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王保保端了三杯茶水慢慢挪了進來,見濟蒼生正在診脈,便站在那裡候著。成三路也示意他不要出聲。
過了良久,濟蒼生才睜開眼來。吳秋遇和成三路齊聲問道:「怎麼樣?」
濟蒼生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雖不是專職大夫,但也算看過病人無數。這種病症倒是從來沒有見過。」
吳秋遇一驚,連師父都沒見過的病,那豈不是沒救了。成三路聽了卻似乎並不驚訝。吳秋遇心道:「他一定是聽慣了許多大夫這樣說,治不了也就不足為奇了。」
濟蒼生繼續說道:「脈象平和,似無其它病症,只是這體內真氣緣何全都洩去,著實讓人費解。令師兄發病之時,為何走火入魔,你可知道?」
成三路說:「師兄閉關練功,從來不讓人打擾。他發病的時候我是不在場的。後來閉關期滿,不見師兄出來,我們才趕緊進去查看。就發現師兄倒在地上,昏厥了多時。究竟是何原因,在下也不得而知。」
聽他說完,濟蒼生更覺驚異,捻著鬍子,又朝鐵拳王看去。
成三路給鐵拳王蓋好被子,搖頭歎息。王保保低聲問道:「您看,我爹他……還能恢復嗎?」
濟蒼生低頭沉吟了一會,起身說道:「老朽醫道淺薄,一時也沒什麼法子。且容我回去琢磨幾日,但有進展,必來相告。」
成三路拱手一揖,恭敬地說道:「那就有勞神醫了。保保,看茶。」
王保保雙手將托盤遞上。濟蒼生看了他一眼,卻沒有接。成三路隨手端起一杯,笑道:「看來,神醫還不肯原諒小侄。那成某再以茶代酒,替他,替我師兄,向您賠罪。我先乾為敬。」說罷,將茶水一飲而盡。
濟蒼生見他這樣說,反倒不好推脫,心道:「就算他酒裡有毒,在我這裡也算不得什麼事。何苦傷了他鐵拳門的面子。」便也端起一杯,笑道:「這是從何說起呢。老朽喝茶便是。」說罷,便喝了一口。
成三路笑道:「保保,神醫原諒你了。」王保保深深一揖:「多謝老前輩。」
濟蒼生一擺手,又想起鐵拳王的病情,不免心頭沉重,對成三路說道:「老朽回去自當用心,只盼能早日醫好王掌門。」
「有勞神醫!」成三路再次拱手,又轉頭吩咐道王保保,「你先請神醫和高徒到前廳稍歇。我安置了師兄便來。」
濟蒼生道:「也好,老朽就不打擾王掌門休息了。」說罷帶著吳秋遇,隨王保保出了門。
吳秋遇小聲說道:「師父,咱們現在就走吧。我可不想待在這。」濟蒼生道:「就算要走,也須等主人來了再說。哪有不辭而別的道理?」
成三路很快也趕上來,陪著濟蒼生進到大廳落座,見吳秋遇仍抱著醫囊站在濟蒼生身旁,便堆笑道:「小兄弟先把東西放下,坐下歇歇也好。」
濟蒼生回頭道:「坐吧。」吳秋遇把藥囊放在桌上,也找椅子坐下來。
王保保拖著兩腿,走到濟蒼生面前,作揖道:「晚輩有眼無珠,在街上冒犯了老前輩和您的高徒。回來便被師叔狠狠責罰。如今已知道錯了,今後再不敢胡作非為。」成三路也幫忙說道:「還望神醫老前輩大發慈悲,大人大量,順便也看看他的腿。」
濟蒼生說道:「年輕人少些暴戾之氣、多行善舉方是正道。難得你師叔深明大義,你可要跟他好好學了。」王保保連連鞠躬稱是。
濟蒼生看到他劈腿的全過程,知道事情原委,自然不難診治。於是讓王保保轉過身去,只伸手在他兩腿上捏拿了幾下,便說道:「好了。你只要不再用力,兩天之後便不會再疼。」
王保保頓覺腿上清爽了許多,雖然還隱隱作痛,但是跟剛才相比,已然是大大的好轉。驚喜地回身,作揖不止。
瞥見吳秋遇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也上前拱手道:「小哥也原諒了我吧。」吳秋遇不想理他,又不會掩飾,便硬生生扭過臉去。
王保保一臉尷尬。成三路圓場道:「既然這位小兄弟還……哈哈,那就讓弟子們演些節目,逗小兄弟開心。傳話下去,誰能把神醫的高徒逗笑了,賞銀十兩。」
濟蒼生剛要開口謝絕,就見王保保已然走到門口,大聲喊道:「今日有貴客臨門,師叔說了,讓你們只管使出本事。誰能把客人逗笑,賞銀十兩。」
不大工夫,十幾個人跟著王保保湧進門來。竟然是有男有女,大小各異。
濟蒼生不禁暗笑,鐵拳門的弟子怎會這麼不整齊,倒像是江湖賣藝的班子。莫非鐵拳王好這個,專門在家裡養的?吳秋遇也沒想到會惹出這麼一場戲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成三路說道:「這麼多人,在屋裡鬧來鬧去不成體統。請神醫和小兄弟移駕,到外面觀賞如何?」
濟蒼生還不及說話,師徒二人便被那男女老幼十幾口拉拉扯扯,擁出了門外。
那一班弟子,拋飛刀,耍繩子,練空翻,各自使出最拿手本事,只為博取客人一笑,賺取那十兩賞銀。原來打拳的那些弟子也圍過來,跟著喝彩叫好。
吳秋遇哪裡見過這些,只看了一會,便專注得顧不上眨眼。
成三路在一旁問道:「小兄弟,怎麼樣?他們耍得可好?」吳秋遇點頭道:「好,好。」成三路對眾人高聲喊道:「小兄弟笑了。你們都不錯,都去領賞吧!」那些人道了謝,高高興興地領賞去了。
熱鬧散了,成三路請師徒二人回到廳中。
濟蒼生道:「叨擾多時,我們也該告辭了。」
成三路道:「師兄的事,還仰仗神醫費心。既然前輩要走,我們也不敢阻攔。來人,上謝禮!」
濟蒼生忙擺手道:「謝禮就不必了。待我回去鑽研幾日,只盼能早日助王掌門恢復。」
吳秋遇去桌邊取了醫囊,跟在師父身後。師徒二人便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