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一簇密林,眼前忽顯空曠,不遠處是座峭壁。在山崖前的一片空地上,白皚皚地圍了一圈雪狼。靈渡駭然地目測下得知,竟不少於二百隻。憑這數目,就算死掉的那些不算,該狼群也屬於超大類的。
雪狼已經看見,靈渡接著尋找這次冒險前來的主要目標。可大致觀望了一遍,竟沒發現兇猛生物的蹤影。
怎麼回事?難道是傳說中的隱形獸在攻擊狼群?他想想覺得不可能,隱形獸與惡魔果實一樣,都已被證明為子虛烏有的東西。
把目標放小,他又仔細地搜查。果然,在貼靠山角的一處旮旯裡,發現一個瘦小身影在一堆雪狼幼屍前緩緩蠕動。
因為擔心被不明生物發現,他離得比較遠,這會看不真切那小東西長什麼樣。不過,看這情形他已明白,並不是那小東西在驅逐雪狼,而是雪狼在緊追不捨。
但是那些幼狼又是怎麼死的呢?想不明白原因,他只有繼續看下去。
一群雪狼怒視著離它們不遠的瘦弱生物,讓靈渡微微有些擔心,怕它們立刻就要衝上前,剎那間把小東西咬得粉碎。
不過,擔心歸擔心,他可不敢上前與群狼相搏,救出幼小的生命。獵人的職責之一是保護珍稀生物沒錯,但他卻沒偉大到為了維護獵人榮譽,而去犧牲生命,最後,還是淪為無用功的地步。
現在很明顯,加上他也只能是送死。
也許是等得不耐煩,也可能是見時機成熟,三頭高大的雪狼朝那身影猛地撲去,尖銳整齊的巨牙反射的白光,靈渡離得這麼遠都感到冷森森的。
靈渡看到,那處旮旯比較狹窄,最多只夠三頭雪狼同時進攻,所以這等於是雪狼的最強攻擊。
靈渡暗道完了,換作是他,在體力充沛的情況下也很難應付。這時,那個瘦小身影立了起來,與人差不多高,雙眼發出耀眼白光。
什麼?靈渡心裡蹬的一聲,這下他明白為什麼死的都是幼狼了。
就在那三頭雪狼的尖牙快到時,一道白光照過,雪狼發出之前靈渡聽到的慘嘯聲摔落地上。這都沒什麼,讓他吃驚的是,雪狼巨大的身軀摔落後,慢慢變小直至幼狼模樣。
靈渡大覺奇怪:「到底是何種生物,竟有如此神力?如果人被這光照一下,那不是返老還童了?」
他微微有些心動,如果能把它收服,那真是帥斃了。只是眼前數百頭雪狼兇猛的樣子,讓他的打算暫時擱淺,
此時,不明生物搖搖晃晃的彷彿隨時就要倒下。
靈渡好生著急:「這該如何是好,要再想不出辦法,這頭珍稀生物將要命不久矣。」
就在他心急如焚時,小東西突然吼了一聲:「想要我的命,沒那麼容易。」
「什麼?是個人?」靈渡短時間內第二次大吃一驚,嘴巴張得足可塞進十個雞蛋:「而且還是個女人。」
靈渡傻了,他只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珍稀異獸擁有特殊本領,卻從沒聽說有可以拿眼光殺人年輕的人。
所以,雖然聽到剛才的說話聲,他還是不大相信。但他想靠近看清楚以便確定,又怕引起雪狼的注意。
可擔心的偏偏就愛發生,幾頭雪狼轉過頭,兩眼狠狠地盯著他。剛才由於吃驚,他大叫了一聲,就這一聲引起了雪狼的注意,也引起了那位女子的注意。
「救我!」她忽然大叫求救,但聲音卻不哀涼,冷冰冰的彷彿是別人向她求救。
聽聲音靈渡感覺是位少女,可面對眼前幾百隻凶狠的目光,靈渡動都不敢動。
