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秋嘿地一笑,說道:「宗主何必這麼小氣,咱們同屬玄yin大帝管教之下,既是同宗同源,幽鬼宗又是家大業大,就當幫我這個素未蒙面的道友一個小忙,在下當然是感激不盡。」
子墨真人影像晃動片刻,說道:「如今你在兩日之內,已經將這些沒有靠山的散修大妖消滅了數十,雖然不是什麼大手筆,但是已經在世間引起了注意,這並不符合幽鬼宗的做事風格,在這麼鬧下去若是有什麼簍子,我作為宗主,倒是要為宗內事物煩心了。」
屠秋嘿笑一聲,說道:「東勢州既是世上最大的修真之地,這裡的成丹修士也是上萬,就是我取了一百個修士的性命也不會對這局勢有什麼影響,你這老頭子莫要再虛偽勸說,這些人,你是借我一用,還是不借!」
「一百個?你要殺一百個成丹修士?當然是不借!」
「那好,我就從幽鬼宗中取內丹!」屠秋凶目一閃,說道,「若是你要阻攔,倒是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殺了我!」
「什麼!」子墨真人臉貼近晶壁,這張老臉無比清晰,喝到,「這就是葬仙官的作為?葬仙官追隨的令牌,不是有位閻火負責你等的言行作為,他也會允許你這麼做?」
屠秋嘿嘿一笑,笑聲由輕變重,若是有閻火約束,他當然不敢這麼做,但是如今閻火已經是站在他這邊的人了!
「若是閻火不阻攔呢?」
「閻火乃是一心一意遵從玄yin大帝的道義,難道……這件事是玄yin大帝默許的不成?」
屠秋冷笑一聲,並不答話,子墨真人默念了幾句「怎麼可能」,影像在四周消失不見。
屠秋並不怕這件事情會被玄yin大帝知道,因為現在他是處在虛時之中,虛時便是虛幻的時間,在他回宗之後,這些事情已經在下一次時間震盪之時化為烏有了,誰也不會知道!
最重要的是閻火已經跟他上了一條船,更令他有恃無恐!
有史以來,雖然有葬仙官曾經打過幽鬼宗法寶丹藥的主意,但是從來沒有一個打過幽鬼宗修士的主意,也從來沒有一個葬仙官敢與幽鬼宗宗主討價還價的!
更是沒有一個能厚著臉皮恐嚇一宗之主的!
就在他想要退出這塊玉牌之際,子墨真人恍然歎了口氣,說道:「既然如此,葬仙官也莫要再打自家門的主意,我自會派人幫忙,讓這件事早日解決。」
聽到這話,屠秋心中大好,朝那影像中點了點頭,將這道靈識抽了出來。
在他身邊的幽鬼宗修士們似是已經得了指令,一部分人已經自行離去,只留下不到一半的修士安靜地佇立半空,朱達朝他露出個諂媚笑容,說道:「宗主讓我等在此等候,已經下令將那些修為不濟的修士全都趕了回去,如今留下的都是我大小冥門的精英弟子。」
屠秋看了一眼,冷笑了一聲,說道:「連個成丹修為的弟子都沒有,還能稱為精英弟子?」
朱達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說道:「只是……只是些大小冥門的不中用弟子。」
屠秋看了他一樣,這人在每次殺人之時都衝在最前面,卻是躲得也十分快,和敵人交手之際更是連打秋風,若是有可能,他真想將這人的內丹也一塊剝了下來。
等了三個時辰,忽而天空中飛出三道遁光,落在了屠秋面前。
這三人兩男一女,一位是青年才俊,一位是嬌艷少婦,另一位則是個老者。
屠秋朝這幾人看了一眼,心中自然大好,這三個人,兩個是化罡期以上的修為,甚至這個青年,竟然是半仙的修為。
從結丹到化罡的境界變化,乃是真氣的蛻變,由真化罡,呼出一口氣便如刀劍飛斧,化罡需要找到罡煞凝罡,只要罡氣一成,**也會堅固數倍。
但是修士到了化罡修為,壽命並不會增長。
結丹修士只有兩三百年的壽命,也就是說只有在這兩百年內突破了化罡期,才能繼續朝長生大路走下去。
而化罡之上,則是半仙!
半仙並不是說已是半個人仙修為,乃是其壽命可以增加五百年!
