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仙官看到人家已經指使手下動手了,去也不著急不著慌,面上嚴峻,心裡卻是暗暗一笑。
鬼道本就不適合靜修,他早被打殺之心弄得癢癢,就想要手攥個鮮紅跳動的心臟,也不與對方墨跡,一抖身影,展出了一道凌然本煞。
這兩人哪裡見過這般完完全全的煞氣,心中一驚,動作便停滯了瞬間,被屠秋一個步法衝上,按准那男子的頭顱便是一記魄震。
碰地一聲,這人五官噴血,頭朝下栽了下去。
魄震,便是以自身魄力震傷他人體魄。
就算是這人與自己修為不如,屠秋如今的魄震也只能讓他人麻痺不多時,更何況這人修為似是與他相當,他是以步雲登天出其不意,再照準了對方頭上的神庭出手,直接震傷對方腦袋。
那女子還不知同伴發生了什麼事,便見到其栽了下去,想當然地便知對方出手暗算,大喝道:「你這邪魅之人,連御風的本事都沒有,倒是卻懂得這些yin流偏法!納命來!」
言語間,不知從哪裡抽出一隻流星錘便砸了上來。
「這緩慢御風的手法,我是不屑使用,倒是這般武器倒是不適合女子的。」屠秋一笑,手指間絲線早已抽動,一個展臂,便將對方舉起的流星錘朝後一扯,這一個功夫,他便一腳下踩將腳下飛劍彈出,照著這女子臉上便是兩記劍身扇臉,把這人也一併打了下去。
忘心娘娘見自己兩個手下就這般被撂下,眉頭微微一皺,見這滿身煞氣之人朝自己殺來,卻也不曾驚慌。
「莫要對娘娘動手!」
那落下的兩人腳下一踏,重飛上來,男女都一併晃了晃腦袋。
屠秋一個咧嘴,那男的雖然被魄震打腦,但也是自己用了步雲登天之後打中的,魄力本就不充足,那女的也只是被扇了兩下,都不足以致傷。
我將你倆打開,還不知好歹,看來今天非得上了殺手才。
屠秋知道,這用上煞氣與人相鬥,招招都是死手,非不致他人於死地不好罷手,自己要是用上其他法寶,或是對敵之人可以輕鬆應付,倒是能手上著有分寸,可是但用鬼道功法,把握不好這輕重的。
葬仙官們與人爭鬥本就不給他人喘息,出手緊湊不留餘地。
他看了一眼那轎前女子,這人正一副悠閒抱胸模樣,似是對自己這兩個手下信心十足,正是這個人不上手,他才有了顧忌。
鈞天裂心爪可不是那麼好表露的東西,何況不知這人深淺,貿然出手,勝算也不知幾成。
他見領轎兩人又打過來,心中暗歎了一聲,停滯半空,將腳下飛劍甩出,與這兩人晃作一團。
這把飛劍可不比那遠本的青竹,可是一位幽鬼宗的真傳弟子所使,又被屠秋煉化完全,只憑這一把劍便可將兩人斬下頭顱。
這兩人也並沒有什麼本事,似是無家無派的手法,卻是抵擋不了這把劍的,但令屠秋疑惑的是那忘心娘娘,仍是淡若無事地旁觀,連給這兩個手下提醒都沒有,這份態度著時讓屠秋不敢痛下殺手,一時間只與兩人鬥個難分難解。
她明知這兩個手下不敵,又如何能讓這兩人在劍下赴死?
只是七八個回合下來,這兩人連近他身都沒,隨意便氣惱起來,手上更是顯亂。
屠秋打得一點心情都沒有,心中暗罵道,你倆要是有些本事便早些使出,哪裡又能越打越差,這不是伸著頭讓我切了你們嗎?罷了罷了,也不知你們是如何得了這一身修為的,既然想死,我又在這與你耗著作何?
他悶哼一聲,那飛劍便將其中一人腰間劃了一道口子。
這兩人知道這飛劍厲害,對方又不再留手,不時頻頻向後望去,他們那主子終於沉吟一聲,說道:「那使煞氣之人,這天上的雲便要壓下來了,似是要打雷呢。」
屠秋聽這女子終於開口,也不敢大意,一抬頭,看到天上正有一團不大的灰雲,卻是連日頭都沒有遮住的。
這雲也是被他的煞氣染灰了些,卻離他相距甚遠,更別說這一團雲能打響什麼雷了。嘴上不禁嘟囔了一句:這忘心娘娘是個什麼人物,難道我看錯了,這人也只不過是個硬殼軟腳的貨色?
竟然用這般孩童伎倆分散我注意力!難道是想這兩人還能憑借這短暫機會扳回勝手不成?
我看她是只不過是在戲耍而已。
「死!」
屠秋一咬牙關,心中也不再猶豫,飛劍一轉,便將那男子一條腿割了下來。
這男子腿就這麼沒了,鑽心的疼痛讓他哇哇苦叫,一栽而下,看來是飛不上來了。
他看那忘心娘娘仍是沒用動靜,再一轉劍,將這未死男子胸口扎穿,凌空提了起來。
我殺了你六個妖怪,你就動怒了,如今我又殺了你個結蛹修為的手下,你倒是沒有聲音了!
