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曾發火了後,大部分人一時不敢再擁擠上去搶東西,但剛才被楊哥打了的那漢子仍然不服氣,這人必然是有一點背景,或者是脾氣太差,不然他剛才也不會做出頭鳥。而現在,「我們就是欺你們生,那又如何?」他說著又往裡面擠。楊哥攔住他。陳曾走了過去。張方子在旁邊錄攝了這漢子推擠楊哥的這一幕。這是證據。如果不得已,會拿出來給公安局的人看。而等陳曾走到那人身邊後,張方子不再錄像,因為。
接下來己方人員,會採取黑社會性質的行為。
陳曾冷聲道:「不用攔他。他有本事就縱他去搶。」楊哥聞聲點點頭,讓到一邊。那漢子倒有些緩和,不再那麼激情了。陳曾道:「上去拿啊,怎麼了?有本事就去拿啊。」他的語氣很溫和,表情也很和善。但是誰都知道,這是最可怕的,一觸即發的憤怒。
但,漢子遲疑了少頃後,還是大步走上去搬東西。陳曾的手中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根鐵管,他站在那漢子身後三米遠處,那漢子彎身抱起沉重的箱子,轉過身來時,咚!一根鐵管敲在了箱子上,隨即人影晃了一下,一隻腳踹了過來,他人和箱子一起倒退幾步,摔進了後面的雜箱雜貨堆裡。陳曾扔下鐵管,大步走過彎身從衣領處拎起漢子,狠狠的往地上摔了幾下,再一把扯得站起來,另一隻手抓住其後腦勺——前面的手拉,後面的手壓,漢子的額頭啪的就撞在了甲板上。陳曾提腳在他膝蓋後面猛踢,那漢子就跪在了地上。陳曾一把將他推開,漢子軟軟的躺在地上,剛才的神氣已經不知去向。
陳曾回頭看著其他人,沒有說話,但剛才的行動已經說了話。——誰再敢搶,下場和他一樣。
公路下游處,遠遠的看見來了三輛轎車,是公安局專用的警車。車很快就來到了這裡。
從車中下來的是幾個穿著上衣制服的警察,另外還有一個不穿制服的看上去不像個領導的中年人,然而,他偏偏就是一位領導。他就是李鄉長。
從這位鄉長的身上,由小見大,由外猜裡,整個鄉政府的**無為,可見一斑。跟在他最身旁的那警察,應該是局長級別的人物。
這些人迎面走來,陳曾笑著:「李鄉長,張局長,別來無恙啊。」
有一件事情,陳曾自輟學進入社會以後,雖然沒在嘴上提及它,但他在心裡卻十分注意。那就是,強迫自己去多說話,多認識人,多記住別人的姓名。陳曾本是那種不太喜歡多講話的人。也可以說他稍微有些孤僻。他的好朋友很少,其他一般的朋友,在他看來就不是朋友,跟不認識是一樣的。在學校,他有很多面熟的一般朋友,只是面熟,他並不知道別人的名字。他也不想去知道。這也是為什麼,他最初帶著楊哥四人去張家場鄉調查李富的黑煤礦的時候,竟然叫不上楊哥四人的名字的原因。但是,後來接觸社會以後,他逐漸意識到了人脈的重要性。
即使是假朋友,或者剛剛認識的朋友,或者是只見過一次面的朋友,在用到他們的時候,都比完全是陌生人強。
(這點如果你是生意人,你一定會理解。如果你現在不理解,你以後在社會中經歷的多了,自然會理解。)
李鄉長和張局長都也笑道:「別來無恙,別來無恙。」他們把面子給足了陳曾。
陳曾當然很高興,抽了幾支煙散給他倆,以及其他的警員。而周圍那些看似樸實的農村漢子,臉上都一個個驚愕無比,他們看著鄉長,再看著這個發煙的年輕小伙子,他們不得不佩服。當然這些漢子大部分不是許世傑村的,而是鄰村的。許世傑村的人都已知道陳曾這幫人有點背景,因為許世傑的父母親被打的事情,就是他們解決的,他們竟然很容易的就扳倒了本地有點名氣的混混,許云云。
而從另一個方面講。李鄉長和張局長這兩政府官員,竟然敢如此堂而皇之地接住陳曾遞過去的中華煙,可見他們膽子多大了。農村不夠民主,農民的反抗意識不強,知識分子太少。這要是在大城市,官員豈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有這樣的行為?!