在人間這種修士已經完全可以稱為仙人了,只是其與人仙還有相當長距離,在修真界中被稱為半仙。
半仙與化罡修士最大的區別,則是體內元神覺醒,已經有了元神的雛形,就是肉身將死,也可以用奪舍之法繼續存活。
屠秋並未說話,便聽天空眾多幽鬼宗弟子大叫道:「恭迎長老!」
那青年首先走到屠秋面前,拜了一拜,說道:「三代長老名昧,參見葬仙官。」
這名昧就是那半仙修士,既然是三代長老,那麼恐怕也是有兩百歲左右了。
這女子叫做英男,那老者則叫做付清,這兩人都是三代長老。
這三人都是以本名相告,而不是用道號,可見這幽鬼宗已經給足了屠秋的面子,而且在報上姓名之後並不說其他,顯然是在來之前已經遭了囑咐,幫了這葬仙官便是,不要過多言語。
屠秋看了這三人一眼,問道:「既是從本宗趕來,可曾帶了什麼話?」
英男雖然面容甚好,但是卻不敢在屠秋面前露出一點嫵媚顏色,生怕對方不喜歡這套反而糟了惡果,不如安安穩穩地為他幫了忙,頭也不抬地說道:「宗主命我等帶仙官去一個地方。」
「哦?竟然不是讓你們幫我搶丹,那要去的地方可有什麼玄妙。」
「宗主說仙官需要一百個內丹,若是在東勢州這般轉下去,恐怕是越來越難找到能下手的了,倒是有一個好去處,可讓葬仙官滿意!」
名昧緩緩抬起頭,說道:「天邊!」
「天邊?」屠秋一愣,說道,「這天邊有什麼好的?」
「不是這天邊好,而是那天邊有幾個散修門派,雖然有幾個門派不能招惹,但是宗主已經囑咐了我等,幫仙官剿滅其中三個修真門派,將這三個門派消滅之後,留下的內丹應該可以夠了需要的數量。」
屠秋聽到這裡,暗暗叫苦,早知道他就對子墨真人只說自己需要大量丹藥靈力,天下四教中,有丹師教這樣專門煉丹的教派,就是去打了這樣教派的幾個分教,那丹藥也足夠他的需求了。
反之內丹還要淬煉才能達到最佳狀態,比直接搶丹還要麻煩。
「只是我說需要一百個內丹,還能迷惑視聽,否則子墨真人要知道我只是拿這些新鮮內丹增長修為,他肯定不會這麼大方,還帶著我去打什麼門派了。」
屠秋點了點頭,那叫做付清的老者看了一眼跟隨的幽鬼宗弟子,喝到:「剛剛宗主不是已經傳了令,將那些修為低下的弟子全都遣散,如何還有這麼多人跟隨!」
朱達呵呵一笑,剛要上前說辭,付清瞪了他一眼,說道:「除了結丹以上的修士,其他人全都滾!」
這一聲大吼,頓時讓眾人作鳥獸狀散去,最後只留下了那幾個結丹的冥門門主與冥門使者了。
「唉,我幽鬼宗,後繼無人!」
屠秋笑了一聲,說道:「幽鬼宗如何我倒是不管,只是想幾位能夠立刻出發!」
名昧瞥了他一眼,似是發覺這個葬仙官與想像中並不相同,雖然無法感知到屠秋的真正修為,但是也從對方身上感覺不到一點壓力,這就讓他十分疑惑了。
據傳這葬仙官各個都是身手不凡,甚至宗主也要禮讓三分,看來這傳言也是虛言居多。
只是扯上了玄yin大帝,他也不好說什麼,手中一招,便揮出一隻鮮艷紅花,這花朵十分巨大,他躍上花瓣位置,說道:「請仙官隨我來,既然宗主命我等速去速回,我們也就不浪費時間了!」
屠秋叫了聲好,落在了花蕊位置坐了下來,其他人都各自站在花瓣之上,這紅花忽地飛到空中,光芒一轉便在半空中消失了。
這群人消失之後,一個身影才落在剛剛屠秋站在的山頭之上,腳尖輕點之際,這座山峰似是稍稍晃動了片刻。
「鬼官,這人圍剿的信息消失了,他倒是十分好運,若是那些跟著他來的人加到了萬眾,這圍剿命令肯定已經確定了!只是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請動了本宗的長老!」
