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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十五章風雨前夕 文 / 幽骨

    梁安清空肚腹,只覺全身氣力亦隨噴湧而去,疲軟腳步竟是未能將自身軀立起。所幸石生施手相扶,這才沒有真個癱坐下去。

    陳老、童五慢步屍野,面對如斯屠場,心驚之餘,直把全身感官繃若硬弦。

    「何人!」

    遠處一道微聲傳過,但落眾人耳間,卻似炸雷憑響。童五厲喝壯膽,搶至傳音所在,可落眼僅見雜亂兵刃,與著一面碩大木盾斜倚牆面。

    想來必是自立血浴之所,心緒不寧耳聞有差罷了。童五暗暗搖首,長歎一氣,好像心頭沉重也會隨氣呼出疏減一般。正待瞧得無礙回身之時,那面斜倚巨盾卻自輕顫不已。童五適才鬆懈心境,再次緊繃。右掌握拳,左手猛向巨盾掀去……

    ……

    王三,錄州汴下人士。其鄉盛產蔬果,而聞錄州方圓。

    汴下,山水秀明,本予富足。可自青狼立寨以來,鄉間俱戶只得縮食而過,只因田間糧產盡有大半歸入狼腹。

    王三已為狼寨送糧十載有餘,每月十五,便要匯與鄰鎮糧團同往。此番獨來,只為家中娘子臨盆在即,心恐有誤,是以連夜驅車趕赴而上。

    秋日掛紅,狼寨山道,兩匹泥黃老馬吃力的拖著身後車貨,緩緩前行。車駕上,王三時將身旁桶中清水,灑到裝載菜品之上,以保鮮持。就著慢磨蹄聲,還把往日勞作聲歌輕輕合出。汗水劃過黝黑膚面,頂著一塊濕水汗巾的王三,心中還想,若有熟識當值,或能討上一口甜酒也未不可知。於是手中皮鞭翻揚越疾,抽得兩匹老馬臀腱抖顫。

    「咦,怎的今日寨門大啟?」

    再待臨近,王三又見門中兩處瞭塔全無人影。心內疑惑,便停車馬上前以報。

    可當至寨門,印眼所望遍佈猩艷,又自巧見童五掀起巨盾,一拳將那後藏人影擊到在地,頓時腔內鳴動驟平,隨又擂若亂鼓齊喧。僵白面色下,襠角溫潤浸濕,膻臭熏天,竟被嚇得失禁褲中。

    慌顫腳下,也不知是石子硌絆,還是力去神乏。只見王三身後一仰,便作滾地葫蘆一般,依著闊道斜角翻下數尺之遙。掙將起來,全不理會車馬何落,裹合隨身屎尿,連爬帶走逃奔山下。

    ……

    童五掀開巨盾,也未清瞧,右拳便已灌勁擊下。

    「啪——」地一聲,只見那蜷縮身影不及慘呼,已被重拳貫打面頰,昏厥落地。童五楞然,觀向那人衣著,發現繡有青狼紋飾。

    想來必是遮藏此處,方逃死劫,怎奈竟被童五撞破。命理定數難逾,終有一拳之禍。

    陳老貼近,輕壓童五肩上,露顏隱歡,顯也未曾見過少爺這般過劇之態。

    而後四人遍走寨內,依無生人可見,只有滿目瘡痍映血,慘烈非常。

    校場中,陳老蹲伏四屍身側,沉沉一語,也不知他自言,抑或道與旁人。「青狼匪首竟也一擊而亡,當真可怕,日後若見必遁遠走……」

    風起,場中狼號笙期,飄零孤蕩,一掃往日雄展;映場如木,情似墳頭枯草,晃晃自搖。

    ……

    四人出得寨外,那墨霜顏面竟有踏游煉獄,再世之感。任由烈陽灼曬,也難消去心頭冰寒。

    這時,鷹嘯滌音,幽若空寂,陳老聽聞卻凜神色,忙入懷中抹出啞哨吹去。不多時,一隻展翼近丈,翎羽若鐵的鷹隼,扑打雄翼,緩緩落在陳老肩頭。

    取下附腳皮囊,抖出一卷書信,掃掃望過,陳老心頭沉霜即被覆去。「少爺,三爺已返家中!」

    童五歡興立展,湊至近前,同予觀讀。「此書可信?」

    「言通筆跡,當是晉宣所書,大可信得。」

    「甚好,甚好。」童五笑顏,仿已將適才所見忘個盡全。「石兄、梁兄,在下要事著身,未能多賠,望請見諒。」

    「童兄多義,已是教我兄弟二人感激,若然日後所需,童兄直言便是,萬無不從。」石生笑予道。

    「哈哈,那在下兼切謝過,告辭,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

    一處陰濕洞穴中,匪寨大當家口角滲血,雙臂捂上胸腹,合目倚靠洞壁。伴身狼獸徑在丈外,臥護其主。只是獸口流涎,內雜混綠腥臭,顯也著傷。

    想起適才所歷,大當家依舊懼莫橫生,驚怕連連。

    那白甲壯漢,擊退狼獸之後,欺臨近身。饒是自己功聚雙臂,護力胸前,仍被一拳擊飛甚遠,透勁雄猛,更將自身肋骨震斷三截,連傷腑臟。若非狼獸迅捷,搭附相逃,只怕早喪黃泉。

    可方及此處,又念他想。我青狼創寨十載有餘,竟毀一旦。哼!待我傷復,尋入主上麾下,到時……不論你乃何人,必要教之覆我狼口之下!

    閱及怨念,傷患復牽,青狼不禁又湧鮮血,可他眸中毒火卻自陰燃。

    ……

    石生、梁安送去二人不久,天邊竟起雷聲隆隆。燦明耀日轉瞬即沒,沉色儼生,淅淅瀝瀝間,雨水漸重。

    二人尚未走落山腳,憑得入林一蔽;可林道稀疏,全無橫攔之處,只好再行愈深,終獲蒼木相掩。

    二人對坐樹下,四處留視,卻聞石生言道:「仇復以往,你自日後又何打算?」

    梁安抬目,望過道:「狼寨雖覆,可我卻無絲毫喜悅,只為適才所觀。哎……殺伐一道卻我本意,也不知是何人施為,端至凶殘。若無有礙,他日我便歸予門中,自持武道去罷。」

    聽得此言,石生心下暗松一氣,看來梁安不過仇念甚重,非喜嗜殺。隨下暢道:「你要做那清修之士?哈哈,你這梁家闊少也可靜心?」

    「哼,到是你這石頭,家中美妻嬌侍,怕已樂得腳跟生笑了。」放下陳怨,梁安亦復當年俏少皮相,不住打趣。

    「怎的,可有傾羨?嘿嘿,不過返程歸期,定要予我多盤幾日,莫然待你士如清修,我又何去尋你。」

    「郎中家院,藏珍必多,我自要去搜刮一番,到時可莫嫌我手快。」梁安歡顏一笑,可待看衣襟,已濕過半,於是起身又言:「你且瞧瞧,我這衣衫透濕過膝,全你調笑所至,待我覓一靜處,再予你厲害。」說完此話,便是折身逕自而去。

    石生瞧向他那橫腳身形,活像酒漢過市,搖搖不清。樂跡著心,當即笑留雨淋。

    「誒?」梁安沐雨偏行,直見覆巖籐蔓之後,存一方洞,回首便向石生呼去。「石頭,此有洞窟!」

    石生聞言,但與過望,卻見梁安身後洞中兩點綠芒飄忽,隱透狼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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