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爺,我也同情他,不然也不會替他救出母親,只是他這種會帶人滅自己家族的行為,實在……」
後面的話小宇不想說得太直白,不過卻足已表達出他對犰步天的不喜。
「宇兒,你錯了,犰家並不像齊家,你之所以一直堅持只奪回家主之位而不願傷害族人,那是因為他們沒有傷害過你。」
對於小宇的想法,齊青楓無法阻止,但是在小宇的語氣中,他聽出了小宇對犰步天的厭惡之意,雖說小宇有這樣的想法無可厚非,但是犰步天畢竟是他的摯友,小宇對犰步天的態度令齊青楓有些惱怒,所以他說這句話時,語氣有些僵硬。
「是啊,宇兒,楓兒說得,兩家情況不一樣,步天的做法並沒有錯。」
見小宇與齊青楓之間有了些微火藥味,齊德急忙打圓場。
小宇也不想因為一個外人與齊青楓鬧矛盾,所以聽齊德說完之後,他便沒有再出聲,只是不置可否地看了齊青楓一眼。
「宇兒,並不是因為步天是我的摯友,我便幫他說好話,而是他確實沒有做錯,如果你知道,步天的父親和爺爺都是犰未風那個畜牲暗下毒手害死的,想必如果是你,你也會跟他做一樣的選擇吧?」
本來就因犰步天的傷而煩躁的齊青楓一看到小宇這個眼神,心裡便更亂了,他的摯友,一生受了那麼多的苦,現在重傷垂死了,卻竟然還要遭受誤會。
「嗯?」
聽到齊青楓這句話,小宇皺了一下眉頭,有些疑惑地望著似要挑釁的齊青楓。
「楓兒……」
齊德急忙按住齊青楓,齊青楓平時雖然尚算溫和,但是他骨子裡卻是很血性,這點齊德甚為瞭解,這幾日小宇的情緒欠佳,若是齊青楓的爆脾氣再發作,這二人不知道會引發什麼樣的衝突。
「三伯,別攔我,我不想步天臨死還要遭受誤會,讓我說完,這小子若是等我說完之後仍然這麼淡定,我認了。」
齊青楓一把揮開齊德的手,站了出來。
「宇兒,你是家主,楓叔敬你,但是關係到步天的聲譽,我不能袖手旁觀。」
「三爺爺,讓楓叔說。」
看著齊青楓激動的模樣,小宇也對犰步天的身世產生了此許好奇,也想從齊青楓那裡瞭解一下犰步天的為人,於是他阻止了齊德對齊青楓的勸阻。
「步天的父親叫犰未雲,是犰家的長孫,也是犰未風的兄長,而他們的父親犰遠山則是這一任家主的繼續人。」
見小宇肯聽自己說,齊青楓那湧到腦門的火氣降了下來,理了一下頭緒之後,便先介紹了犰步天與犰未風的關係。
「在步天兩歲的時候,犰遠山沒有任何先兆地病故了,犰家老家主在自己兒子死後,雖然表示傷心,卻沒有任何表示,僅僅是按正常死亡然後辦了喪事。
犰遠山死後半年,犰未雲在一次押貨途中,遭遇攔截,離奇的是,犰未雲雖然被殺害,但是貨物卻沒有被劫走,一些跑得快的隨從和執事也沒有受傷害,整場劫殺連帶犰未雲在內僅僅死了三人,而另外二人則是犰未雲的心腹兄弟。
這一趟貨物本來是由犰未風押運的,不過犰未風卻尋了個借口讓犰未雲頂替了他,卻沒想到因此而送了命。
不過犰未雲的死,依然像犰遠山的死一樣,犰老家主僅是口頭上說要追查,最後卻仍然不了了之。
犰未雲死後,雖然步天也是嫡孫,但畢竟年幼,況且犰老家主也沒有指名要照顧他們母子,所以母子二人便被安排到了外院jing舍居住。
當時犰步天尚年幼,犰未雲一死,便只剩下他們孤兒寡母,而犰母是一個性子柔弱的女子,娘家也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家族,對於這個女兒也是愛莫能助。
母子二人搬到外院之後,他的母親便與傭人一般,每天替內院漿洗和打掃,甚至還要像傭人一般侍候直系子弟的起居飲食。
待步天懂事之後,他漸漸地知道了自己的嫡孫身份,也曾經想也闖入內院質問曾祖為何要這樣待他們母子,不過卻屢闖屢敗,最後他利用內院的狗洞鑽了入去,終於尋到了家主府,不過當他提出這個問題之後,卻是被一巴掌扇了出來。
自從被老家主扇出來之後,本來還允許他進入的學堂卻不再讓他進了,外院中曾經跟他一起玩的小朋友也被長輩禁止再與他交往,甚至反過來與直系子弟一起欺壓他,每次遇上他們,步天都會被打得遍體鱗傷,甚至還被扭斷過一次手臂。
他的母親更因為他闖了家主府而遭受了責罰,這還不止,自那之後,他的母親每天回來都會拖著或多或少的傷,要麼是手肩,要麼是臉頻,不過幸好都是一些皮外之傷,不過他母親那原本姣好的面容卻是再難顯露。