他完全摸不清這人要幹什麼了。
領轎女子見同伴被殺,叫了聲他的名字,便見飛劍又朝自己轉來,大喊著娘娘救命,連忙朝後退去。
「想跑,哪裡那麼容易!」
怎奈這女子御風手法太過遲鈍,被這飛劍一追即上,連手中的流星錘都斬斷了鎖鏈,隨鐵錘落地,腦袋也一齊掉了下來。
兩個手下都死了,這女孩到底在想什麼!
屠秋得意洋洋地朝這忘心娘娘一笑,對方卻也對他輕輕一笑。
這笑有問題。
屠秋發覺陽光竟然沒有了!
那團灰雲竟然真的落了下來,這雲如何能往下飄!可偏偏就是這麼發生了!
「這人難道用了什麼法術?」
這團灰雲足有三四里,濃厚無比,屠秋心中想了無數個念頭都無法想明白,卻也不躲閃,被這雲層轉瞬吞沒了進去。
到底是為何,只有進了這雲中才清楚,否則對方手段絲毫不明,對自己十分不利。
他本想這雲或許是什麼法寶,可是進了雲層才發現,這也不過是普通的雲層而已。
「不該,不該,若是用了什麼法術,那總有些法力痕跡,可這雲中卻毫無半點可查詢跡象,只是一團雲,一團普通的雲!閻火,你可知道為何?」
閻火吸了一口,將這濕氣又吐了出來,直是搖頭,說道:「仙官又如何驚訝,本來這布雲施雨,招風結露,便是這修真弟子的一般手法,就是見了也不必稀奇啊。」
雖是這麼說,但屠秋卻總感覺不對勁,這份感覺不是來自他的本能,而是來自良姬仙子的經驗。
他倆剛聊一句,這團灰雲緩緩滾動了片刻,便有一聲雷鳴震耳響起。
真打雷了!
「這雲起雷了,便是已經響閃了!」
忘心娘娘話音剛落,一道電網便嘶嘶作響,屠秋連任何招式都未施展,便被這細雷擊中,翻滾幾圈,連忙朝雲外飛去。
「這天是要颳風了。」
他剛出雲層,便聽那甜膩聲音又是一笑,一陣疾風平白升起,把那響雷的灰雲都吹散了!
她確實沒用任何法術!
施展天象法術,莫不過是結印作陣畫符唸咒,難道這人能夠心念一動,便引得天象大變?
可這般修為的人,也總得有真氣活動的跡象,萬靈歸冥道對人身之氣十分敏感,他未將注意力從這女孩身上分出,對方哪裡又曾有過真氣展露?
「這風十分大了,似是有還有冰錐夾雜其中!」
女孩雙眼一瞇,終於沒了那悠閒姿態,冷喝一聲:「你這人的一身煞氣,似是與那百殺稽首榜中的一人描述十分相似,是名屠秋否?」
一道道冰錐隨風勢突然加撞在了他的身上,這冰錐中並無法力,倒也不痛不癢,只是這風實在激烈,吹得他雙眼有些睜不開了。
他見對方將自己身份講出,冷笑一聲,「嘿,我本以為你有什麼本事,這般無聊的雜耍我卻是玩得膩了!」
說罷,他將窄劍攥在手中,上下兩劍其攻,朝忘心娘娘殺了上去。
窄劍擋法,飛劍破法,有這雙重保險在手,就是對方有什麼本事,倒也有七成的勝算。
「好不大膽!」
女孩由後招手,那華彩大轎從八個妖魔肩上飛出,便與屠秋撞在了一起。
「原來是破蛹的本事!」
屠秋心中一驚,在於這轎子相撞之時,突然魂魄小人猛地一滯,似是似隨睡似醒一般,整個世界突然變成了一片空白。
那幾個大力妖魔見到原本氣勢洶洶的來人突然身子一軟,就被那轎子撞了上去,身子如同隨風破紙一般飄搖,轎門一掀,便被裝了進去。
「哈哈!」
屠秋雙眼猛地回過神來,聽到那聲聲大笑從轎外傳來,便知道了自己身在何處。
剛才他的靈識似是飄到了一片空白世界中,直感覺這道靈識被四周蒼白浸染,要將自己分離一般。
似是人躺在床上,似夢似醒,卻總也不想睜開雙眼,若不是他醒悟的快,便要被這無盡蒼白吞噬了。
「碰!」
他雙眼猛睜,從那轎窗一劍衝出,步雲登天之下,窄劍朝那忘心娘娘脖間刺出。
這女孩沒想到對方能這般快地醒了,更對這突然便出現在面前的人毫無防備,直到那窄劍將玉頸刺破了都不曾動彈。
而屠秋這一劍,也便在劍觸之時停了下來。
「剛才那是什麼法術,怎麼同孟歌謠如此相似!」
這般讓靈魂迷惑,侵染記憶的手段,就似這萬靈歸冥道中的神通一般!
若是破蛹修為的葬仙官對自己用出此法,恐怕早已得手了!
「不愧是那專修魂魄的葬仙官,卻能如此快地反應過來。」
屠秋手上一抖,明明可以刺穿對方喉嚨,卻也一時不知下手了,「你倒是何人?」
忘心娘娘臉上卻也不懼,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我乃通曉人心的忘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