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而望,柳依依認真地打量眼前的身穿青衣褂子的老人,大約五十多歲,一雙炯然的眸光緊緊凝望著自己。
臉帶微笑的陸漢寶向他拱了拱手,客氣地回應他:「王掌櫃,她是寧家酒莊的老闆,柳小姐,特意過來調查你酒窯的酒。」
「原來是酒仙子,柳小姐,在下王家水,很榮幸見到柳小姐。」
聽到她的名字,王家水不禁喊出酒行商人對柳依依的取的綽號,老臉露出歡喜的笑容,目光不客地將她打量一番。
淡然一笑,柳依依輕輕點了點頭,輕聲道:「王掌櫃,很高興認識你,不過,今天是來找你瞭解一些事情。」
「在下明白,不管柳小姐想知道什麼,在下一定會如實回答。」王家水亦知前幾天的命案,心中也知道她想要問什麼,自然是滿口答應。
「謝謝王掌櫃,我是想先去看看你的酒窯,不知道王掌櫃是否能夠答應。」
「沒問題,柳小姐請跟我來!」
「謝謝!」
跟著他,三人一起進入酒鋪存放出售各種酒的酒窯,一眼而望,他們的酒窯雖然無法與寧家酒莊的倉庫相比較,不過是算得上是存貨比較多,堆放著酒看起來大約有一千多壇,不過分成幾個地方而堆,應該是按照不同酒名而放。
「柳小姐,這裡就是我們的酒窯,所有沒將賣出去的酒,全都在這裡。」
不用他說明,柳依依也看得出來,微微揚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指著堆放最多酒罈地方,問道:「十里香和醉君曲,應該是這兩堆酒!」
「呵呵…是的,柳小姐的酒最多,也是最好賣,不過…」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是,大家也知道他想說什麼。
挑了挑眉梢,柳依依輕瞄他一眼,邁步走向十里香的酒堆前,視線打量著眼前一罈罈美酒,詢問:「王掌櫃,能不能告訴我,這裡的酒,是一批運過來的酒,還是分為幾批運過來?」
「哦,柳小姐說的是這些十里香是,全都是上個月的月底運過來,其實本來是一批的貨,由於我們向沈家酒窯訂了一五百壇的十里香,三百壇的醉君曲,不過那些我們的馬車隊第一次運回三百壇的醉君曲和二百壇的十里香,剩下的三百壇十里香,三天後才回來。」
由於是上個月才發生的事情,離現在也只不過是十天而已,所以王掌櫃記得很清楚。
三天後才回來?
擰了擰秀眉,柳依依斜視著旁邊的人,由不得問:「王掌櫃,能不能告訴我,同一批酒,為什麼會晚了三天?」
「柳小姐,是這樣的,當時我們的馬車只能裝上五百罈酒,剩下的三百壇實在是裝不下了,所以我們派一位下屬另請一隊馬車,他們是在第二天裝著酒往我們荊洲趕,誰知走到咱們省府的西寧縣時,下了幾個時辰的大雨,馬車隊無法趕路,所以他們在西寧縣停留了一天,直到第三天才趕回來。」
西寧縣?
好像熟悉的縣市名字,柳依依緊緊抿著小嘴,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眼眸中爆射出絢爛的光芒,咬牙切齒地叫:「好一個西寧縣!」
旁邊的人聽到她的話,個個都愣住了,不知道她為何如此生氣,霎然,王掌櫃彷彿明白了,老臉流露出驚訝之色,問:「柳小姐,你的意思是酒花村的人?」說完之後,似乎想起了什麼,他臉上的表情僵硬住了。
生氣歸生氣,柳依依很快冷靜下來,現在找到嫌疑犯,自己想要追查出就容易多了。
微微側目,見到旁邊的王掌櫃不對勁的神色,不禁問:「王掌櫃,你是否發現什麼?」
「呃∼∼沒有!」
剎那間,回過神來,王掌櫃不自然地笑了笑,躲避開她的視線,轉移題:「現在不知柳小姐還有什麼問題需要詢問?」
「我想知道,你們馬車後面送來的三百壇的酒,放在什麼地方?現在賣出去多少了?」
注意力拉回來,柳依依沒空猜測王掌櫃的失態,視線又轉到大約三百多壇的酒堆上,現在想將酒的問題搞清楚。
順著她的視線而望,王掌櫃看著擺放的位置,道:「柳小姐,後面回來的三百罈酒都在這裡了,因為我們賣酒出去都是最先回來的酒先出售,後面回來的酒,一般情況下我們都是往後排,這裡現在大約有三百多壇一點,也許現在有混合出售幾罈酒出去也不一定。」
