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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89.二龍記(5)意外收穫 文 / 九牛一虎

    卻說魯成他們在那充分發揮想像力,可呆坐著的小乙卻在一陣陣後悔。

    自己真不該衝動啊,現在反倒被他們肯定了猜想並想像得仈jiu不離十。而且許貫中的好意又使對方猜到了自己的一些難言之隱。

    小乙,姓燕名青,běijing人,自小父母雙亡,被盧員外收家中養大。其間,盧員外盡心培養他,吹的彈的,唱的舞的,拆白道字,頂真續麻,學得樣樣精通,無有不能,無有不會。又見小乙一身白肉似雪練,盧員外又叫一個高手匠人與他刺了一身遍體花繡,卻似玉亭柱上鋪軟翠,與世無雙。

    因此外人都道是盧員外是把小乙作心腹撫養成人的,盧員外自己也常把小乙說成「我那一個人。」很親密。

    但小乙在長大成年的過程中自己慢慢也明白了一些事情。錯了,人們包括他自己都錯了,盧員外並不是在把他培養成心腹之人,或者說不是通常的那種大戶家中從小培養的心腹管事。

    盧員外家裡有很大的生意,但盧員外從沒讓小乙去學習家中事務;盧員外武藝很好,家裡也有一班打手,可盧員外從沒教過小乙什麼武藝;也有大戶人家從小供個讀書人出來,可盧員外只請些藝人來教小乙那些吹拉彈唱、玩字戲詞一類的東西。

    小乙很聰明,學啥會啥,他也曾為此少年得意,可等他慢慢自己會想事後,就突然發現他所學的東西倒不是無人在學,且還有很多人在學,但那都是女人,是女子們自願或被逼去學這些東西。是女兒的,是為將來好賣給好價錢、落個好歸宿;是使女的則是主人為了自己的快樂。那盧員外讓自己一個大男人去學這些供人玩樂的東西幹什麼?

    所以人道是盧員外像溺愛兒子一樣供著小乙學這些玩樂的東西,可小乙自己明白,世上沒有哪家家長會如此溺愛孩子的,就是他們哪家孩子自己去偷學了也要被責罵為敗家子,盧員外就能如此糊塗的養一個不是兒子的敗家子出來?

    事實上也是,盧員外花了心思、金錢培養了小乙,但小乙若被去培養啃書,此時也大概能得個秀才舉人了;就是去培養做家中官事,現在也該是個有本事的管事了。可如今小乙卻只會些玩樂的東西,他現在二十多歲了還是插手不上家中的事務,而那個五年前救回家來的李固現在卻已是家內的事務都總管,管理著四十多個各方管事。

    那他這個從小培養的心腹倒底是啥心腹?在小乙被要求刺了花繡,並經常要脫衣給盧員外看時;當小乙發現不光女人可給男人玩,男人也可給男人玩後,小乙就有點覺悟了,是「玩物心腹」。因此小乙在很早前就已開始了自己的反抗行動。盧員外不教他這個「心腹」什麼武藝,小乙就在外面自己偷偷學相撲一類的身法,並且練了一手奇準無比的小型弩——川駑箭。小乙怕自己淪落為男寵,他就刻意表現出自己只喜歡女色,稍大就經常混在紅樓青摟風月叢中,博得了一個浪子稱呼。

    小乙是個百伶百俐之人,慢慢就被他玩出了名聲,也算是běijing城內家喻戶曉的人物。如此,小乙擔心的事就沒能發生。而現在盧員外還是把小乙當心腹放在身邊,可小乙明白,自己因沒有走上盧員外希望的道路而實際上並不是盧員外真正的心腹,盧員外表面不說,但實際上對小乙非常失望。只是小乙畢竟是被盧員外養大的,不管盧員外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來養他但養育之恩總不能不報,因此小乙一直在內心尊敬著盧員外,在盧員外面前始終是在真心對待。

    可這些都是小乙自己的內心苦楚,外人只道盧員外與他是情同父子,哪知裡面存在著道道裂痕?如今,卻是又被這個魯二一語道破。小乙在那獨自傷感。

    許貫中聽了魯成的話也在發愣,他雖和燕青是至交,可燕青這內中辛酸事也不會與他說。因此許貫中心道,「對啊,若小乙和盧員外真的情同父子,小乙有什麼話不可與盧員外說?卻是要由著那盧夫人和李總管行苟且之事,這不是一句『不忍主人名聲受累』就可解釋的。」

    許貫中再看燕青,卻是發現果有此事,燕青此時的神情就是表明已被魯二說中。

    可魯成已在感歎了,「『忠』這一字也不知冤枉了多少好人!現在又有多少人真正能理解了這個『忠』?『忠』本來是做人的原則之一,可卻被搞成了要放棄其它做人原則才叫『忠』,這個『忠』還是好的嗎?如此它還有什麼意義?」

    許貫中又是一愣。

    魯成又道,「所以這種事外人指點也是白搭,關鍵只在自己去勘破這個『忠』,唯如此才能有自己最正確、最無遺憾的選擇。」魯成像高人一樣雲裡霧裡的說了幾句就搖頭歎氣的坐了下來。其實他是不想去做什麼指點,那小乙看來心性還不錯,可這種男女之事又豈是外人能武斷的?由小乙及那個主人,誰知那主人就沒有過錯?又道是現在的女人天生在弱勢,誰道那女人不是在反抗命運?這事還是讓他們局中人自個去解決吧,魯成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但高論畢竟是高論,許貫中若有所思的告退回去了,回去和小乙默默的喝酒。

    魯成和四女也就不再說這個事,他們隨便吃了點東西就起身準備回客棧和欒廷玉他們匯合。和女人逛街是辛苦的一件事,所以魯成沒要欒廷玉和另兩個小子陪,讓他們自己去做感興趣的事。

