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裡的一天下午,孔耀庸和他們隊裡的大人娃們去上班。
沿著大路向東走,從一隊的牛家淌的莊子過去,是一條通往河裡的河溝,這河溝叫五條河溝。
河溝上面的大路上是一座小橋,橋東頭兩邊,磚砌起來的四稜柱子上,兩根柱子的西面,細洋灰牆壁上寫著「春風楊柳萬千條,六億神州盡舜堯」,黃底紅字,東面寫著「四海翻騰雲水怒,五洲震盪風雷激」,黃底紅字,兩副對聯,都是**詩詞的句子。
向北沿五條河溝走不遠,有一個棗樹園子,叫五條園子。
五條園子東面中間,有個看瓜的園房子,是他們六隊的。
五條園子東面和北面的兩大塊砂田,是他們生產隊的地。
園子北面一檔子地種的是白蘭瓜,東面一大塊地種的是西瓜。
大伙都聚成了一堆,站在園房子周圍的棗樹下,他們隊的隊長,站在園房子前面瓜田中的小路口,轉身面向大家,仰頭說:「今天劉家壩摘瓜,年輕人背和娃們背,其他人摘,地裡不准砸瓜,不能偷瓜吃瓜。瓜背到園房子門前。現在開始幹活。」
瓜地裡的西瓜都熟好了,老瓜葉的皮沿都變黑髮干了。綠黑色的西瓜,稠稀相間,大大小小的,擺滿了一地。聽大人講,這西瓜叫「反修一號」。
他們兩三個背瓜的,跟著一個摘瓜的大人。大人們把西瓜摘下來,裝到他們背斗裡。他們一背斗背上三四個大西瓜,背到園房子門前,有大人專門接下背鬥,把背斗裡裝的瓜倒到地上,他們再到地裡去背。
他們幾個小鬼頭,乘隊長不注意,摘上個熟了的小瓜,揣到衣服裡,背著身子,用手砸開瓜,偷著吃,吃完了把瓜皮扔到旁邊的小渠裡。
當隊長有所覺查,轉過來看見了渠裡扔的新鮮瓜皮時,就對他們摘瓜的大伙們喊開了:「誰偷這吃瓜這裡,饞死這裡。好好幹活。」
他們背乏了,可隊長沒在發話。
他們兩三個小夥伴就給隊長說:「要解手去。」
隊長沒有說,默認了。
他們就扔下背鬥,去棗樹園子西面的河溝裡上茅廁。
說是上茅廁,其實他們是西瓜不愛吃了,想換個口味,吃白蘭瓜。
他們方便完了,就一齊嘀咕一陣,從河溝裡,向北走到白蘭瓜地邊的坎下面。一個小夥伴探頭探腦的爬上河溝東面的白蘭瓜地邊,匍匐著摘上三四個白蘭瓜,手腳並用,連滾帶爬,既腳蹬,又手撥,把瓜弄到地邊,坎邊下面的其他小夥伴接應,偷下來幾個白蘭瓜,在河溝裡砸開瓜,狼吞虎嚥的吃起來。
吃完了,把瓜皮扔到了灌眼裡,若無其事的回來,繼續背瓜。
西瓜摘完了休息,隊長叫讓摘剩下的卷秧瓜,給大伙吃,他們幾個小夥伴,吃了不多,都不想吃了。
休息完了,又摘完了卷秧瓜,隊長給每家每戶分了些卷秧瓜。又分了兩行瓜秧,讓大伙拔。拔下的瓜秧有的人拉架子車,就裝上一車拉回家,不要的就拉到大路旁邊倒掉了。
他親堂兄弟孔耀有拉來個架子車,他和孔耀有裝了高高一架子車瓜秧,他爬著在上面壓,孔耀有拉著架子車走。
在大路上走著,過一個坑,車子左右搖晃,往前一走,再一停,他「唰」的一下,就從車子前面栽了下去,掉到了地上。
孔耀有停下車子一看,他爬在地上,嘴裡「啊呀」呻喚著,站起來。
他拍打著身前衣褲上的土,在路邊站了一會,幸好沒什麼大礙。就又跟著孔耀有拉的車走開了,上前推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