自身難保下怎麼救人,他現在正自責不已,要不是好奇而來,哪會遇到這等危險。如果說獵人有保護珍稀生物的義務的話,珍稀女人那便管不著了。對於自己寶貴的性命,他可從未看輕。
「我還不能死。」女子又道,聲音有點生硬,彷彿內心做了個很大決定。
「禰不能死,那也不能死我呀!」雖然心裡這麼想,靈渡卻沒敢作聲。不然,惹怒雪狼被它撲咬過來,恐怕他連骨頭都剩不下。其實如果他有能力救她的話,他會救的。
趁少女說話的空當,又有三條雪狼趁機衝了上去,雖然依然被白光照下,但靈渡發現,雪狼撲進的距離越來越靠前了。現在最近的屍體離那女子已不到兩米,可能很快就會撲進去。
「說出你的條件吧。」剛才那次防守又使她消耗不少,少女喘著粗氣地求道。可如果靈渡能看見的話,她的臉上依然是冷冰冰的。
靈渡心頭苦笑,她真沒弄清楚狀況,現在不是自己不想救她,而是沒有辦法。他只能默默祈禱上天讓她逃脫一劫。
這時,少女突然做出個令靈渡猜度不透的舉動,她竟放棄背倚的山崖,放棄對己有利的地勢朝外縱躍突去。
雪狼見狀豈容她逃離,立刻湧出七八隻猛撲上去。少女立刻陷入危險之中,失去了崖角依靠,全身各個方位都暴露在雪狼的鋼牙之下。
這時少女眼中一陣耀眼白光冒起,刺得靈渡幾乎睜不開眼。光亮過後,圍攻的雪狼全部慘叫著慢慢變得幼小。
「漂亮!」靈渡暗自叫了一句。
也許這次猛烈的光華過後,耗費了她大量念力,少女搖搖擺擺的幾欲摔倒,可還是咬著牙朝外縱躍突去。
雪狼懼於她剛才駭人的眼光,只圍跟在她身旁,不敢猛撲。他猜測少女定是這般一路打著跑至這裡的。
觀少女縱躍的身法,靈渡發現她竟是個念力者,而且還是位非常有實力的念力者。
因為要學會煉其實並不很難,稍微懂得煉皮毛的就能外發,差別只在於外發的多寡。而剛才,他知道少女使用的是煉的較強模式——輕浮術。
輕浮術的技巧在於,施展者把外發煉力運至腳下,靠爆發出的反衝之力使身子拔高。煉力越強的躍得越高,速度也越快。少女能把輕浮術施展得如此輕鬆,表示她的能力絕對非凡。
在靈渡讚賞的目光中,少女縱躍著朝他這邊躍來。
靈渡本以為她是要朝外躍去,可接下來的事使他差點氣暈過去,少女竟在落至他身旁時虛弱的摔了下來,昏迷過去。
這時,他才把她看得清楚。
一襲淺綠色長袍已殘破不堪,隨著劇烈的呼吸,傲人的胸部春光隱閃隱現。身材修長,長髮直垂至腰。冷艷的臉龐上鑲有一雙如星墨瞳,奪魂得直教人不敢直視。
如此美女換作平時,靈渡定會大歎幸運,可被數百隻惡狠狠的雪狼盯著,什麼想法都消散得一乾二淨。
事已至此,生氣也沒有用,他只得平下心來認真對待。把雪狼全部擊斃,然後攜美之手瀟灑離去,這當然最好。可這可能嗎?甩甩肩,他苦笑著另想他法。
雪狼恐懼的對象已經昏倒,立時閃出幾頭張開尖牙朝靈渡咬去,另有幾頭趁機向暈昏地上的少女撲去。
他非常疑慮,雪狼為何窮追不捨的要少女的性命。
可惜現在不是思索的時候,靈渡朝少女走了幾步貼靠過去,反正都已被雪狼盯上了,護得一時是一時。
雪狼不愧是兇猛狼族之一,靈渡的利劍刺在它們身上,只能留下一個個小血洞,雖然鮮血不停地流出,它們卻好似沒事般猛撲不斷。
苦戰不到幾分鐘,靈渡已是全身濕透,汗水血水分辨不清。在短時間內,他差不多刺出近百次攻擊,現在到了體力的極限,暗龍握在手上仿如千斤重。
由於身具超強纏力,防護是夠了,可沒有殺傷力,雪狼受點小傷根本不當回事,更何況有數百頭之多。
又擊退幾波雪狼的攻擊,他終於疲弱地單跪地上,心神出竅般四處亂竄。