    可在魯成結帳走人時,那個許貫中卻又過來問道,「敢問魯兄在這běijing城要停留幾日?」

    魯成道,「我們只是匆匆過客,明日一早就走。怎麼,許兄可有什麼事?」

    許貫中想了一下卻道,「不瞞魯兄,卻是魯兄的高論讓小可略有所悟,只是未曾透徹,因此還想與魯兄請教。如果魯兄明早就走,小可也不敢耽誤了魯兄行程,只是魯兄能否讓小可結伴而行?小可也正想出去走走,也順便和魯兄討教一二。」

    魯成聽後卻是眼睛一亮。你道為何?原來魯成早看出這個許貫中也是一武人,而且還是個有文化的、通情達理的武人,這可是自己所缺少的人才。只是魯成總不能冒昧的讓人家來做反賊,因此他也只是看看眼饞。不過現在這人卻被自己的言論所吸引,那就說明他是個「可造」之才啊!因此魯成眼睛就亮了,「這算不算是意外收穫?」

    「許兄要想出去走走,與我們結伴而行自是可以,那我們明早就在西門處匯合。」魯成爽快的一口答應。

    許貫中也看到了魯成的似是灰太狼看喜羊羊的眼光,不過他沒作多想,只道是魯成見有人與他有共鳴才興奮的。要說這時代如魯成這般思想能碰到的知己並不會多,且人們也比較喜歡有志同道合的人一起遊歷,許貫中是往這方面想了。

    當下兩人說好就告別各自回去。

    卻說魯成他們回了客棧,客棧中只有欒廷玉在等他們,看來兩個小的真是自己去找嗨皮了。魯成也不管他們,讓他們ziyou活動本就有此意會在內。

    這晚魯成早早洗洗睡了,他已習慣了早睡,否則真要睡眠不足。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他們就出發來到西城門等開門出去。呂方和郭盛也沒在外面過夜,回客棧睡的,所以他們還是精神抖擻的護著女人們坐的馬車。

    許貫中在城門開時也背了個包裹單騎趕了過來。魯成招呼了他過去,然後許貫中也不問魯成要去哪就同魯成一行一起出了城門。

    出了城門,一路向西行走,許貫中邊走邊與魯成閒話,卻道他是大名人氏,家有薄財也曾是讀書人家,卻是因從小喜好耍槍弄棒走了武人這條路。武人也不是就沒有出路,許貫忠從小的夢想就是做一個叱吒風雲的大將軍,勤練武藝、苦讀兵書,渴望有朝一ri能去為國出力、安國平虜。只是前不久他的這個夢想被破滅了。

    稍前,許貫中信心滿滿的赴京參加了武舉,結果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一應中舉名額卻是在比前就已被內定,他的才學無人賞識,他的武藝無人願看,寫的兵策不知被扔在哪個角落,練的武藝別人只當是耍猴,一切只是因他沒去上供找關係。

    皇帝也曾親臨現場,可這個一心賣命給皇帝的人卻被阻擋在外,只能遠遠的看著皇帝在那些大臣和新「舉人」的奉承中洋洋得意。

    觀一斑知一切,許貫中卻是知道了自己已不適合這個世道了。因此他此時卻是正處於迷茫期,而正好魯成的那一個「忠」字另解卻讓他抓到了什麼,他隱隱覺得從中可以讓他勘破了自己的迷茫。

    「其實我也說不太好,我只是覺得人不該去糾結忠與不忠,更不該是為忠而忠,忠其實並不是判斷一個人正義與否的標準。

    就如一僕揭發了他家主人的為惡之事,那些受害者和外界的人就會說他是正義的好人,但他家內的人肯定也會說他是個不忠的壞人。只是這是在一個家時,外面有更多的人來評判和支持那勇於揭發罪惡的正義僕人。但若從家擴大到一族、一國,此時你若再揭發君主是個暴君、昏君,你還有人來支持嗎?是不是就要陷進萬夫所指的狀況?難道你此時就不是正義了?

    所以這忠和正義是令人矛盾的一個事情,因此也就有聰明人為解決這矛盾就把忠分了等級,什麼有小忠、大忠之分,小忠要服從大忠,煞有其事。但要我說,正是這些人已把忠弄得面目全非,因為他們偷換了概念,摒棄了一個原則,那就是正義原則給丟了。其實揭發一個家主和揭發一個君主在性質上是一樣的,都是那僕人覺得家主或君主的作為不符合自己做人的正義原則,這又何來小忠和大忠之分?難道家主做壞事可以揭發但君主做壞事你就必須容忍?如此你還有正義原則嗎?

    又若推翻了這個暴君昏君呢?人們大概又會忽略了你的不忠而是讚美你了,你是正義的。可能這就叫做成王敗寇,但在這個『忠』上,如果推翻君主前你是他的臣的話,你其實還真是不忠了,但不影響你是個正義之人。而若有臣真的忠心的與君主同生共死,人們其實也會記住他的忠,那怕他曾和暴君同流合污做了很多壞事,人們在批判他時可能也會讚歎一下,他還算是個忠人。

    所以這才是忠的本義,忠是個大義,但不一定就是正義。而人們在矛盾時其實也是在和自己的做人原則矛盾,是要維持了忠還是維持了自己所認同的正義之間的矛盾。因此是你認同了對象你就忠,你不認同大可不忠,世間的正義最後總會有個評判,我們不必去糾結自己忠不忠。當然,若是只為私利捨棄了忠或者朝三暮四本身就沒做人原則,那就真正是小人了。」

    和魯成談「忠」那許貫中算是和這個世界越走越遠了,魯成果然另有一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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