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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六章 險臨 文 / 幽骨

    梁安笑音甫落,卻見石生情似驚急,一手折握刀柄撲掠而來。未及著相,慌亂之情自起乍顯,既連腳下亦步後趨,逾洞愈近。

    石生見他楞木如微還往洞穴踏去,急切更甚,瞬時擒刀展跡,疾躥身前。

    梁安腦泛嗆白,就裡不明,自道適才調笑還說此竟抵刀相向之時,那灼風刀罡已近眼前,緊接目中繁花驟旋,逕被石生橫扯身後。直至此時,梁安方才瞧見石穴洞口,一隻碩大狼獸人立形起,腥臭血齒正正落於方留之處。

    石生間發而行,險救梁安獸口橫禍,刀下力透雄勁,直斬狼首。

    怎料,青灰巨狼卻似靈感通達,眼現人智一般。眸中精芒透閃,陡匐身形避過斜斬厚刃,再起血口向前,遍聞「呲嚓」銼響,生生鉗住大刀!

    石生劈空一擊,只感詫異難言,怎這野物靈巧至廝。然而,尚不待他疑過,發勁震脫口牙鉗鎖,就覺刀引巨力,不及反應,便已被那青灰狼獸猛牽入穴,沒於洞覆黑影中去。

    「石頭——!」

    ……

    隅江城,廣善藥堂。

    自石生外出月餘,櫻兒連日既守堂面賬後,留注門庭。雖說小姐下嫁情郎,情刺難挑。可足月不聞音貌,又感心寂憂擾,糾內於形茶飯難嚥,終日神似恍惚。

    這日,耀午方過,櫻兒趴匐賬面觀瞧過往,忽至神乏,逕自垂垂睡去。

    不知恬息何時,恰仿初臨一境,霞煙漫天,週遭繁像如燈走馬,翠鳴相往。突然,風起大作,沉沉低壓。花月盡沒,霞光陡藏,只留一片陰默濃染,不著聲跡……

    乍醒,亦磕盤賬落地,碎灑珠璣。櫻兒額透香露,胸中如墜鉛物,惴惴不安。略作平復,只當驚秋遊夢。起身銜取漫堂雜珠,卻有一枚僅裂算珠穩落石生桌下,權又教她自懍不詳……

    ……

    眼見石生為救己身陷入狼穴,梁安嘶聲憤吼奪鞘出劍,緊步相隨。

    甫踏洞中,渾黑幔如目不視物,僅憑雙耳觀聞。但念石生安危,哪管涉足險地,只把週身氣勁澆注經穴,橫衝直撞奔往洞穴深處。數息後,眼中沉默漸有清晰,可洞遠棄明,依舊目力有限,只能勉強見與些許凸石輪廓。

    「彭~」悶響,似是重物落地,伴著金鐵摩挲闊音洞中。梁安隱觀洞穴陡變寬丈,可內裡明細又難清辨。這時,忽起一股腥臭風壓,撲面而來!

    「俯身!」石生急語瞬至,梁安猝然合聲臥地,僅擦腥風過身。

    原來,狼獸勁拖石生入穴,又見梁安緊隨,旋即甩去口中銜刃,折身猛襲墜尾之人。所幸石生功法已達內身境界,注練三穴雖非五感相通,可眼、耳雙識早啟,是以能此渾黑洞中瞧與分明,協言以助。

    狼獸襲空,回身蹬爪再次撲至。

    梁安半臥地上,不及翻身,就聽背後風聲又起。奈何微響雖辨,可洞中漆黑難明,一層壓抑淺懼早已悄如薄紗蒙罩心頭。是以長劍後刺之時貫達千鈞,卻僵勁如樁,生生蹩去自身柔劍所長,犯中大忌。

    「當——」劍未刺及,腥風已止。梁安只覺一道沉影擦身,便聞震聲徹響。「石頭?!」然而話剛脫口,不待回身以望,便起重力加負背上,將他生往洞內撞去。

    連翻帶爬,地面碎屑凸石硌體生疼。這邊方穩腳步,又感一抹溫厚抵背相立,就聽石生悄言:「此狼古怪,當心!」

    「你能視物?!」

    「勉力可查。」聞聽梁安言語,石生恍悟,無怪適才他身僵滯。「以你所對為基,聽我言辯,尋機脫出洞外為先!」

    話一入耳,梁安緩自漸定。若非目力所限,區區狼獸豈可為患。心中想過,雙眼微合,只把蛇劍揚立身前,沉息注勁。

    「喀噠~」碎石翻起,似狼再躍。只聽石生手中一片割風銳響,又復急言。「左起六尺,曲身立劍!」

    梁安靜心已待,此語方落,便若游雷乍醒仗劍憑疾。可他手上劍勢才起,就感腰中巨力猛現,熊熊豪勁生是將他扯得蕩亂身形。與此同時,一道風壓撲面,堪堪擦與耳旁。梁安這才明白,原是石生援手再救爪下。只是利爪已避,雄力卻似未盡。梁安本已做好踏足再戰之備,不想竟讓石生扯拽腰帶飛甩出去,跌落時已有淺光照晰,逾近洞口。骨散麻痛遍體達駭,終卻難抵胸中陳楚。

    就在此時,洞中一抹星火灼明,瞬間耀亮近尺方圓。只見狼獸仰首合牙,口中銜鎖半截殘刃,右肢利爪更將石生左臂深深撕出一道血痕!

    ……

    赤麟堡,魔盟總壇,世人僅知座落南麟地域,卻鮮有人曉其詳所處。

    殿中,昏黑一片,雖有明照透門,可黑石雲柱竟似吸光,直把天陽白耀遮自門前,僅有一方狹長石池印出濃艷水波。

    一尺矮台環池雕砌,籐紋密佈,此時赫有四人跪匐其上。而堂盡頭,高台上座一影,焚香撫琴,渾然不視下首,逕自撩演抒弦,樂奏堂闕。

    堂下四人,伴隨琴聲悠轉,亦是微顫不已。

    稍時,琴音寂滅,演者雙手壓撫晃弦,沉聲道:「何事?」

    四人聞聽詢語,連忙叩下,支吾道:「稟盟主……著派盯守凌雲所屬,已……已遭屠滅。」

    「既然凌雲所往能近足年方達,想來也無緊要之處。只是……」說到此處,演者略頓,探指撥起琴弦,再奏繁音。「只是同屬已亡,爾等卻自逃惜,此教本座怎再相啟,去罷!」語畢,演者面思愁容,一態不捨。

    四人聽予此言,著喜心頭,只當盟主恩赦,連連叩謝,便要退去。突然,琴聲陡變,愈抒愈急好似牽魂,既連體中血液亦隨激昂。

    「噗……」輕響,自內而達,仿若心中悲涼,化淒著痛,生生糾縈……

    四人身形僵楞,清澈淚水劃面哀苦。若非心脈爆裂染透胸襟,只怕旁人權作悲歌思楚之人。「嘩啦——」四道身影搖立片刻紛紛墜入殿中長池,霎時水如沸騰,無數怪魚爭浮啃噬,教使水紋濃艷越甚。

    「盟主這手『琴音五幻』著讓老道開眼吶。」話聲突兀,一道黑影不知何時立在堂下,便如憑空。

    「呵呵,巧技而已。」隨著演者笑聲,黑影上前落旁,現出容貌,竟是曾為石生批字算言的瘋癲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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