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不怕它勾了我的魂兒,可惜那幾個女人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勾魂婆勾了那幾個女人的魂魄,幾步就走到我身邊,嘿嘿一笑,提起點命枝在我的額頭上點了一下,我有涅槃坨護身,就是鬼王來了也不能傷我分毫,何況是怨念所化的勾魂婆。
那點命枝碰到額頭只感覺渾身冰涼,我一哆嗦,那勾魂婆看一下不靈就要再點一下,就在那點命枝即將碰觸到我額頭時,我趕忙從被窩中伸出一隻手抓住那根點命枝,猛的從炕上跳起,那老太太剛才還陰笑的臉,瞬間變成恐慌之色,我搶過點命枝就在那老太太頭上猛砸了一下。
那老太太愣在了當場,大叫了一聲,扔掉手中的聚陰盆就往外跑,不知哪刮來一陣陰風,吹向那四個女人,再一看她們正揉著眼睛,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我卻無心去顧忌她們,扔了那根點命枝便向外追去,若是讓它跑了以後說不定還會殺多少人當替死鬼。
可那老太太開門一溜煙便不見了蹤影,我急的直跺腳,突然聽到房後一聲慘叫,忙跑了過去,一看竟是生死薄!
只見生死薄滿身的血污,已然沒有了當初的仙風道骨,但眼神透露出的英氣卻依舊未減,那老太太看到他慘叫兩聲,轉身就要跑。
還沒等我說話,生死薄就已經一掌拍在了那老太太的後背,那老太太回過頭直直的看著生死薄,臉皮逐漸下垂,身子也漸漸矮了下去,微風拂過,它身上的皮肉盡數化成灰土,被吹向遠處。
我趕忙迎了上去,笑著對生死薄說:「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趕來了,要不讓那老太太跑了可毀了!」
生死薄搖了搖頭,眉頭緊蹙,對我說道:「那鬼股蕩中葬牲無數,老朽縱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得,可不知是誰扔了一道老君符,把那些葬牲焚盡,老朽才得以脫身。」
我點了點頭,卻沒想到那鬼股蕩中還有其他人,一道符就能燒死百十隻葬牲,當真了不得。
我拉著生死薄就要進屋,可誰知屋中突然傳來了女人的慘叫之聲,我心道不好,別再是又有什麼惡鬼進去勾魂,生死薄悶哼了一聲,幾步便進了屋子,我尾隨其後,剛踏進門,一股血腥之氣直衝腦門,我定睛觀瞧,一看那幾個女人已經被人放了血。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不甘。
再看後窗不知被誰踹出個大窟窿,炕上的那個男人卻不見了蹤影。
我拍了拍腦門,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那人和勾魂婆是一夥的,我說它勾魂的時候怎麼直接越過那人。生死薄滅了勾魂婆之後,那人見情況不好,殺了那幾個女人腳底抹油,就要開溜。
生死薄歎了一聲,問我是怎麼回事,我把來到七絕溝之後的種種向他描述了一遍。
生死薄聽完點了點頭,對我說道:「那人根本不是什麼守墓人,他也是莊中之人。」
我大惑不解,問生死薄:「既然是這萬隆壽莊的人,為什麼還在自家門口做這些勾當?」
生死薄看著炕上的幾具屍體,徐徐答道:「萬隆壽莊早已今非昔比,但萬萬沒有想到,竟幹起了養鬼拘魂的勾當!」
早就聽說有人養鬼發家,四處勾人魂魄,高價賣給橫死之人的家屬,全當替死鬼,為橫死之人受罪。可沒想到萬隆壽莊竟在這設了個中轉站,拘完魂魄,估計把屍體都餵了葬牲,怪不得那些葬牲一個個膘肥體大!