難道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全身軟綿綿的,想就此躺下一睡不起,放棄理想,放棄對父親的想念。靈渡迷迷糊糊真的快要睡去,突然,腦海中映現出個憂鬱傷感的男子圖像,右手持劍微微下擺。
靈渡在這等苦境中竟再度融入到夢幻的境界中去,體驗與劍相融為一的美妙感覺。突然,體內念力瘋狂地朝手中的暗龍湧去,漸漸地在劍身處纏繞成一道暗紅色鎧甲。
這是怎麼了?與劍相融了嗎?靈渡不知道與劍相融後,劍也成了身體的一部份,念力自然地纏繞上去。他忽然有勁地站起,這時雪狼又撲了上來。
重獲體力後,靈渡想也不想,一劍便刺了過去。只見這時一道紅芒閃過,數只雪狼首當其衝,被一劍刺了個對穿。
靈渡沒想到,自己的暗龍竟然威力如此之大,早發現就不用吃這麼多苦了。
眼看雪狼一隻隻的衝來,靈渡一隻隻的宰殺,簡直是一場大屠殺。
他越殺越多,心裡越發難過,眼看自己就要被狼屍團團圍起,無奈之下掌力揮開,將周圍的狼屍推走,不禁四下大吼:「滾吧!滾遠一點。」
雪狼完全不為所動,視死如歸的依然撲沖。
靈渡在兩小時之內足足宰殺了數百隻雪狼,不斷的吼叫雪狼滾開,喊得連嗓子都沙啞了,而被他用掌推飛的狼屍,也逐漸在周圍堆積,漸漸的越堆越高。
他畢竟也才十八歲,殺到最後,一面揮劍,一面不禁流下淚來,心中充滿著悲痛。
最後天色終於大亮,只剩下十來只雪狼,仍在周圍徘徊。靈渡仰首上空,忽地將暗龍入鞘,良久,雪狼終於哀嚎一聲,四下散去。
這時少女終於醒來,站起一看,整個空地中只有靈渡一個人孤零零地站著,她冷漠的表情也微微動容,驚訝地道:「這是你一人幹的?」
靠近一看,靈渡雙手空空,臉上猶帶淚痕。少女一頓,轉往四面望去,只見四面一片血肉模糊,遍地淒慘,心中亦有所感,回首與靈渡四目相對,良久無語。
「走吧。」靈渡嘶啞著聲道。如此血腥悲慘的場面,他實在承受不了,更別說還是他一手造成的。
剛一抬腳,他只覺念力好似耗盡,全身無力,體內空虛得厲害。還沒等弄清怎麼回事,他身子一晃,暈倒在地上。
※※※
不知過了多久,靈渡緩緩睜開眼。一道陽光射在臉上,讓他不由又將眼閉上。
等眼睛適應亮度後,他站起身開始視察身體。他發現體內除了有空空如也的感覺外,一切正常。被雪狼咬到的幾處外傷,不知何時已生肉結痂。
想到之前的血戰,靈渡覺得後怕,當時實乃凶險。這次戰鬥幾乎讓他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從小到大,他從沒有念力耗盡的情況出現。因為強猛的念力一直纏繞在身上,充當鎧甲而已,並不能外發,消耗自然很小。
靈渡望向四周滿地雪狼的屍體,心內悲涼。突然,他發覺少了個人,他冒著丟掉性命的危險而救的少女並沒在身旁。
「走了?」靈渡不禁聳聳肩,自嘲不已。
原本他還幻想著會有少女感激涕零、投懷送抱的場面出現呢!竟然就這樣一聲不吭地走了,氣得他暗暗發誓,往後要再遇上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他立馬轉頭,絕不多管。
不願再看到雪狼的屍體,他往蒙特城內走去。
蒙特這座古城在幾番戰火的洗禮下,依然充滿勃勃生機。