張局長看向地上躺的那漢子,臉上是『這怎麼回事』的表情,李鄉長這時候對陳曾使了一個很微弱近乎沒有的眼色,陳曾多聰明,帶著手下走開了。張局長對眾人道:「都散了都散了,這輪船裡的東西誰也別想搬走一箱,撿到錢包得物歸原主,這輪船還是人家原來主人的。誰敢再拿,判盜竊罪。」有人低低道:「那我們不是白撈了。」張局長看了那人一眼,那人嚇得避開眼睛。張局長看李鄉長的意思,李鄉長回頭看了看陳曾,陳曾卻在低頭看手機。李鄉長自己做了決定,說道:「到時候會給你們一些補貼。盡了力,損失了繩索的人,待會留個名字給我們。」甲板裡還夾著很多魚,正張合著魚鰓,不時無力的拍打一下,看上去不行了。李鄉長回頭對民眾道:「這些魚你們分去吧。當然另外的錢財補貼還會給。」漢子們雖然有怨言,但也不敢再多話,都忙著去搶抓魚。不抓白不抓,能揀點利總比沒有強。唉。
陳曾在看短信。此時他的眉頭蹙了起來。不知道誰給他發的。發的什麼。
如果你偷偷的湊到他身旁,你會看到來信人的備註名是「老婆」,而內容是:
陳,這幾天你一直不接我電話,不回我發的短信,你真的不理我了,不要我了嗎?
陳曾舌頭舔了舔下唇,然後仰起倔強的臉看著天空。他黑色的眸子裡竟然蒙了一層濕潤。他太愛她了。
不錯,何穎蕙這幾天給陳曾打了很多電話,發了很多條短信,但陳曾都沒有理會。短信的內容他都看過,但他忍著不去回。感情是他最敏感的軟肋。他這人很重感情,也很傳統,還很保守。所以他長這麼大只談了一個對象,那就是何穎蕙。他這輩子也只想談一場戀愛,只想和一個人發生關係。可是,何穎蕙讓他很失望。這就好比,你把一個人當作唯一的最好的好朋友,可那個人卻不是只有你一個最好的朋友,甚至就沒有把你當作最好的朋友。你自然會很難受。
當然陳曾確實有些小心理,他的愛不大氣,吃醋心理太強。所以他對何穎蕙誤會了。何穎蕙並沒有他認為的那麼嚴重。她愛陳曾。真愛。
陳曾轉著左手上的戒指,戒指的鑽石裡,像琥珀中的昆蟲一樣,冰凍般凝固著三個字母:
zah
——曾愛蕙。兩人名字的拼音首字母。
陳曾快速的點觸著,給何穎蕙回了兩行字:
「我沒有生氣,你專心上課吧,我回去以後會去找你。我也有錯,這段時間讓我反思反思,在感情上,有很大的空間要我成長。因為我想保護你,給你幸福。因為,我愛你,何穎蕙。」
有人說:愛情中的小爭吵如在食物中加些胡椒粉一樣好。
何穎蕙讀完短信,把手機握在手裡,用書擋住臉,她哭了。她笑著哭了。
什麼都可能假,但眼淚不會騙人。她也愛他,愛進了骨髓裡,愛關乎到了生命。
下午,陳曾與李鄉長等人在酒店舉杯交錯。第二日,輪船上所有的貨物都被一輛大卡車拉走,卡車主人給陳曾的賬戶裡打進了110萬人民幣。第三天下午,一家輪船製造廠的負責人應陳曾之邀,親自來到現場。最後在酒店,雙方談成了滿意的價格——200萬,落錘了。第三天晚上,陳曾派許世傑給李鄉長和張局長各送去50萬和20萬的沓鈔。這分成不算多,但他們盡的力只能分到這麼多。陳曾舉了個比方道:「老闆僱傭員工,員工月薪只有兩三千,而老闆可以掙幾十萬甚至幾百萬。就是這個道理。資本家就是剝削,不能同情別人。捨不得吃羊的狼,不是好狼,是懦弱的狼。只能被淘汰。」鄭陽摸摸腦袋,不理解他說了些什麼。
至於民眾的苦撈錢,陳曾從李鄉長了那裡要到了名單,他讓自己的人親自發給民眾,因為他對李鄉長不放心。這和上面往下撥款一樣,撥一億下來,真正到了人民手裡的,有2千萬,已經很清廉了。陳曾本來對民眾有些意見,他們太愛錢了,甚至覺得有些低賤。這點可能與他從小優越的生活環境有關係,從一定程度上來說,他代表的是貴族階層,他當然沒有許世傑等人深刻理解地氣階層的辛苦。但給民眾發錢的時候,最多者竟然發了10萬。
而另外一件事情,許世傑和老頭打撈的那具屍體——屍體主人只是普通的民戶,所以他們量力而行,心輕了一些,只要了4千塊,就把屍體讓主人領走了。許世傑沒有分到一分錢,他的那份讓許世鵬拿走了,也就是說許世鵬和老頭2:1分拿了。
第四天,早飯後,三輛車在許世傑家門口發動,許世傑的父母親和奶奶都在門口送行。許世傑探出窗戶揮手道:「老媽老爸,奶奶,給了你們的錢,你們不要捨不得花。我每個月都會給你們打錢。」許世鵬也想跟去,但許世傑和陳曾說了這事後,陳曾拒絕了。許世傑自己也知道,他哥哥不是正經青年,這種人加入組織只會誤事。許世鵬喊道:「下次回來帶個妹子給爸媽瞧瞧。」許世傑笑道:「你也早點給我找個嫂子。」
三輛車,就這樣離開了許世傑村。
朝大同市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