生死薄撿起地上的聚陰盆,用手敲了兩下,口中唸唸有詞,可能是裡面還有沒跑出去的魂魄。
只可惜廢了這麼多周折還是沒有救下那幾個女人,歎息之餘不禁對萬隆壽莊的神秘又加深了一層。
我找來了幾塊蓆子,把那幾句女屍包好,排在炕上,但願他們可以找到夢想的國度,在那邊不再忍饑挨餓,受人鞭撻,七絕溝,的確絕了很多人的美夢。
我又在櫃子中找了一套乾淨衣服,讓生死薄換上,雖然破了點,那也比他身上的血衣強上百套。
我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已經凌晨四了,但冬日夜長,沒有要丁點要放亮的意思,本想等到天亮再走,可看著炕上的女屍又不落忍。
生死薄倒是沒說什麼,自顧自的走了出去。我看他雖然受了傷,但一點也沒有要歇著的意思,我也跟了出去。
此時明月星稀,沒有了適才的大風,生死薄望著寂寥的荒野,表情凝重,我也沒太在意,興許高人都是這個樣兒,不苟言笑。
我越走心越涼,這麼走得什麼時候能走到頭,也不知生死薄看沒看懂地圖,若是再這麼走非得走到北朝鮮不可。
正暗自琢磨著,生死薄卻停下了腳步,眼神警惕的望了望四周,我也不敢怠慢,知道他肯定又發現什麼危險了。
抽出忠魂,四處打量著,但耳邊除了細語的微風,就再無其他動靜,這時生死薄急轉過身,一把將我護在身後,大叫一聲:「不好!」
話音未落,地上『辟啪』之聲不絕,我一看黃土地面上竟裂開了數道口子,逐漸向我們延伸,生死薄推著我退了幾步,躲開了地縫。
「哈哈,毀我買賣,我讓你們不得好死!」地縫中突然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正是草屋中那男人的聲音。
我聽到這聲音就火大,恨不得馬上就把他碎屍萬段。但他顯然是有備而來,話音剛落,地上黃土像湧泉般,在地面開了花,一具具黃銅棺材從地底湧出。
那人騎在一副銅棺上,手裡拿著一支木棍,眼神狂熱的望著我們,輕輕敲了敲身下的銅棺,銅棺裡好像有一個積蓄已久的惡魔,正躍躍欲試,不斷抓撓著棺蓋。
我看這人要玩命,心裡更是氣憤,大罵道:「操你祖宗,殺了那麼多人,還有臉在這咋呼!」
那人顯然是被我罵急了,用手使勁在棺蓋上敲了幾下,手上的木棍應聲而斷,棺蓋也隨之掀翻,其他的銅棺的棺蓋也逐個掀開。
一陣黑塵飄起,銅棺中赫然站著幾具行屍,但好像都是屍王級別的,雖然沒有白山屍王那般凶厲,也都不是軟柿子。
那人狠狠的望著我,揮動手中那半截長棍,指著我倆,大喊了一聲:「給我整死他倆!」
那人剛說完,數十具行屍紛紛跳出棺外,朝我倆抓來,生死薄哼了一聲,幾步便奔到行屍群中,抬手就掀翻一具行屍,那具被掀翻的行屍腦袋重重摔在地上,骨裂之聲傳來,青紫的腦袋已經貼到胸脯了。
又有一隻行屍凌空抓向生死薄,生死薄側過身抓住那具行屍的手向後一拽,又抬起左手,猛劈在那具行屍的手臂上,那具行屍身子一低,生死薄抬腳就踢在了那具行屍的下巴上,那具行屍喉嚨連接處裂開了一道縫隙,頹然倒地。
那人看到自己請出來的行屍逐個倒下,捶胸頓足,手中木棍急揮,幾具行屍又調轉方向朝我撲來。
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知道只要有涅槃坨在身,這些行屍便傷不到我分毫,我向前衝了兩步,舉起忠魂就插在了一具行屍的腹部,那具行屍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此刻生死薄回頭看了看我,疾步向那人奔去。
那人見生死薄朝自己跑來,惡罵了一聲,轉身就跑,生死薄停在了原地,腳下輕動,踢起地上的黃土塊,那黃土塊帶著一陣破風之聲,砸在了那人背上。
那人吃痛,哀號了一聲,倒在了地上。
我拿著忠魂左右揮動,殺的正起勁,但那人倒下之後,木棍便脫了手,行屍也跟著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我幾步跑到他身邊,狠狠踢了他一腳,他哀號了一聲,轉過身子,面露苦色,抹了抹嘴角的鮮血,對我說道:「小兄弟饒命,我就是想要混口飯吃,賺點外快,我殺的可都是高麗棒子,沒有中國人!」
我越聽越氣,他們就不是人?又踢了他一腳,誰知那人卻故作疼痛,就地打起了滾,生死薄卻沒有看這人,眉頭緊皺,望著後方。
我攥住忠魂,就想一劍了結他,誰知那人滾動中又撿起了那根木棍,衝我大笑不止,剛要揮動手中的木棍,卻不知從哪兒襲來一股邪火,貼著我面門直直的射向那人。
我剛要回頭,卻見那人渾身已經著起了大火,沒看到掙扎嘶吼,屍身已經燒的差不多了。難道又是幫生死薄脫困的老君符?
我順著生死薄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在溝壑中穿行著,看不清面貌,只感覺此人走路的姿勢很怪異。
「哼,鬼畫符!」生死薄突然大冒出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我不明所以,看著遠處的身形自言自語道:「鬼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