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其實是很容易被影響的,特別是當他自己還沒這方面理論,和有一個美好或正義的前景放在面前的時候。否則那些宗教也傳不起來不是?
現在許貫中就慢慢的被魯成忽悠入了套。
許貫中先是終於認清了jiān黨專權不僅僅是jiān黨的事,而是有了溫床才會產生jiān黨,因此也熄了進取之心,但他卻要遊蕩江河或是去隱居於野了。他道是自己終於擺正了心態,不想又被魯成批了一通。
「你這是不是就是得意就廣濟眾生、失意則獨善其身?是不是覺得自己很高尚?屁!要我說這種思想是最自私自利的思想。
既然是世道不清,你這樣正直忠良的人不得舒展,你怎可還去獨善其身?若人人都如你去獨善其身這世道還會清嗎?你獨善其身了可其他人卻置身在水深火熱中你就真的就能心安理得的逍遙自在?你逍遙就說明你自私,你逍遙就正好落了那些jiān黨的套,他們可以肆無忌憚。」
若沒有兄弟的事也會說「關我屁事」的魯成此時顯得對蒼生有無比的責任感。可許貫中就覺得魯成更加高大了起來,只是這又該怎麼做?
「那魯兄的意思是?」
「你得去想法清除jiān黨啊,必要時還得把那滋生jiān黨的溫床給拆了。」魯成道。
「可入仕無門如何去與jiān黨鬥?」
「門都關了怎麼還想著要進門?現在是要打破這個門的時候了。」
「你,你是說造反?」
「除此以外你還有什麼方法?真的希望那個皇帝能一覺醒來趕走了那些奸邪?他能、他敢嗎?或者你就自私自利的獨自去逍遙自在?」
「可這……」
「你是想說這是不忠不孝或者要生靈塗炭吧?可忠孝的道理已與你說了,與非正義去獻忠孝是可恨也可憐的一件事。而要說生靈塗炭卻也是無法避免,可在一個從不把生靈當回事,一個把『民』掛在嘴上卻又肆意賤踏具體之民的社會談生靈塗炭是不是牽強了點。所以塗炭就塗炭把,也好讓民們在鮮血中明白了他們實際上是多麼的卑微、多麼的毫無價值,他們要想不卑微、活得有價值就得自己拿起勇氣來爭取,而不是讓人去憐憫他們。」魯成眼睛看著遠方說道。
魯成在看到這個世界人命不值錢是很驚訝的,但當看到人們面對刀槍時如同挨斬羔羊時卻也不憐憫他們,他們的態度決定了他們的命運。所以他雖也不想用人命來換兄弟們的前途,但也不介意激發一些勇敢血脈,淘汰那些奴婢式的卑微基因。
許貫中被魯成說愣了,這是什麼理論?
魯成卻又道,「生靈塗炭不是我們能管的,我們只想建立一個正直忠良之人能zi誘發揮才能的世界,建立一個不會被奸邪所把持的世界。悲天憫人換不來世界的改變,人總是要死的,若不想在沉默中死去那就在沉默中爆發;人也總會一代代的傳下去,我們只要注意的是在白骨中建立的新世界不要重蹈覆轍。」
最後許貫中並沒有被魯成所嚇走,魯成也終於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許貫中沒有驚訝。可魯成也沒就此開口邀請許貫中加入二龍山組織,許貫中更沒自告奮勇的加入。雙方還是繼續結伴向西而去。
魯成的目的地是威勝和汾州,一查瓊英父母的事情,二看田虎造反的情景。也許許貫中也是想去看看田虎作亂的情況後才最後決定是否加入了魯成的造反行列。
田虎在威勝起事,現在已佔了威勝、汾州和昭德,還把戰火燒到了晉州和澤州。東有太行山脈、西是呂梁山區,憑著這晉地山川險峻的,田虎的小日子竟然還過得不錯。魯成他們來到近前時才知道,這田虎稱王了,為晉王,在威勝起造了宮殿,而且設立了文武,參照宋國的架構內相外將的甚是齊整。
魯成聽後恥笑,「屁!佔了幾個山溝窮地就迫不及待的沐猴而冠,大概他也就這個成就了。」
魯成可是清楚田虎舉旗造反的進程,知道他一開始就差不多席展了威勝、汾州和昭德三州,可如今卻還只有這幾個州地。說實話,梁山泊或者現在的二龍山,若是也舉旗侵佔州府恐怕三五個州是絕對不在話下的,可他們些人都沒起這個心思,因為他們都清楚,這點力量還不夠,包括想招安的宋江恐怕也是擔心造反不成才要招安。
所以說田虎是有點自不量力和太冒進了。但反過來說,田虎沒能被宋國像拍蟑螂一樣一巴掌拍死,這就不僅僅是說田虎仗了山川地形的結果,該是田虎還有點能耐和宋軍實在是差勁的結果。魯成也是抱著這點想來一探究竟的。