壽不飛冷哼一聲,說道:「這次能發現他的位置實屬偶然,我還以為這是天意讓我將這不識趣的小娃娃修理一番,沒想到卻給他早跑了一步!」
他腰間的閻火閉眼說道:「只是不知道他不去葬仙,而是在這裡與幽鬼宗打成一片,是何意圖?」
「我看他是想以幽鬼宗為靠山為自己提升修為。」壽不飛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只是我猜的沒錯,做了這些,他的閻火恐怕已經反主了,他也斷然沒有回路!能夠做到這點,顯然是他知道自己這次降世沒有命回去,想要與冰凌決出雌雄!我話沒說錯吧,冰仙官!」
一聲清脆的笑聲從壽不飛身邊傳出,冰凌坐在竹傘之上,仰頭看著那朵紅花消失之地,嘿嘿一笑,說道:「我本來就是雌的,他本來也就是雄的,哪裡能有什麼決出雌雄之說,不過在我看來,他倒不是那種傻子。」
壽不飛嘿嘿一笑,說道:「他當然不是那種傻子,若不是這麼做,恐怕他在第一個仙雛醒覺之時,就已經被你下了殺手,冰仙官,我雖然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方法隱藏殺氣,就是你那雙眼睛,都能騙過他人,卻是騙不了我。」
冰凌瞪了他一眼,嘻嘻一笑,說道:「瘦高個,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我說什麼你當然清楚,想必是這屠秋與你也已經早有間隙,如今沒有任何阻礙,三個降世的葬仙官中也只有你最為大,如今可是虛時之中,想要偷偷做些什麼,只要將閻火的雙眼遮住,你就能蒙蔽了所有人啊!若是我,當然不會給其他人任何一絲機會!」
冰凌瞥了他一眼,鼓起嘴巴,說道:「瘦高個,你再這麼說我可要生氣了,你我閻火可都在這裡聽著呢,你這是挑撥我葬仙官之中的關係!我和老末末,關係可好著哩。」
「這話我倒是也聽過,不過那與你關係好的葬仙官,似是現在都已經不在位了,你我都知道,能夠取得仙器的玄yin官,這仙器的功德都是如何積攢下來的!」
冰凌冷哼一聲,手中竹傘抖開,說道:「你若是再口中誣陷,我可要不客氣了!」
壽不飛瞪了她一眼,笑道:「冰凌莫要生氣,這個葬仙官乃是我最看不上的,我與其有些舊情未解,嗯……他乃是心狠手辣之徒,這裡有我一塊傳音符篆,若是你遭了他的毒手,或是他對你有什麼敵意,不如便告知與我,我這人特別講義氣,讓我幫你如何?」
他拋出一道符篆,大笑一聲便一踏飛起,腳下的山頭在一腳之力下轟然倒塌,碎作了無數大石轟然滾落。
「防人之心不可無,這符篆我便收下了。」冰凌將這符篆收了起來,竹傘之下露出了一個詭異笑容,身子一閃便消失在了碎石揚起的塵土之中。
這是葬仙官與葬鬼官達成了約定,要一齊對付一位葬仙官。
而這人偏偏就是只在位兩年多,第二次降世,排位末道的屠秋!
第一次降世之時,他已經讓冰凌感覺到了危機感,不論是這人成長的迅速,還是其第一次面對仙雛便敢搶奪功德一事,已經讓他成了比仙雛更大的威脅。
葬仙官突破了諦聽明王三重之後,便要受到搶奪法寶靈藥的洗禮,只是這洗禮並不會要他的性命,只是屠秋太不識相了!
若是他能夠安安穩穩地躲在一旁,不給冰凌添麻煩,當然會留下一條生路給他,但是偏偏這人並不是識相之人,就是微毫的仙雛他都敢搶!
葬仙官降世,當是實力最強的人取得功德,其他修為較弱的葬仙官則應該躲在一旁,看最強的葬仙官沒有及時葬仙後,再看時機下手。
在屠秋眼中卻沒有這條道理,則是弱者對強者的一種冒犯!
這種冒犯罪不可恕!
而屠秋坐在花蕊之中,身邊景物飛速流轉,正朝天邊疾行而去!
