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濟蒼生仍在凝神思索。要說各種奇疾怪症也見了不少,可像鐵拳王這種狀況還真是頭一次遇到,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吳秋遇問道:「師父,那個人真的是鐵拳王嗎?」濟蒼生一怔,兩眼直盯著他:「你說什麼?」吳秋遇說:「怎麼看也不像那麼厲害的人。看著怪怪的。」
濟蒼生呆立良久,恍然道:「我好糊塗!竟被他們給騙了。真是可惡!」
吳秋遇問道:「師父,怎麼了?」濟蒼生道:「你的話倒提醒了我。我還納悶,一個人幾十年的功力怎會突然沒有了,看來本就是假的。那鐵拳王是假的。」
「假的?」吳秋遇疑惑不解,「他們為什麼要弄個假的?」濟蒼生輕輕搖了搖頭,一時也想不出個中緣由。吳秋遇想了一會,忽然說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他們先前吃了虧,才故意弄個假的病人,好讓師父診斷不出,丟面子。」濟蒼生笑道:「臭小子,你原也不傻,很好,很好。」吳秋遇聽師父誇獎,撓了撓腦袋,倒難為情起來。
過了一會,濟蒼生臉上的笑容慢慢散去,緩緩舒了一口氣,喃喃道:「恐怕事情沒那麼簡單。」
走過幾條街巷。已ri近黃昏。
吳秋遇問道:「師父,咱們現在去哪裡?」濟蒼生道:「天色將晚,先找個店子住下再說。」
走著走著,濟蒼生覺得腹內隱隱作痛,不禁揉了揉肚子。吳秋遇見了,忙問道:「師父,你怎麼了?」濟蒼生忽然驚叫道:「茶裡有毒!」
「啊!」吳秋遇大驚,急忙扶住師父。濟蒼生按著肚子,忍痛吩咐道:「快,快拿兩顆白花解毒丸。」
吳秋遇連忙解開藥囊,翻找起來。濟蒼生頭上已經冒出汗來,催促道:「快,快點。」吳秋遇愣愣地望著師父,驚叫道:「師父,這……藥囊裡的東西被人換了!」
他這一叫,濟蒼生大驚,一把抓過藥囊,揪著底兒把裡面的東西抖落出來,竟都是些茶杯、布團之類的,哪裡還有原來的針灸丸藥。
濟蒼生急忙抬手,先封了自己身上幾處要緊的穴道,防止毒液擴散。他呆立半晌,一下子全明白了,懊悔地叫道:「都怪我太自負,中了那廝的奸計!」
當時,王保保遞茶,濟蒼生也不是沒有懷疑,只是對自己的用藥手段過於自信,又見成三路先喝了也沒事,便放心地喝了。說實話,就算明知那是一杯毒茶他也敢喝。在他面前,一碗尋常的毒藥算不了什麼,何況他只喝一口,只需服下一兩顆自製的白花解毒丸便應無礙。
誰知那成三路太過陰險,找來一夥賣雜耍的把他們騙出了屋子,趁機把藥囊中的針石藥物全給換了。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任你醫道再高,解毒也需用藥。如今手頭無藥可用,這便大大的不妙了。
吳秋遇急得幾乎轉出眼淚,呼叫著:「師父,怎麼辦啊?」濟蒼生稍稍鎮定了一下,忍痛說道:「怕是他們還會追來,趁我毒發害咱們性命。你先扶我進小巷暫避一時。」
吳秋遇蹲下身,背起師父,就近鑽入一條小巷。
濟蒼生眉頭緊鎖,頭上的汗叭嗒叭嗒掉在地上。
小巷裡無人。正有一處破落的院子,兩扇木門朽得不成樣子,更有一扇斜掛在框上。吳秋遇踢開破門,背著師父走進院子。那斜掛的門扇掉下來,散作幾片,揚起一團塵土。只見院中雜草叢生,顯是荒蕪已久。兩間失修的茅屋,窗子都被蟲子蛀了,門也不見。
進到茅屋,吳秋遇用腳鋪了一團柴草,才把師父慢慢放下來。
濟蒼生盤膝而坐,運功抵抗體內之毒。吳秋遇在一旁守著,更不知該如何是好。濟蒼生嘴角緩緩流出血來,軟軟地倒在地上。
吳秋遇大驚,急忙扶師父靠牆坐好,說:「我去鐵拳門把師父的藥找回來。」濟蒼生苦笑道:「他們把東西掉包,就是成心要害我,豈能把藥物還你?你去了,正是羊入虎口,他們絕不會放過你。」吳秋遇道:「我不管!我就去把藥找回來,給師父解毒!」說著,快步朝門口跑去。
「你站住!」濟蒼生大叫了一聲,頭上又冒出汗來。他忍痛說道,「臭小子,師父知道你一片孝心。你也不想想,你若去了,就不怕把壞人引來,反害了師父?」
「這……」吳秋遇一驚,知道自己確實魯莽了,可又真不知該如何是好。相處多年,他早已把師父當成了親人,而且是唯一的親人。現在就是讓他替師父去死,他也情願。要是露了行蹤,把鐵拳門的人引來,反倒害了師父,那可是他萬萬不願意的。
濟蒼生只有這樣說,才能打消徒兒去冒險的念頭。他靠在牆根,勉強招了招手:「臭小子,你過來。師父有話跟你說。」吳秋遇趕緊回來,蹲在師父身邊。濟蒼生緩緩說道:「師父此番生死難料,正有幾句話要囑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