魯成過來一路聽到的都是說田虎反賊作亂,沒人說田虎是義舉。不過這不要緊,魯成知道現在的人並不明確宣傳的威力,且人們多是人云也雲。當田虎真能成勢,那些人又會改口的,這就叫成王敗寇。但當魯成獲知田虎稱王大封文武後就徹底對田虎失望了。
許貫中倒是不解為何魯成聽到這些就判了田虎沒有前途,在前魯成可沒說造反沒前途,還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說不準還要和田虎聯手呼應呢。「難道是他不滿田虎的稱王?」許貫中有點狐疑。
與他們在一起的呂方倒是也疑惑了,問道,「二哥,聽說這晉軍在澤州又得了一城,晉州也快被他們佔了,怎說他沒可能大成就了?」
魯成道,「這造反一要有人心二要有力量,只是這人心真的只是說說而已,何況是要打碎了舊秩序換新座位的時候。所以力量才是決定一切的因素,爭人心也是在爭力量。但田虎他本就沒有什麼動人心的政治主張,現在他佔了些山溝就迫不及待的稱王封臣,還整得如此齊整有模有樣的卻是把人們的慾望動力也給滅了,結果是力量也不會再有增長,如此小的地方,不增即死,他們沒前途了。」
呂方眨著眼不明白,「封臣不正好提振人心,怎地就反壞事了?」
魯成笑道,「一個巴掌大的地方就想排排坐分果果了。你說他那些手下都已是高貴的宰相樞密大將軍了,他們還有多少動力去衝鋒陷陣?而正想高位的人一看座位都滿了他們還會來以命博位嗎?更不要說外面正觀望的不得意人才,他們見如此格局還會想過來嗎?而他們這些起事的草莽之人真有多少才能?所以人們看他們也就像看沐猴冠衣、搭個草台唱戲一樣的可笑,他們這是在自絕前途。從此以後他們求保的心要大於進取的心,可這屁大的地方能長年作戰嗎?他們能保得了多時?」
許貫中在旁點了點頭,心道有理,不過這魯成為造反謀慮也致深啊!要不要跟著他?
魯成又道,「這王虎看來是真沒多大的眼光,他舉旗太急,如今卻又急著和手下分果果享福了,也許他得了這幾州已心滿意足。不過看他只稱王不稱帝卻是還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只配鑽在山溝內做土皇帝。」
「那我們還去與他們聯繫結盟嗎?」呂方問道。
「不了,與鼠目寸光的人結盟未必是好事。」原來魯成在前還有這個考慮,但現在顯然是不想了。
他們繼續向西行走,臨近太行山脈又折南從衛州去澤州。卻道是這邊太行山中的山賊也興旺了起來,山西的戰亂使太行賊們有了充足的嘍囉來源。這太行山脈山廣人稀本就是山賊的天堂,因此是團夥眾多、山頭林立,此時有了人員補充怕是要引起他們新一輪的洗牌了。
只是真是可惜了那些草民百姓,他們是到哪都不得安寧,都是炮灰。反賊要裹了他們與官軍作戰,官軍打不過反賊就割他們的頭去冒功,逃到山裡去以為是世外桃源了,可這裡是山賊的天下,殺人更是當兒戲。
從澤州逃出來的百姓怎麼也說不清誰好誰壞,反正就是個禍事,只說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安定下來好返鄉。麻木的表現。
但別怪他們麻木,因為在他們內心對誰都怨恨,因為現在誰也幫不了他們,只能看老天爺。而實際上還有更多的人反身去投賊了,在那兒反而能搶到一口飯吃,也不用無緣無故的被人割了腦袋去領功。
魯成他們過去實際看到的情形也是如此,人煙稀少,路上多有死骨,只養肥了一些無家可歸的流浪狗,且只要是曾被賊軍佔過又被官軍奪回的,百姓們鐵定逃得一乾二淨。賊軍占的地方百姓不一定要逃,可就是再被官軍收復時一定要逃。禍害如肆,恐怕這才是難滅反賊的原因。
此時晉軍樞密使大將鈕文忠正帶部下四威將、十六個偏將共三萬人馬與幾萬官軍在澤州境內作戰。魯成他們丟了馬車,全部改乘馬匹,且女的都扮成男裝,避開了作戰的雙方和城池大路,從小路向昭德走去。
「魯兄,此去昭德必經壺關,想此時亂軍把關甚嚴,我等怕不易過去。」許貫中擔心的道。
魯成道,「許兄放心,我等另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