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jing伯虜特四肢酸軟,破綻畢呈,空門大開。紊亂刀勢根本毫無法度可言。扎克納梵勝券穩cāo,斷定十劍之內,必能讓伯虜特人頭落地。可是窮途絕境,伯虜特的精神反達到前所未有的亢奮。驟然間,一道閃電劈過識海,將混沌撕裂。在那電光火石的短暫剎那,來自異世界的神奇密法,已浮上深不可測的識海,牢牢烙印於伯虜特表層記憶。
那種神奇密法的名稱,是為——天魔解體**!
伯虜特所有的武學知識,全是由曹子文施展甘露灌頂**,將自身部分記憶複印在他腦海中而來。這個過程極其複雜,又涉及到了人體最為神秘的精神力量,所以除非修為已經到達了釋迦牟尼世尊哪個級別,否則要灌輸的記憶,只能部分有意識地選擇,卻無法確保所有傳送出去的記憶,都是自己所願意給出去的。曹子文那位曾經縱橫天下達大半個世紀的祖父火雲邪神,平生曾會盡世間英雄,敗盡天下仇寇。古今中外的各種神功秘法,也不知道曾見識過多少。曹子文二十歲前雖然只精研如意禪、七旋斬、離火玄冰功三門絕學,可是平日裡和祖父聊天閒談時,火雲邪神偶爾興致大發地談論起當年之事,也總會向孫兒不厭其詳地講解那些手下敗將們的武功。
這天魔解體**,即是火雲邪神畢生中屈指可數的勁敵,與火雲邪神同列一邪、雙飛、三絕掌中,三絕掌天道人的壓箱底保命功夫。當年天道人數度與火雲邪神大戰,儘管所修煉的魔典真經亦是無上絕學,畢竟不敵如來神掌的驚世駭俗。幾度眼看便要被斃於火雲邪神掌下,天道人都是倚靠這門天魔解體**,硬生生讓全身功力在剎那間暴增三倍,這才僥倖擋住了如來神掌的大神通大威能,撿回半條殘命。後來幾番波折,火雲邪神終於與三絕掌化敵為友,相知相交甚得,兩人互相切磋交流武學,火雲邪神因此得以盡窺天魔解體**的奧秘,並在閒談間不經意地傳給了曹子文,曹子文又因為施展甘露灌頂**,而傳給了伯虜特,成為大地jing此刻的一根救命毫毛。
天魔解體**原理,與天殘老怪的天殘**本是一脈相承,都是透支生命激發潛力。天殘**必須徹底自斷六識,畢生只能使用一次,但威力之巨,足以讓天殘老怪在自身已經五癆七傷,已經油盡燈枯的情況下,還能使出超越畢生極限的顛峰殺著,最後與火雲邪神的如來神掌第八式佛法無邊拼了個同歸於盡。天魔解體**沒有如此威力,卻與使用者本身內力息息相關。功力越高者運用**,所能激發的功力就越是深厚強猛。但相反內力反噬的機會,還有事後身體衰竭的程度也都越大。可說兩者各有利弊了。
曹子文當時聽祖父講過了就算,對於這門心法也沒怎麼上心,更談不到要去用。所以對於箇中的利弊。只是模模糊糊地隱約有點概念,而其中的許多jing微細緻之處,也全不知曉。再經過意識傳輸而複印到伯虜特腦海裡,七折八扣下來,大地jing正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伯虜特作為與人類體質完全不同的大地jing,本來是修煉不了內家真氣的。但他一來得曹子文以甘露灌頂**相授,體質與普通大地jing相比,自然而然已經有了不同。二來修煉的十二式征戰斬將刀法,也是曹子文殫智竭慮所創。雖說仍屬外家功夫,卻亦可由外而內。假以時日,要依次修煉出一身橫練外家硬氣功,並非不可能。縱然如今時日尚短,但體內一股淡淡氣感,早是日益明顯。
