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轟馬關,關門海峽兩岸被夷為平地。日本大本營反應及其迅速,先是在報紙上大加渲染其地慘狀,其民悲切,抨擊趙承業炮轟民用設施,屠殺平民,是野蠻且慘無人道的,以期博取輿論及列強同情。
隨後便緊急與清朝總理衙門交涉,指責對方不信守承諾,指使清軍與五色旗同流合污,突襲漢城,劫持朝鮮王室,違反停戰協議。並敦促清朝立即換約,交割台灣,交付賠款,否則日本只能毀約再戰。
最後,小村壽太郎帶著百萬分的誠意,由廣島出發,搭乘英國商輪,準備再次前往遼東,無論如何都要與趙承業達成交涉,促使五色旗放棄對日本的敵視及戰爭行為。
日本不好過,清朝同樣也不好過。
趙承業在關門海峽的行動,傳回清朝,民望重攀高峰,升斗小民不懂將爺、相爺們的和戰大計,只知道大清國打不過日本,賠銀子割地,慘敗乞和,而五色旗卻屢敗日本,兩方高下立判,光緒詔書中的謊言,不攻自破,清朝大失民心。就連四九城裡向來橫著走的紅帶子、黃帶子們,在勾欄瓦捨、酒肆茶館中,氣焰也失去了往日的囂張,誰叫滿人自個兒不爭氣,讓這前宋趙氏大放異彩,頻傳捷報。
在馬關備受屈辱的恭親王更是氣鬱胸悶,當場嘔血三升,大呼:得不償失!民心盡毀!隨後便急病倒床,無法繼續負責和約的後續事宜。面對日本人的抗議,焦頭爛額的光緒只能安撫解釋,突襲漢城的清軍已是五色旗俘虜,朝廷無法轄制。並安排伍廷芳負責換約,李經方負責交割台灣。
而最為重要的賠款卻找不到人負責,戶部空得可以跑老鼠,賠款就必須借款,各國銀行對此興趣十足,卻指定需恭親王或是李鴻章負責勾連交涉,對慈禧指派的奕劻看不上眼,認為其人望才具皆不足以擔此重任。
各國態度強硬,清廷無計可施。慈禧已派出御醫前往天津探視李中堂,淡出視線的北洋大臣起復指日可待!翁同龢借五色旗與日本徹底打壓李鴻章的計策眼看就要破產!
趙承業在擎天柱號上收到由旅順轉發的電報,亦顯得歡欣鼓舞,尼瑪這麼長時間,李大人您在不出山,老子可就真要破產了!陸軍還好說,畢竟只在義州安東有兩場大戰,其餘消耗忽略不計,何況在旅順繳獲的彈藥儲備異常豐厚,足以支撐。
可海軍到目前為止,不論彈藥、燃料、器械都在吃老本!尤其是燃料,雖然旅順當時有北洋艦隊儲存的三萬噸開灤煤,可這些煤品相低劣破碎,根本不能使用。要知道五色旗艦隊中的兩艘戰巡使用的是柴油,重巡輕巡使用的是無煙煤,這些東西目前除了購買,完全無法自給!
假若海軍趴了窩,封鎖日本只能化為泡影,而趙承業處心積慮營造出來的有利態勢,亦將隨之崩潰。各國代表團來旅順時,趙承業顧忌若是與之交易煤或柴油,容易暴露短板,使得這些鬼精的洋大人識破虛實,只能隱忍不發,以期戰事早日結束。
擎天柱號與威震天號結伴返回旅順,艦隊則在藍霹靂號艦長謝佩的指揮下,繼續封鎖朝鮮海峽,巡弋周邊海域。途中,旅順再發電報,言有人自稱台灣丘逢甲,急切求見。
其實,早在《馬關條約》簽字的當天,清廷割讓台灣的消息,便傳到了寶島。百姓驟聞,如午夜聞轟雷,驚駭無人色,目瞪口呆之餘,相繼奔走相告,聚哭於鬧市,夜以繼日,哭訴達於四野。在台官紳亦是極度不滿,紛紛提出抗議。於是,一場波瀾壯闊,轟轟烈烈的運動迅速在台灣範圍內興起。
前工部主事丘逢甲上書光緒,質問清廷:「和議割台,全台震駭!自聞警以來,台民慨輸餉械,不顧身家,無負朝廷……何忍棄之?台非朝鮮,何至不能一戰?臣等桑梓之地,義與存亡,願與撫臣誓死守禦。若戰而不勝,請俟臣等死後再言割地,皇上亦可以上對祖宗,下對百姓。如倭酋來收台灣,台民惟有開仗!謹率全台紳民痛哭上陳。」
丘逢甲又名倉海,字仙根,號蟄山,又號仲閼,本為姜尚之後裔,周初封於營丘,因以丘為姓。戰國以降,先祖遷徙不定。至南宋末年,二世祖從文天祥抗元,始定居廣東嘉應州鎮平縣(今蕉嶺縣)。清乾隆年間,曾祖移家台灣,居於彰化縣翁仔社。光緒十五年進士,欽點工部主事虞衡司,他辭而不就,還鄉主講台中府衡文書院,所著詩文常署南武山人或海東遺民,於台灣士林聲望隆達。
