起塵土就打淨了。

    臘月二十五他們家請來了屠家老何,殺了他們家養了整整一年的肥豬,其實也談不上是肥豬了,因為他們家的豬並不肥,豬嘴尖尖的,jing飼料少,粗飼料又不好好吃,年年如此,殘湯剩飯和草料喂不出個肥豬來。他母親把「槽頭肉」做好了招呼老何吃,他給親房們挨家挨戶都端去了一碗「槽頭肉」。

    臘月三十早起,他幫母親換上了從橫城街賣回中的新畫張子,中堂換上了在松柏和鮮花圍繞著的**前**和十大元帥們(其中並沒有**)笑著鼓掌的畫卷,中堂兩邊的對聯是「江山千古秀,人民萬年福」,南面炕上的牆壁上換上了「革命紀念地」的四條幅窄長的畫卷,從**故居韶山衝到**,每條幅四個小畫片,共16幅畫。

    掛好了畫張子,他幫母親把門簷上、板上和門框上的破舊殘存的門錢、門神、對聯撕刮掉,再把院子打掃得乾乾淨淨的。就到河邊去挑水,把各屋子裡和院子裡,大門口,都用水波得濕濕的,天冷,地面上結了一層很薄的冰凌,但並不會滑人的,踏上去就碎了。

    以前每年都是他十叔父給他們家寫對子,今年他想自己學寫,找毛筆,黑墨汁,紅紙,裁紙,折疊印,寫好了,快干了,就拿出去貼。先貼上房子,再貼小房、耳房和廚房,最後去貼大門。

    他和哥哥孔耀育剛貼好了大門最後的一幅紅對聯,正在自我欣賞自己稚嫩字體的對子,他九叔父孔宗虎從門前土坡上身子向右一傾一斜的走到了他們家大門口上,站下來定眼看那幅對子,問道:「這是誰寫的?」「我寫的,怎麼了?他有些不解的回答,「字寫的還行,就是這幅對子不能往這裡貼,人會笑話的」,孔宗虎忽然臉色一變,很嚴肅的說道。他和哥哥趕緊把那幅對子扯了下來,還好,剛貼上去醬糊還濕著沒有干,沒有扯壞對子,他灰溜溜的拿下回家去,貼到了後道裡的羊圈門框上,又寫了一幅,出來貼到了大門柱子上了。

    你知道那幅對子是什麼內容嗎?你到他家羊圈門口去看,是「五穀豐登萬家歡,六畜興旺億民樂」唄。難怪他九叔父那樣的生氣呢。今天給他上了一課。

    門錢也貼上了,一切都收拾好了,就去「請神」,給先人供桌上燒上香,再到屋外的院子裡放鞭炮,「看我的」,他哥哥很神秘的說著,進屋從炕上櫃檯上的衣架子裡的衣服中間摸出一把半自動步槍,提著槍來到台上站下,從上衣袋裡摸出三顆黃銅色閃亮的子彈,裝進槍膛裡,向著天空,「砰—砰砰」,就開了三槍。打完了把槍遞給我說:「還有哩」,他哥哥又從耳房裡找出了兩上雷管和兩截長四五十公分的導為線,把導火線裝到雷管上,掛到院子前園園子裡的蘋果樹枝上,點著了導火線,跑開了,「嘶——砰」,雷管冒著長長的藍煙爆炸了,過了一會,「嘶——砰」,又放了一個雷管,他和小妹一直躲在門口,掀起門簾的一角看著。

    看完了放雷管,他拿著槍出來到檯子上玩,把子彈盒打開了,「匡鐺」,把槍栓掛上膛,一扣扳機,「叭」,輕輕響了一聲。他哥哥驚奇的問他:「你也會打槍呀?」他笑著沒說話,其實自從他哥哥當了大隊的基幹民兵,把槍帶回家藏著,他搜著了槍,就乘他哥哥不在,經常拿出來玩,會把槍栓掛上膛的。

    「吃長面了,這是第一碗,端上了先去給先人和神波散(在供著的神和先人遺像前放上些長面或供品)。」母親在屋裡喊道。他把槍交還給哥哥進屋波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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