幾小時後,靈渡回到獵人公會的暗堂所在。剛要進門,只見歐來寶急匆匆地從裡奔出,見到他稍微一愣,卻沒搭話,微笑著擦肩而過。
他心下好笑,不知他又遇什麼喜事了。
「你跑哪去了?都找你好幾天了。」他剛一進門,肯盾急步而來。
他奇怪,問道:「我離開好幾天了?」
「三天了,唉!你呀,有事也應該說一聲嘛。」見到他安然而歸,肯盾一臉高興。
靈渡心中大駭,自己一昏竟然就是三天。
肯盾道:「大賽在即,有什麼事比這個還重要?」
靈渡撓撓頭,尷尬地道:「本來我只是去練歐來寶給的劍譜,後來卻意外地遇見一個怪女人。」
接著,他把林中遇到的事大概講了一遍,只是屠殺雪狼一事略過沒提。當時屠宰的場景依然令他無法釋懷。
「難道是她?」聽完靈渡的講述,肯盾露出苦思的神態。
「你知道她?她是誰呀?」靈渡非常好奇,不單在意少女特殊的能力,他最想知道的是,這個冷艷的神秘少女到底是何方神聖,他內心期待著能與她再見面。
肯盾不大確定地道:「根據你的描述,如果我沒猜錯,她應該是邪眼師耶莉亞。」
「耶莉亞。」靈渡嘴裡重複著這個名字,腦海中再次映出她令人垂涎的艷容。
「嗯!她是前年由聖得西學園選送,申請賞金獵人。據說是百年一見的天才,特別是她的眼睛。或許是因為體質特殊的原因,她竟學會了很少有人練成的『激催術』」
「激催術?」
「是的,」肯盾又道:「那是外放煉的一種,被照射到的生物,體內的新陳代謝會突然加快,以至逐漸衰老。那些雪狼並不是變成幼狼,而是因為代謝變快,可營養又補充不及,導致萎縮。」
靈渡駭道:「那不是相當厲害?」
肯盾笑笑道:「放心,激催術只有練到較高層次才能對修練念力的人造成傷害,一般情況下,我們被那道白光射到後,只會暫時受點影響罷了。而且……」肯盾一頓道:「使用激催術相當損耗施放者的生命力,所以也很少有人練這種技術。」
靈渡一副瞭解神色,道:「即然她這麼有實力,那後來應該通過獵人認證了。」
肯盾苦笑道:「沒有。確切地說,她根本就沒來參加大賽。你知道,公會對於邊緣獵人職業參賽者並不太關注。」
「哦!」靈渡微微點了點頭,一副明白神色。
獵人原本只是尋找並保護珍稀動物,後來,因為尋找動物的同時也能探索遠古遺跡,所以獵人一般也探索古跡。再後來,隨著獵人的聲譽越來越好,很多人爭著投報獵人。但獵人特質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具備的。
獵人公會為了把影響力提得更高,於是像捉拿罪犯的賞金獵人、鑒賞美食的美食獵人等等衍育而生。獵人也漸漸成為了一種衡量水平高低的平台。
只是,自然而然地便有了正統獵人與邊緣獵人之分。一般來說,只有正統獵人才能獲得獵人的最高榮譽,評星定級,公會才會注意。
見靈渡好像有興趣,肯盾又道:「聽說當時她好像也是掉了參賽卡。」
靈渡奇道:「又是古陵商社搞的鬼?」
「不清楚,不過自從前年她便消失了。為了此事,聖得西學園還特意找公會理論過。」
靈渡沒問理論的結果是什麼,聖得西學園在軒轅轄區內非常有名,培養獵人外,還有煉金術士、忍者等很多種各式人才。但比起公會,無論是名氣還是實力都稍顯不如。
靈渡知道這種事到了最後,只有不了了之。耶莉亞的情況,他大概有瞭解,雖然依然不知雪狼為何會追擊她,但他明白再問下去,肯盾也不會有更詳細的資料。
