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家親事被毀約,蒙在鼓裡的太初,被父親召回家後,聽聞自己大姐被人悔婚,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只想找機會問明原委,就去找人家算賬;
然而,事件的發展,卻大出他的所料所想,覺得像被人推到了迷霧中,世界都陷進了一片看不清的影像裡……
太母出聲阻止太父繼續抱怨,臨到話尾時,對太父不痛不癢的一句埋怨,卻引來太父一頓喊罵:「死婆娘,老子暴脾氣怎麼了,遭逢上你這不爭氣的肚子,有哪個長卵子的能受得住這鳥氣?你要能給老子生……哦,多生個帶把的,老子至於這樣生閒氣!」
太父話喊到中途的「生」字時,看到太初眼巴巴的望著他,連忙改了個口,並有些洩氣地打住了繼續罵娘的聲腔。
太初媽一改平時的懦弱,毫不示弱地再次用眼睛狠瞪下老伴,道:「好了,我不跟你爭這個、那個的,咱得趕緊把後天的事情說好了,才是正理;現在娃也給你叫回來了,你把要說的給娃說說,看看娃是個啥意見!」
「還能有啥個意見,照著我的意思做就成了唄;後天說什麼那也是王母娘娘的誕辰——不過不成的;你和娃講講,我到村裡專門安排下這個事情,有七叔(日夕村最有威信的村主任)幫忙說合,大家一定不會亂說亂道的。」太初父親說著話,步子已經邁到了門外。
太初媽搖著頭,見老伴已經快拐出院門了,才咒罵道:『這個老不死的,成天就知道罵人了,自個拉出這沒屁眼的狗屎,卻讓老娘來給他擦……」
太初從父母的隻言片語中,猜測他們可能正為後天婚禮沒有新郎的事情著急,可是,這些事情與叫不叫他回來又有什麼關係?聽來似乎還有話要對他說,還像很重要似的,猜不透其中原委的他,不由出口打斷他媽的話,問道:「媽,你和爸吵嚷啥呢,又要對我說什麼?」
太母的眼光從外面收回來,投到疑問中的兒子和看情形是知道了點什麼的大女兒身上,正要說什麼,卻「哎」的一聲頓住了,好像很難以啟齒似的!
太初的大姐突然開口,對自個的母親勸解了起來:「媽,你有什麼就說,這也沒外人!」
太母聽了女兒的話,還是覺得心裡像堵著個天大的物件似的,滿肚子的那個言語,就是找不到往出倒的口子,她緩口氣,帶著哭腔道:「鳳啊!你是不知道啊,這個事怎麼叫我能說出口呢,你爸那老不死的真是作踐人啊,這還不如要了我這老命呢,生女生的半輩子讓人家搓脊樑骨,現在。臨老還弄這麼個名聲啊,這人活著,咋就這麼難呢……」
太初的大姐聽了母親的話,眼睛也不由地再次濕潤了起來,她走過來,挨靠在她母親身上道;「媽,你就別為難自個了,就把肚子裡那些為難事倒出來!我能理解你,弟他現在小,以後也一定會原諒你們……」
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事情的太初,聽他大姐這樣講,也連忙對看著他們的母親點點頭,卻見母親神色很是難看的盯向了他大姐。
「鳳,你……」
「媽,我偷聽了爸和你的談話,你們講的我全聽到了,其實,我早就懷疑……」
「住口啊!」隨之是太初他媽狠甩了大女兒一記耳光的『啪』聲。
「啊!媽,你打死我,我知道不該偷聽你們的話,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想知道……」
「你個死丫頭,再敢往下說,看老娘今天不撕爛你的嘴!」太初他媽不知道為什麼急成那樣,瘋了般叫嚷起來。
「媽,你怎麼了,可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可怎麼好呢,大姐,你就聽媽的勸,別再說了行不?」如墜霧中的太初,見情形竟然發展成這樣,趕忙轉身跪到火炕邊,用手撫著她媽的背心幫著順氣,嘴上更不忘勸解起他大姐來。
「好,我不說,可是,爸他回來,媽就得受氣,到時候,話還不是得照樣講,事情不還得照樣辦,難道咱們有誰能扭得過爸……」
狐疑無比的太初回轉頭,看向他那原本很柔順的大姐,今日怎麼就變得如此一反常態的不近人情時;
他母親再次道:「好,鳳!媽知道你的心思,媽也原諒你剛才的莽撞,可是,那個事情你就是爛到肚子裡,也是不能講出來的!現在,媽來把你爸的安排說給你們聽好了,尤其是初仔。」
太初茫然著,不知道今天家裡人這是怎麼了,雖然大姐婚事被推了,可是,談婚論嫁本來就沒有定數,誰敢保證能一次成功啊!
令他更加莫名的是:「大姐的婚事,為何要牽扯到自己身上,還有大姐她到底偷聽了什麼話,會讓母親這般憎怒?」
太初本想借助母親對他的寵愛,向太母探問一番,可是,在這種情形下,雖然他只有十五歲,卻已是讀高二的學生了,有些道理他可比同齡人明白的多,更能知父母恩,現下,就算是打死他,也決計不願再提令母親傷心之事。
在太初心思快速飛閃時,太母也漸漸平復了心境,再次開啟話頭道:「初仔!媽和你爸,從養你、到供你讀書,一眨眼就十五年過去了,這些年你也爭氣,沒讓爸媽白操心,不僅懂事,讀書也挺上心……」
「媽!好端端的,說這些做什麼?初仔都記在心裡呢,以後讀書有成,定會好好孝敬爸媽的……」
太初越來越有種摸不著頭腦的感覺,聽著母親的敘說,接觸著她眼中的慈愛,不由再次把懂事以來發乎於心的話語,情不自禁的倒了出來。
「初仔!我的傻兒,爸媽對不住你啊……」
「媽!你有話就說出來啊,別憋在心裡……」
太母心裡撕裂了一般疼,想著:「養兒盼成龍,養女盼變鳳,現在自家唯一的兒子,讀書這麼用功,不僅是這個山溝溝出的第一個高中生,只要堅持,大學的夢,不也要圓了嘛。可是……他爸卻說養大的兒,跑了的種,還不如留在身邊,傳承香火,為父母養老送終來得好呢……」
太母心裡想著兒子的前途,就要毀在父母的私慾中了,不自禁的淚水悄然滲出了眼角。
「媽,你別難過,初仔哪裡做錯了,你說了,我才能改啊!」太初看著母親傷心難受,比拿刀子割他的肉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