天魔解體**威力強大,但心法並不太複雜。伯虜特更不管三七二十一,彷彿溺水之人看見眼前漂過根救命稻草般死命抓緊再不肯放手。霎時間四肢百骸,都從不知道哪裡湧現出了一股火辣辣的爆炸性力量。大地jing之王雙眸精光乍閃,渾身肌肉因著這股力量而被強化成如鋼似鐵。鬼頭大刀陡然上翻,以超乎想像的速度火速回防,格住了武技長左手長劍斬擊,刀柄迅急外磕,又將武技長右手長劍砸開。無論速度力量還是反應,竟都驟然提升三倍以上。
死亡龍捲風的招式同樣已老,扎克納梵本打算就以剛才那凝聚自己最後餘威的兩劍,乾淨利落將戰鬥結束。然而志在必得的連接兩劍皆無功而返,遭遇意料以外還擊的武技長敏感地立即察覺不對。素來謹慎的腳下急步後滑,正要改變戰術重整攻勢,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一退,實在是他畢生中所能夠犯下的最大錯誤。
樹欲靜而風不止,更何況伯虜特這股人形暴風,此刻除了在戰鬥中斬殺敵人以外,便再沒有任何的念頭。一聲虎吼,血流披面,渾身傷痕纍纍的大地jing之王和身撲上,自知提內那種爆炸性力量無法持久,他決不能讓戰火稍有平息之機。斬盡殺絕刀意已老,衰弱刀勢卻又彷彿被注入一支強心針般驀然大盛。十二式征戰斬將刀中最擅長攻堅破強的破關斬將,攜帶了三分瘋狂,三分暴戾,三分慘烈,還有一分與敵俱亡的拚死決絕,凝重如山,卻又猛烈如火地使了出來。
根本沒想到,本已垂死之人居然還能爆發出如此驚人能量的武技長完全措手不及。死亡龍捲風剛剛被撤消,頃刻間更無法重新成型。戰況陡然逆轉,扎克納梵惟有拼上老命嚴防死守。雙劍在他身前築就一道銅牆鐵壁,竭力抵禦大地jing之王一刀更比一刀重,一刀更比一刀快的連環斬劈。金屬鳴響刺耳生痛,剛才伯虜特嘗過的種種滋味,如今分毫不差地盡數還給了扎克納梵。扎克納梵被迫貫注全副精神去應對那從四面八方而來,彷彿永無止境的如潮攻勢。再沒有餘裕,去警惕提防身後的摩登迦。
「扎克納梵,主母的敵人!和我一起去死吧!」感覺到力量已經開始消退的伯虜特奮盡余勇,雙手高舉鬼頭大刀,再不講究什麼招式變化地當頭硬砍。刀刃隱隱泛現黯淡紅芒,強大氣勢籠罩了方圓三步之地,刀風如泰山壓頂,教人連氣也透不上來。生死徘徊間大地jing之王武藝再有突破,這一擊已非單純的外門功夫,而是自外而內,反濮歸真,到達了自繁而簡的絕頂境界。哪怕曹子文親臨於此,單以刀招內蘊意境而論,也最多不過就是如此而已。哪怕最強武技長身經百戰,戰鬥經驗之豐富,已可稱得上全城無人可及,此時竟也一籌莫展,除了舉劍硬接以外。更無他法應付。一咬牙,扎克納梵同時呼喚出充斥體內的魔法力量以加強防禦,雙劍交叉向上,奮力硬擋。
巨大的金鐵交擊之聲,超越了之前所有聲浪的總和。刺目yu盲的強光也同時爆發,毫無遮掩地把自身所有能量,都傾瀉到了距離它最近的兩雙瞳孔以內。光芒中兩段斷裂的金屬如輪急轉,幻化成奪命銀盤往外左右激射,在「奪、奪」兩下悶響中分別深嵌石壁。伯虜特渾身脫力,仰天向後摔跌。雙手虎口震裂血流滿地,卻還是死死捏緊鬼頭刀殘存刀柄不放。就此再也一動不動,不知究竟是生是死。
武技長那對伴隨了他超過三百年之久的一對魔法警金長劍,此刻一柄已然折斷,另一柄上也出現了足有半寸深的大缺口,再無法用以戰鬥。扎克納梵心痛如絞,臉上全無人色地連接踉蹌向後。五內如沸翻滾不休,想要嘔吐卻又吐不出來,直有說不出的難受。伯虜特凝聚自己所有生命力的絕地一刀,不但砍斷了他的武器,更砍斷了他心靈中唯一支撐自己活下去的支柱。
正是一個摩登迦——或者說夜叉大將——等待已久的機會。扎克納梵沒有注意到,當jing金長劍與鬼頭大刀,這三柄蘊涵強大魔法的武器同時被毀,並且將所有能量都一口氣釋放出來的時候,在他身後也同時閃起了一抹藍色魔法光芒。