於是他把話題轉到即將舉行的大賽上,歐來寶的事他還沒解決,趁肯盾在,他有點侷促地道:「大叔,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能不能說?」
肯盾大笑道:「對我還有什麼不可說的,說吧,只要我能幫忙,我一定盡力而為。」
「呵呵!」靈渡笑道:「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是這樣,歐來寶不是說他認為的惡魔果實被古陵的人搶走了,而古陵的人明顯來這跟我們搗亂來了,所以歐來寶也想參加認證大賽。你看……」
肯盾有點為難地道:「這個,公會的規定你清楚,不合規定的事,我是不會做的。」
靈渡一臉苦相看著肯盾,道:「這我也知道,不過我已經答應他了啊。如果你不幫我,他會說我說話不算數的。」
「哈哈,是拿了人家的東西了吧。」肯盾一臉怪笑地道。
靈渡尷尬地笑了笑,算是默認。
也許是感覺把靈渡捉弄夠了,肯盾拍了拍他的肩膀,和藹地道:「放心吧,這件事早幫你解決了。前天歐來寶跟我提過此事,按他的意思,他其實並不是真要通過認證成為獵人,只是想參加便可。所以我叫他做特邀裁判。」
「什麼?」靈渡大吃一驚:「你讓他做特邀十位裁判之一?」
因為參賽者眾多,在某些測試關裡需要不少人手,所以一般公會會邀請十位嘉賓作為特邀裁判。
肯盾道:「有什麼不可以,雖然他還年輕,但他可是真正的煉金術士,比你強多了喲。」
靈渡冷哼道:「煉金術士有什麼了不起,又不是煉金師。等我成了獵人,不比他威風。」
煉金術士與普通獵人實乃同一層次,只是獵人的聲譽更好些,故靈渡有此一說。
肯盾嘲笑道:「哈哈,嫉妒了?」
「切,我會嫉妒他?」
肯盾臉色突然一正,道:「其實讓他擔任特邀裁判還有另層含義,要他多留意古陵的人。這次掉卡事件比往年要多,我與你爺爺分析認為,古陵商社可能會有大動作。」
靈渡深深點了點頭,一開始他便發覺這事的奇怪,古陵的人要參賽卡有何作用?
「你比賽時也要多多留心,觀察參賽的人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一旦有發現,你便及時與我聯繫。」
「嗯!知道。」靈渡堅決的道:「公會的事便是我的事。」
肯盾微笑道:「你的心情我理解,就先把這當作是你獵人認證的特殊查驗吧。好好休息,明天就要比賽了。」
靈渡笑著點了點頭,轉身朝為他安排好的房間走去,他實在是太累了。
※※※一夜無事,靈渡舒服地一覺睡到自然醒。
醒來後,他沒有起身,躺在床上想著耶莉亞。這位冷艷少女不辭而別是否有別的原因呢?想著想著,他不禁想起自己與雪狼浴血搏鬥的場景,想起那股瘋湧的念力。
靈渡不由心下一動,盤腿冥思感應念力,頓時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他興奮地遞出信息道:「你們怎麼了?」
許久過後,應答他的寥寥無幾,只在腦中冒出幾句摻雜慵懶的聲音:「我們還能怎麼樣,老樣子唄。」
「不是呀!」靈渡奇怪道:「你們能夠流動了啊,上回你們從我的身體裡流出去了啊。」
靈渡很激動,如果念力能有所突破,面對高手時他便不再只是挨打的沙包了。
念力們冒出幾句後便沒了反應。靈渡暗歎一聲,知道那些跳動著的可愛念力們懶得理會他,不由一陣氣煩,心神自然默默地回到現實中來。
