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留不得。
閻火與屠秋心中都生出一模一樣的想法。
不說她是何門派,懂得什麼道法,但就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絕對不能留了!
他可沒有什麼憐香惜玉之心,對他來說,不管是美貌女子,還是俊朗男子,都只不過是一道靈魂一條命。
屠秋眼光稍稍瞥向了那抬轎的大力妖魔,將如何將他們一網打盡的路徑慢慢盤算清楚,這忘心娘娘突然一個閃身,在他窄劍要刺下之際,撇開了這封鎖身形的煞氣,突然便消失了身影。
「你眼中有殺氣。」
這女子呵呵一聲冷笑,早立在他身後,「是因被說破了身份,立馬便動了殺心?」
屠秋眨巴眨巴眼睛,將這窄劍收了進去,也是呵呵一笑,「我殺了你的手下,你還能留我?」
「留,當然能留,那兩個妖怪,只不過是我以雜品丹藥喂出的小妖,法力駁雜不純,沒有什麼氣候,少了他倆,還能隨便再找幾個來。」
她說話之際,那八個大力妖魔臉上顯出一絲惶恐,他們可也是其手下,那兩個領轎的妖怪比自己身份還高一些,主子這樣便能隨便捨去,自己這性命也不知道能留到什麼時候。
她似是看出了幾個妖魔心中不安,又說道:「你們幾個天賦異能,就是少了一個,我這轎子都不得安穩,當是留誰都要留你們了。」
屠秋瞇起眼睛,冷笑道:「既是如此,我倒是不知道這娘娘如何能知曉了我的身份,我就不信,這世界上還有能通曉人心的人物……諾!」
他在收起窄劍之際,便將這鈞天裂心爪悄悄催動,這人與自己修為相差太大,非這靈器不能對付!
「哼,憑著這靈器,就能與我動手了?」
屠秋靈識一滯,連那鬼爪的影子都未放出,對方便已經先一步知道了自己的打算!
通曉人心?
難道是真的不成!
這女子說打便打,說停便停,卻又為何?
屠秋想了片刻,便道:「不知你有何打算,是要讓我當你這領轎之人了?」
「當然不是,我與你並無敵意,卻是有一事相求。」
「何事?」
「你既是有些手段,便陪我去一處地方吧。」
這女子也沒等他答應,呼喝一聲,回入轎中,那八個大力妖魔連忙架起,在空中跑了起來。
「她如此故弄玄虛,便是要引我好奇追隨,肯定是要我替她辦事。」屠秋看著這轎子逕自朝一方飛去,嘿笑了一聲,「她肯定是認識麒麟派或是百寶閣的人了,故而知道我的身份,否則若是能看穿人心,如何又不知道我並無跟隨的心思?」
「我且在這佇立片刻,讓她以為我正在思索,等拉開一段距離,便讓她如何也追不到了。」
他也不作動作,便就這般站著,聽那轎子中女子有些急躁,呼喝起來:「你若不跟上,我可要叫人來清榜了。」
這人好生古怪,自己不動手,還用他人之名來威脅我。
罷了,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什麼名堂!
雖不情願,他還是踩劍跟了上去,問道:「你是何人?當不是問你這娘娘的名號,而是問你真實姓名。」
那幾個大力妖魔一個白眼,悶哼道:「你這小子,我家娘娘並未叫你講話,哪裡要你開口問話?」
「憑你,也敢問我家娘娘姓名?」
他們本是這做苦力的,智力並不高,原本見到屠秋將兩個領轎妖怪一併殺了,原本還有些害怕,可他們看來,自家娘娘如今已經將這男子制服,而且剛剛受了誇獎,心中得意,便狐假虎威起來。
這女子將轎簾掀開,看起來只如同一般大家名貴小姐,朝一眾瞪了一眼,也不說話。
屠秋悶不吭聲地跟了一路,閻火悄聲說道:「仙官,我看這女子不是什麼正當來路,你還是小心為妙,況且這葬仙的時日也要計算清楚,免得誤了我們的正事。」
「這我早已想好,當是摸清對方底細才能動手,只是這女子也只不過是招來了風雲,並無展露其他手段,這便是最棘手的事情。」
「聽他這些手下所講,似是什麼正道門派。」葬仙官令牌上的鬼臉一明一暗,說道,「仙官,我似是想起來這女子是用的什麼道術,卻不知道是對是錯。」
「講來。」
「似是這言靈術!」
「言靈術?」
屠秋默想一會兒,便道:「這言靈術本為古之道法,真正的言靈術世間早已失傳,這女子又如何懂得,也沒有一家門派掌握。」
古人曾說,這天地有靈,修真之士口中的咒語原形便是這言靈術,叫天天應,叫地地靈,不以法力便能催動天地!
若她真懂得這般法術,那麼可謂是千古一人了!
因為良姬仙子那般人物,別說見,就是聽都未聽說過這有人會使言靈術的!
便是飛了一個時辰,便見一座兩疊瀑布由山中衝下,忘心娘娘忽在轎中說道:「前方便有一名芳華堂弟子在此作息,我要拜託你的,便是除去這人。」
芳華堂?