台灣士紳熱烈響應丘逢甲,也紛紛聯名上書清廷:「今者聞朝廷割棄台地以與倭人,數千百萬生靈皆北向慟哭,閭巷婦孺莫不欲食倭人之肉,各懷一不共戴天之仇,誰肯甘心降敵?縱使倭人脅以兵力,而全台赤子誓不與倭人俱生,勢必勉強支持,至矢亡援絕數千百萬生靈盡歸糜爛而後已。」
「夫以全台之地使之戰而陷,全台之民使之戰而亡,為皇上赤子,雖肝腦塗地而無所悔。今一旦委而棄之,是驅忠義之士以事寇讎,台民終不免一死,然而死有隱痛矣。……與其生為降虜,不如死為義民。」
「睹此全台慘痛情形,豈有不上廑聖慮?但以議者必謂統籌大局,則京畿為重,海疆為輕故耳。不知棄此數千百萬生靈於仇讎之手,則天下人心必將瓦解,此後誰肯為皇上出力乎!大局必有不可問者,不止京畿已也。」
光緒很快復電:「割台系萬不得已之舉。台灣雖重,比之奉省陪都則台灣為輕,若不應允,和議不成,恐日人有與趙逆合流之危局,事關社稷,望慎思之,以全國祚。」
總理衙門也隨後電告署理台灣巡撫唐景崧:「台灣百姓願內渡者,聽任之;兩年內,不內渡者作為日本人,改衣冠。」
此電傳出後,台北立即鳴鑼罷市,紳民擁入巡撫衙門,哭聲震天。丘逢甲憤而賦詩一首:「忽行割地議,志士氣為塞,刺血三上書,呼天不得宜。」
唐景崧鑒於台灣紳民強烈反對割台,迭奏電懇:「棄地已不可,棄台地百數十萬之人民為異類,天下恐從此解體,尚何恃以立國?且地有盡,敵欲無窮,他國若皆傚尤,中國之地可勝割乎?祖宗締造之艱,史冊俱在,傳至二百餘年,失自皇上之手,天下後世,謂皇上為何如君?他日更何以見祖宗於地下?臣為祖宗守土,惟有與台共存亡,不敢奉皇上之詔!」
清廷以和約已定,萬難毀約為由,悉置不答,鐵心捨了台灣確保安撫日本人。
至此,台灣士紳百姓皆知割讓台灣已無可挽回。以丘逢甲為首的台灣紳民,開始會商固守之計。但是,當時在清朝也有一些官紳幻想依靠歐洲各國來保住台灣,張之洞就是其中的代表,力主遠交近攻,以重利求大國襄助。他甚至致電唐景崧,提出台灣應庇英自立,聘英將守隘口,求英船巡海警戒。
唐景崧隨即與英國駐淡水領事金璋會面,協商以台歸英保護,並請其將此請求轉達於英國公使歐格訥。為此,他還正式建議朝廷,將台灣歸英國保護,土地政令仍歸朝廷,以金、煤兩礦及茶、腦、磺三項口稅作為籌碼。
這注定不會有任何效果,雖然在甲午戰爭中,出現了趙承業這麼一個變數,但英國權衡再三,認為日本更好控制,不會對帝國在遠東的利益造成威脅,所以英國國內仍偏向於扶持日本壯大,以便對抗俄國。
正由於此,歐格訥堅定的否決了唐景崧的要求,並通過駐日代理公使勞瑟向日本外務省闢謠:「近來有英國要佔領台灣之謠傳,此純係無稽之談。英國聲明決無佔領該島之意,但此聲明請勿登報。」
唐景崧求英國不成,又轉而求法國。法國眼紅日本在清國身上得到如此巨大的利益,確有趁火打劫,染指澎湖台灣的意思,並拉攏西班牙與荷蘭以壯聲勢。但此舉遭到了德國的堅決反對,英國亦委婉表示,不希望法國進入東亞。鑒於壓力,法國只好放棄。
台灣紳民見清廷置之不理,運動英、法保台也無成效,只得將注意力轉向旅順,寄望趙承業為保台的最後的一絲希望。
為此,台灣在籍官員工部主事丘逢甲、候補道林朝棟、內閣中書教諭陳儒林、前駐法參贊陳季同等,在台北籌防局聚會,泣血盟誓,表明永不臣倭,並學趙承業通電全國:「台灣屬倭,萬民不服。迭請唐撫院代奏台民下情,而事難挽回,如赤子之失父母,悲慘曷極!伏查台灣為朝廷棄地,百姓無依,惟聞遼東五色旗,乃前宋皇族,華夏一脈,屢破倭寇,願舉台澎而附,終不至祖宗基業淪於倭人,」
唐景崧並不贊同求助趙承業,認為五色旗氣數未定,且忠臣不事二主。可面對洶洶民意,他也反對不得,只好電告總理衙門:「……台民此舉,無非戀戴皇清,圖固守以待轉機,願遙戴皇靈,為南洋屏蔽。」
丘逢甲在通電之後,立即乘船出海,前往遼東,以期面見趙承業,求得出兵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