閻火忽地鑽了出來,說道:「剛剛有一個仙官到了你離開之地,但是不知道是誰。」
屠秋緩緩運轉著魂魄元力,雙眼也不睜地說道:「恐怕是冰凌吧,還有多久便到了天邊?」
名昧看了一眼屠秋腰間的閻火,說道:「不到一個時辰,便能到達極東天邊。」
屠秋點了點頭,說道:「都說天邊,乃是最遠的地方,不知這天邊是何模樣?」
名昧與其他兩位長老對視了一眼,呵呵一笑,說道:「這天邊倒是個有趣的地方,也是化罡以上的修士們經常去的地方,只是我們這次並不到天邊極地,而是到離天邊的環矩罡風之內,那些門派並不在罡風之外,而是在罡風之內。」
「哦?為何化罡修士們經常去?那裡有寶不成?」
「並不是有什麼寶,而是只有化罡以上的修士,才能擋住天邊的罡風,而且那裡乃是天地間最壯麗的地方,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便經常去那裡看看大海,以靜道心。」
「大海?」屠秋在良姬仙子記憶中探了一下,卻是沒有找到天際的記憶,笑了一聲,「大海雖然壯麗,但是這天地間大海多的去了,為何要去天邊看海?」
英男撲哧一笑,似是覺得這葬仙官的問題實在有趣,與其他兩位長老對視一眼,都從每人眼中看出了其中的玩味。
屠秋見他們只是笑,顯然是自己問的問題在他們眼中顯得有些無知,便也不與他們說話,歇了下來。
朱達見氣氛有些尷尬,呵呵一笑,說道:「我倒是也沒有去過天邊哩。」
他這一笑,只是換來一陣白眼,頓時低下了頭再也不敢吭聲。
一路無話之際,紅花之下已經飛出了陸地,眼下全都是大海。
名昧抬了抬眼,說道:「葬仙官,我們只能飛到這裡,前面罡風中的門派,我們是不好招惹的,但是這裡的小門派都是選了這裡安寧,想要在此休養生息,倒是可以欺負一下。」
屠秋耳中傳來了猛烈的水響,站起了身,遠遠地看到了天邊景象!
望不到邊際的大海,正從天邊湧出!
彷彿天地倒置一般,這磅礡的大海正從那虛空之中流出!
只是這麼一眼,便驚起了良姬仙子記憶中薄弱的地方,屠秋頓時在這記憶中看到了片罡風中天際的真實模樣。
人間乃是天圓地方的構成,南北兩極乃是有一座千萬里的高山擋在天際邊緣,而東西兩方則是茫茫大海!
海水從面前這東方邊際流出,再由西方天際流下!
而這大海之外,則是茫茫的虛空世界!
這便是天際,海生之處,海死之處!
這海水乃是從人界的背面流出,只是這背面到底是什麼誰都不知道,因為沒有一個人能夠從這天際中落下去,還能回來的!
天際流出的茫茫海水,構成了這片天際的真實模樣!
良姬仙子也只來過天際一次,不是來這極東天際,而是極西天際,那裡乃是海水落下的地方,無窮無盡的海水似是從懸崖上轟然落下,那份氣勢乃是任何一個瀑布都無法企及的!
屠秋愣了半天,只聽付清清咳一聲,說道:「我們什麼時候去取內丹?」
他這才緩過神來,眼睛一瞇,說道:「當是現在了!」
「好久都沒有這般名正言順地爽快滅門了!」名昧哈哈一笑,紅花之下,正有一個海島!
這便是他們的第一個目標!
東行派!
這裡從天空中看上去的模樣雖然不大,實際這裡足有萬里方圓,在這朵紅花下落之時,便引起了這島上修士的注意,十數道紅光一躍而起,這些人看了紅花之上一眼,說道:「我東行派除了附近的門派之外,很少有人前來拜訪,不知來者何人?」
紅花之上的人齊齊看向這十數個東行派弟子,後者頓時一驚,明顯慌亂起來,這花上可都是些修為高深的修士啊!
付清冷哼一聲,說道:「東行派,你們的三府長老乃在四十年前殺了我幽鬼宗十一名弟子,其中更有一位真傳弟子,早已被在百殺稽首榜中排名銀榜,如今隱姓埋名入了你東行派,別以為我們不知道!」
英男嬌喝一聲,叫道:「將他交出來,否則我等將認為你東行派有包庇罪責!與這魔道之人同流合污!一併殺了!」
這兩位長老的呼喝早傳到了海島之上,沒等幾個弟子答話,便有一個聲如洪鐘的喝聲傳了出來。
「我三府長老早在數年前被你幽鬼宗圍剿斬殺,不僅如此,還連帶了我七名長老的性命,如今還來我這裡做什麼!」
隨這吼聲飛出一位十七八歲的青年,已經是化罡的修為,剛剛那喝聲竟是由他而出。
這人身後站了四位結丹的修士,看到這景象,屠秋眉頭稍微皺了一下,名昧看到他這般模樣,傳聲道:「葬仙官不要著急,這領頭的並不是掌教,這東行派中足有一十九位結丹修士,兩位化罡修士,稍等便將他們的一併取來。」
傳話之際,他怒喝一聲,說道:「無禮!狗屁!這人死沒死我還不知道?你東行派竟然包庇這三府妖人,若是再不交人,我等就要動粗了。」
名昧冷哼一聲,頓時讓這幾個修士心頭一震,這可是個半仙修為的修士!
只是那化罡的青年仍是不依不饒,叫道:「這事當是屬實,若是你們幽鬼宗想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