在這些苦難的日子裡,步天始終感激一個人,那就是犰未風,雖然犰未風沒有替他出頭去教訓那些欺壓他的子弟,但是每次他母親受傷回來的時候,犰未風都會帶上一些傷藥來看望他的母親,
他每次來的時候,除了帶上傷藥之外,還會給步天帶一些小點心,這讓一直被欺壓的步天心懷感激,甚至產生過幻想,希望自己是犰未風的兒子。
那年尋龍樓開張,父親帶我參加慶典,而步天也跟犰未風帶著他參加那場慶典,他是一個沉默的孩子,而我是一個倔強的孩子,所以我們兩個都非常孤獨地躲在一個角落裡,看著大人間的你來我往,我們就像看戲的。
後來因為兩個醉漢的衝突,我們兩個被擠到了一起,當時兩個醉漢打得非常激烈,我們都很認真地看著,並沒有將他們的打鬥當成搗亂,而是當成了一場比試,所以我們看得很投入,結果當其中一個醉漢將另一個醉漢打倒的時候,我們相互擊了一掌,我們便就此結識。
那時他才十歲,比我小二歲,自從尋龍樓結識之後,我們便約定一起研習武技,偶爾還交流一下各自的心法心得,後來你父親也加了入來,自此我們三人每隔一段時間便相聚一起,除了切磋修為之外,也談人生談理想,後來你父親獲准出去歷練,便又只剩下我和步天二人。
與我們交往數年,加上你父親的開解,步天已經慢慢放下了偏執,不再為自己的身份耿耿於懷,甚至願意放棄犰家子孫的身份,帶母親離開犰家過普通人的生活。
不過事情總是想像得很美好,現實卻很殘忍,步天十七歲那年,犰未風接掌了犰家,成了犰家的新家主,犰未風上位之後,步天正打算憑著犰未風對自己母親的關照,去懇求犰未風讓他們脫離犰家,卻不想便發生了犰未風侮辱他母親之事。
之後步天便在犰未風要挾之下吃下了斷聲丸,並送去了潛衛隊。
在潛衛隊訓煉營裡,十數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被關在那裡,從此這裡便成了他的新『家』,他們每天的任務,除了練功和刺殺訓練之外,還有一項特別的任務,就是每日傍晚起到子夜前,在方圓十里的訓練營內刺殺一名同伴,並將人頭送到訓練總管的面前,而這個人頭,可以是自己所在的院子裡的同伴,也可以是其它院子裡的同伴,反正就是不殺人便被殺,所以到步天達到八層修為的時候,與他同一個院落的同伴僅剩下一個,最後步天將他擊殺了,才被犰未風提了出來。
你可想過,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在那裡,除了殺人便是被殺,而且殺的還是自己的同伴,否則便會被自己的同伴擊殺,多少人選擇了被殺也不願意承受這種精神折磨,但是步天堅持了下來,因為他還想要見他的母親。
不過雖然他堅持下來了,被提到潛衛隊之後,他以為努力完成任務就可以見到母親了,可惜還是沒有,十多年間,犰未風僅僅讓他與母親通信,並且他們的通信內容必須完全公開,所以每次他與母親的通信內容都是母親叮囑他照顧好自己,他叮囑母親保重身體。
這次你將他的母親救了出來,他的母親卻帶來了另外一個更驚人的消息。
當年他的父親和爺爺,竟然是他的姑奶奶犰如珠與犰未風二人所殺,起因是犰遠山對於自己妹妹所為不滿,在犰老家主面前斥責了自己的妹妹,並替井東城抱不平,而犰老家主最寵的就是這個女兒,便默許了女兒對自己的兒子下了毒手。
犰如珠,便是井東城的夫人,犰未風的親姑姑,當年犰如珠毒死兄長之後與犰老家主商量對策之時,被犰未風無意中聽去,於是他便拿這個秘密作為交換條件,要求犰老家主將他選為家主繼承人,犰老家主以他不是嫡孫為理由拒絕了他,於是他便策劃了那場劫殺,將犰未雲抹殺。
這些年來,犰未風雖未再對步天的母親做出越軌之事,但一直將她關在一個單獨的別院之中,有時喝多了便會來到這處別院,在一次酒後胡話中,便將這個秘密說了出來。
你說,對於步天來說,這個家族給他的除了傷痛和仇恨之外,還有什麼?如果齊家也是這樣對你,當初你回來之時,是否仍會僅殺齊孟和幾個叛徒?」
「走!」
齊青楓話音剛落,小宇便霍地站了起來,說了一聲走便快步朝門口走去。
「宇兒!莫要衝動,犰家的人都已經棄械投降了,產業也全部劃歸齊家名下,千萬不要再作過多殺孽啊!」
見小宇反應如此激烈,齊德急忙起身追去,並大聲勸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