那是瞬間移動的光芒,是摩登迦使用天賦力量的光芒。把握這個不會再有第二次的機會,徹底蛻變為一位冷酷主母的摩登迦拔出匕首,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武技長毫無防備的背後,對準心臟,乾淨利落一刀刺下。扎克納梵•;杜登渾身如遭雷擊,眼眸陡然睜大到極限,呆呆地凝望虛空。他喉嚨中發出輕微異聲,一張口,鮮血如箭噴出,直接擊打在對面石壁之上。震驚、憤怒、仇恨、痛苦……所有的負面感情都隨著這口鮮血而盡數脫離。武技長雙膝徐徐著地,上身傾斜俯伏倒臥,再吐出最後一口氣以後,永遠閉上了他的眼簾。
扎克納梵再也用不著,因為那些非出他自願的殺戮而感到痛苦與矛盾了。他臉上肌肉徐徐放鬆,臉上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安詳。甚至,還有幾分終於解脫的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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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朧朧中,從臉上傳來了一陣冰冷麻庠感。扎赫瑞斯長女奧菲莉婭微微呻吟,努力掙扎著,讓一度失去的意識重新取回對自己身體的支配權。她凝聚了所有力量,將眼簾張開。首先進入視線的,是兩隻熒綠眼珠。除此以外的所有事物都是模模糊糊地無法分辨,而她也根本沒有那個力量去分辨。
奧菲莉婭努力喘息著,吸入更多的空氣以期恢復體力。她的腦子逐漸清晰起來,也記起了自己在暈迷之前所經歷的一系列事情。必須得承認,被背叛和偷襲的滋味並不好受,儘管這一切對於黑暗精靈而言早已成為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也同樣不會改變。女巡邏隊長恨恨地咬著牙齒,發誓只要還有機會重來的話,她一定要親手讓達赫妮這該死的賤人嘗嘗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然而報復的計劃對於眼前局勢來說,恐怕不得不靠邊站了。儘管只是片言隻語,而且也未必全部都是事實,但女巡邏隊長仍然能夠判斷得出來,魔索布萊城裡必定發生了大事。
比爾德,那位神奇的,擁有不可思議力量的男人,難道真的已經死了嗎?否則的話,達赫妮怎麼敢背叛自己?奧菲莉婭心中不由得如此地疑問。但隨即,這個念頭又被她自己推翻了。不可能,那個男人,即使是羅絲神後想要殺他,恐怕也得負上不小的代價吧?整座魔索布萊城裡,根本沒有哪名女祭司或者法師可以勝得過他。這樣一名強大的戰士,又怎麼會如此輕易就死?不,絕對不可能。而只要比爾德沒有死,那麼不管發生了怎麼樣的變故,最後能夠取得勝利的,都一定是扎赫瑞斯!
重新替自己建立起信心的女巡邏隊長,**握緊了拳頭,慢慢支撐著自己從冰冷泥土上爬起來坐好。遵循魔法束縛,而對召喚者忠心耿耿的黑豹關海法又伸出舌頭,卻不是在主人的臉,而是她的手背上舔了舔。奧菲莉婭無力地微笑著,抬手輕輕撫摩了大貓的腦袋以示獎勵,那光滑柔軟的皮毛,摸上去感覺很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