「到底怎麼了?」靈渡睜開眼看著開花板發呆:「怎麼念力們自己不覺得有什麼不同呢?可上次確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啊,難道說這種改變連它們自己都察覺不到?」
瞎想半天也得不出什麼結果來,他只有無奈地把這事放在一邊,以後再說了。
時間已經不早,獵人認證很快就要開始。靈渡翻身下床,洗漱完後推開門。早晨的清風吹在身上讓他精神大爽,一道柔和的陽光映在臉上暖洋洋的。
「靈哥起床了?」門外站立著兩個少年,年紀大概十七八歲,與他相差不多。
靈渡微微一笑,以為是侍從,應道:「嗯!起來了,肯盾大叔呢?」
「叔叔去比賽集合地了,去之前他吩咐我們跟隨你,你有事可以直接吩咐我倆。」
這兩人是肯盾的侄子,一個叫肯安,一個叫肯達。他們得知靈渡年僅十八歲就非常有希望成為正式獵人,皆欽佩得緊,於是自告奮勇地要求擔當他的隨從。肯盾抵不過他倆軟磨硬泡,只好答應。
靈渡當然不明其中詳情,大感奇怪,不知肯盾此舉何意。今天他只有一件事要做,就是參加獵人的認證。可這個那兩兄弟也幫不了忙啊。
沒想太多,他推辭道:「我沒什麼可吩咐的,你們忙自己的吧。我還有事,先走了。」說畢,他提步便走。
兩人見狀,驚慌失措地趕緊攔住。
「你對我倆不滿意嗎?我們哪裡做得不好你指出來,我們改呀。」他倆以為,像靈渡這麼厲害的人,肯定有很多事要吩咐別人做,而靈渡不吩咐他倆,定是認為他們不行了。
靈渡奇怪地看著他們,心裡盤算著:這倆小伙子定是看到肯盾大叔對我禮遇有加,誤會我是大人物而大肆巴結了。
胡亂猜想後,靈渡笑道:「既然這樣,那好,我肚子餓了,你倆幫我買早餐吧。」接著他亂說一通,從早點到正餐點了個遍,依他愛鬧的脾氣,遇到這事,少不了胡鬧一番。
兄弟倆如接聖旨般大步離去,毫不懷疑靈渡一個人是否吃得了那些食物。
看著兩人匆忙而去的身影,靈渡暗笑幾聲,毫不遲疑地前往比賽的集合地凡吉廣場。
凡吉廣場建成於西元一五六六年,至今已有一千五百年的歷史。
凡吉是個人名,所有獵人或立志想成為獵人的人對他都不會陌生。早在一千五百年前,獵人這個詞只流行於努布轄區,是凡吉使獵人響遍了整個聯邦。
今天是西元歷三零六八年七月二十二日。每年的今天,一年一度的正式獵人認證大賽即將舉行。
摩羅大陸面積廣闊,五大轄區之間距離很遠,所以為了方便,每個轄區皆有獵人公會,認證大賽將在五個賽區同時舉行。名義上轄區公會歸坐落在努布轄區的總公會管,但實際上各賽區間無甚關連,一切皆由當地會長定奪。
靈渡抬頭仰望巨大的凡吉雕像,一臉崇敬。在他心中,除了他三星獵人的父親外,最佩服的就是凡吉。
此時,廣場陸續有參賽者進來。靈渡略微估算,人數竟不下千人。根據以往經驗他知道,每個賽區最多只通過十人左右。也就是說,眼前個個摩拳擦掌、雄心勃勃的參賽者大部份將被淘汰。
上午九點,隨著一聲巨鐘的敲響,大賽正式開始。眾參賽者皆把頭扭向廣場正中的主席台。
台上立著位滿身戎裝的中年人,短矮身材,肚子圓圓。
靈渡認出他是公會的副會長,一星美食獵人。也許是小孩的天生直覺,靈渡從小就不喜歡他,老奸巨猾的。
「大家好,我叫西特。這次大賽將由我為仲裁,希望大家好好發揮堅持到最後,通過認證。」
靈渡大感詫異,以往都是他爺爺擔當仲裁,這次怎麼換了?難道說是因為自己的參加嗎?