屠秋知道這門派中女弟子頗多了,雖然無法擠入大派之列,可是也是一個修真門派。
這女子竟是指使自己去殺人!
還是殺這正道之人!
借我之手,除去同道!這女子倒是狠毒啊!
他哈哈大笑起來:「我正想你要做幫你做什麼事,原來便是這傷同門一事!」
秋止也不答,只問:「去是不去?」
「我若去了,有什麼好處?」
「當時會給你報酬!」
「一言為定!」
屠秋一個縱身,衝向那瀑布之中,不多時,便有一陣打鬥聲傳了上來。
這打鬥聲持續許久,便聽一聲慘叫,忘心娘娘冷笑一聲,安坐在轎中,聽屠秋叫道:「當是解決了。」
「那便好,即是幫我這麼大的忙,我便稍賜些獎勵給你好了。」
她一掀轎簾,便見一個女子從屠秋的玄符匣中衝了出來,舉劍大喝:「秋止,真是你這個小妖精,竟然敢派人來殺我!」
屠秋才知道了這忘心娘娘原本姓名,心中暗道:你這個小毛孩子,捉摸做樣地作大,終究不過是個傻蛋,我豈是會為了你那點報酬便聽人指使的棋子?
秋止見到這女子,原本還是一副安穩模樣,連忙驚慌失措地駕轎便逃,被那女子一路追逃,口中不斷喊著:「你這騙子!竟然敢對本娘娘詭計暗手!我必要將你抽打你個半月有餘……哎呦,師姐師姐莫怪!」
屠秋看到這位忘心娘娘如今被自家師姐追殺,嘴上卻不留笑容。
意圖?
意圖!
這名為秋止的女子,明知道她這師姐比她的本事都強,又如何能叫我去殺了這人?
她的意圖是什麼!
難道真是這人傻不成!
其中有詐!
這兩個女子,如何也與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如何也想不出其中的詭異,可就是這般無法猜測,讓他心中生出一陣未知恐懼。
「那人,來與我幫手!」
這位師姐見打不入轎中,便呼喝起來,屠秋被這一叫,不得不上前搭手。
「好!看我……」
碰!
他剛上前,就被那迎面而來的大轎撞個滿盈,心中暗罵道:就是出手,也總得讓我把這句話給呼喝完了吧!
就在這轎子撞上瞬間,那秋止從轎中一躍而起,一輪彎月牙由其眉間而生,罩在半空之中,柔和光暈將那日光都逼退了一份。
「白月輪!未月門!」
這白月輪,正是未月門的兵器!
沒想到這兩人不是那小派人士,而是這正道六派的弟子!
隨這月牙一出,秋止揮舞這道白月輪一道殘光,便將屠秋的飛劍彈開,慘白月光便將屠秋剛剛凝聚的修羅冥甲劈開,肚子上被劃開指甲深厚的傷口。
那師姐也是一聲冷笑,拍出一掌,只感覺陰柔月光輕輕一推,屠秋的身子急速墜落下去,身周煞氣都被這落地之風吹散了!
那把飛劍被一擊打中,暫時失了聯繫,他只好招出鬼爪,這才避免了落地遭襲的可能。
防不勝防!
秋止站在轎頂,白月輪停在其頭頂之上,雙手抱胸,「師姐,我就說這人是個寶吧,其不僅是麒麟派立榜之人,更是擁有這靈器,若是獻上師門,肯定會對你我一番嘉獎。」
師姐也是捂嘴一笑,說道:「你這鬼精靈,這次的獎勵,便你拿多半把。」
這兩個師姐妹,原來是這般算計著自己的性命!
「未月門,人間六派之一,門中只有女弟子,仙官,你可別小看了這些柔弱女子,其既然能在修真千門萬派中屹立不倒,躋身六派,便是手段高強,據說其四月神通法訣讓無數門派都黯然失色。」
屠秋早知閻火所講之事,還知道這未月門乃是集月華之jing,祭煉出眉心月輪,非女弟子不可學,只是其在青天白日之下的功夫比夜晚弱了許多,更是唯有祭出這白月輪來,才能施展手段。
是那秋止知道自己身有靈器不好對付,又怕自己跑了,這才一直不予動手,找來救兵一併將自己斬下!
可是他這靈器少有在活人面前展現,除了那百寶閣之外,便只有柔利國才知道。
這兩方是如何也與這廝纏不上關係的!
「你們又如何對我知曉如此通徹?」
那秋止呵呵一笑,說道:「我倒是有位關係不錯的小哥便是這麒麟派弟子,由他口中便打聽來了你的身份,這靈器便是由我那老虎死時留下的消息了,只是可惜了這只靈獸,其本是前途無量,只是在山中放養了不久,便被你給打死了!」
「師妹,莫急莫怒,我這便給你那寵物報仇來,咱倆聯手,還怕他不成?」
這位師姐將捂嘴的手拿開,眉頭一皺,似是一副凶神模樣,眉心同樣飛出一道白月輪。
「纖阿淡蒼,搖鎖天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