沒等靈渡弄清楚,西特又道:「大賽從現在起就算開始了,缺場的選手視為自動放棄。今年的第一站在迷失森林,請大家核查身份後登入公會的專屬飛艇,準備出發。夢想就在前方,加油!」
認證大賽當然不可能在人群嘈雜的凡吉廣場舉行。靈渡知道,在第一站前,參賽者不管有何疑問都沒法提,只有到後面才有機會。
靈渡不緊不慢地跟在其他人後面朝飛艇走去,他打算等通過第一站再去問爺爺在哪裡。至於這首站的測試,以前他還會擔心,經過與雪狼一戰懂得暗龍的秘密後,他早已泰然若定,沒放在心上。
「姓名?」核查人員站在入口處核查眾選手的身份,其身旁有個大木櫃。
靈渡微微一笑道:「靈渡。」
核查人員在木櫃上搗弄了一陣,接著取了個全身乳白的小蟲,最後說道:「把手伸過來。」
靈渡微笑著伸出手,核查人員用鋼針對他中指紮了一下,等冒出血水後又把那小蟲放在上面。他獲得見習獵人的身份時,曾被那小蟲吸過一次,目的就是為了現在的核對。
半響過後,乳白色的小蟲變成鮮紅色,核查人員點了點頭表示身份屬實,如果是不同鮮血那蟲子就會顯示藍色。
靈渡大步朝船內走去,後面排滿了人。
飛艇不是很大,裡面坐了二百多人,他找了個靠後的舒服角落坐下,審視著前方。既然不擔心獵人認證,他便把心思放在肯盾叫他做的事上,觀察參賽者,看他們是否有做出奇怪的事。
略一看過,並未有什特殊的場面,大部份人都在閉目養神,剩下的也都坐在自己的座位裡。靈渡頓然索然無味,正待也閉上眼休息會,一陣紙片相雜的哧啦聲在他左耳邊響起。
靈渡扭過頭,朝與己平排的左邊角落看去。一個英俊男子兩手交疊地洗著一副塔羅牌,看不出多大年紀,臉龐秀美。
當靈渡看向他時,他彷彿有感應般轉過頭,對著他淡淡一笑,然後開始專注地一張一張翻著塔羅牌。
神情是如此的專注,靈渡不由看呆了。在靈渡眼裡整個艙內只有他一人存在,他那有如上位者般的淡淡微笑,靈渡只覺世間的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而自己也是他手裡的一張牌。
這一刻時間有如靜止了般,如不是飛艇停下時發出的搖擺把靈渡震醒,他真有可能一直坐下去。
眾選手魚貫走出船艙,玩牌者也站起身往門口緩步走去。
當他的身影消失在靈渡眼前時,靈渡輕呼出口氣,心道:「這個人不簡單。」
說到特別的人,靈渡不禁想起了裡斯卡特羅,裡斯卡特羅也算很特別也很有實力的人。靈渡在這艘船上沒看到他,也許是在其他船上。
等其他人都下去後,靈渡收拾好心情走出飛艇。映入他眼內的是廣闊茂密的原始森林,這就是摩羅大陸三大秘地之一的迷失森林。
「大家聽好!」西特出現在一艘飛艇的頂部,俯視眾人道:「首站測試是穿過森林,抵達東面的北渡河。其間要找到公會事先放置的水晶板牌。」西特從懷中摸出一塊淡黃色的細薄水晶板牌,拿在手上晃了晃。
話一說完,參賽者一片喧嘩。迷失森林是出名的神秘莫測,就算正式的獵人也不敢單獨穿過。
西特見狀笑道:「大家不用擔心,顧及安全,公會把一百塊水晶牌放在了以此地為中心、半徑兩公里的長形通道裡,不用你們深入。」
此話一出,參賽者明顯安靜了下來。
西特又道:「測試時間是半個月,逾期出來的算作失敗。好,開始吧。」說畢不再多言,縱身躍進飛艇。
五艘飛艇升空飛走,留下滿地的參賽者面面相視。
不知是誰大叫一聲:「跑呀!」逾千人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靈渡嘴裡碎碎念叨著:「還不是老一套,第一關淘汰百分之九十,只讓一百人通過。」
公會的一些淘汰模式,他自小耳濡目染,自然十分熟悉。
念叨歸念叨,他舉步朝森林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