「都在這裡,那就好辦多了,王掌櫃,現在我懷疑你們最面出售的出十里香已經滲進另一種白酒,為了顧客們的安全,我必須先將這裡的酒扣下來,我要逐罈酒將它檢查出來,如果要是你的三百罈酒沒問題的話,我會賠損失給你,如果它真的是滲了其他酒,那麼,我只好交給布政使司大人處理,請你原諒。」
「什麼?」
瞧她一副認真的模樣,老臉有些泛白的王掌櫃覺得自己雙腿有些顫抖,望著自己的三百罈酒,開口道:「柳小姐的意思,現在你要將這批酒全都打開封蓋,對不對?」
「不錯,如果,酒要是沒問題的話,我願意賠你損失,如果,你這一批酒真的被人滲其他酒的話,要交給布政使司大人處裡,然後我們得好好追究,誰往酒裡面滲其他酒了,這個黑鍋我們必須找出來,我們寧家酒莊絕對不會背這個黑鍋,希望你明白。」
柳依依沒有理會他,反正這件事情,已經關係到五條人命,已經由不得他答應還是不答應,側目衝著另外兩位男子,吩咐道:「封浩,陸捕頭,你們過來,將這裡十里香,所有的蓋子都給打開它。」
從她與王掌櫃的對話之中,他們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特意是陸捕頭,他現在才知道原來中毒的五位死者是喝了假酒而身亡,所以,聽到她的話,兩人立即上前,抓起酒罈子開封蓋。
接過封浩拍開的酒罈,柳依依一聞一看,便知它有沒有滲酒,不過,手中拿著的第一壇倒是真的十里香。
抬頭瞅著旁邊的人,柳依依再看看後面的一塊空地,吩咐道:「小桃子,你現在分兩個地方罷酒,左邊是放十里香,右邊放滲酒的十里香,你得給我記住了,我說是真酒,你放在左邊去,我說的是假酒,你就放在右邊,一定要分清楚,不能再混亂,知道嗎?」
「好的,小姐,我記下來了!」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小桃子伸手接出酒罈子,問:「小姐,這裡什麼酒?」
「放左邊,真酒!」
「是,小姐!」
小桃子拿著酒罈子立即放在左邊的地方上,然後又回來接過自家小姐手中的酒,聽著她說真酒和假酒區分而放。
幾人一起動手,唯一沒有做事的人就是王掌櫃,他眼睜睜地看著她們四人,將自己的酒一罈壇全都開了。
但是,他已經無權阻擋,當聽到她一張一合的小嘴吐出:「假酒!假灑!假酒…」
他差點倒在地方了,終於相信自己的酒被人給滲酒了,難道…真的是那個小子幹的好事?他竟然這樣害自己?
又驚又懼,又怒又氣,王掌櫃的心中複雜極了,怎麼會是這樣?
隨著時間的流失,三百多壇的十里香也分得差不多了,只有三十多壇的真酒,剩下二百十壇,全都假酒,出售二十壇的假酒出去。
順安客棧已經出現有假酒了,會不會是在他的客棧裡呢?那就要等一下再去看才知道。
已經分了出來,柳依依的心暫時安定了不少,起碼出現在這裡的假酒已經找出來了,再在有心人會不會在其他地方也用同樣的手段滲出假酒去賣?
整數三百壇的十里香,每壇十斤酒被倒出三斤出來,再加往裡面滲三斤其他的酒,依照這樣的數字滲酒,那麼,有三十壇真正的十里香還在別人手中,他們還可以滲出三十三壇的假酒,那麼,三十三壇的假酒又會在什麼地方?
隱患,仍然存在,不過,柳依依卻明白,現在最要緊的時先將這件事搞清楚後再說。
陸漢寶以最快的速趕往衙門,將此事稟報布政使司李大人知道這邊的情況,聽聞消息的他感到十分驚訝,沒想到僅僅幾個時辰,馬上被她找出假酒,心中不禁再次讚她聰慧。
接著,李大人一聲令下,出動幾十位衙役,來到酒香源鋪子將已經分好的真酒和假酒,全都帶了回去。
此時,柳依依已經帶著人趕到順安客棧去了,在順安客棧的酒窯裡找出另外的十五壇的假酒,因為五位運氣不好世褲子弟喝掉五壇假酒一罈真酒,這樣就將自己的小命送給了閻王爺。
剩下的十五壇假酒也被衙役帶走了,順安客棧仍然封鎖,只要此案件沒有破,順安客棧就沒法子營業。
當她們從順安客棧走出來後,整整一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從衙門忙碌到現在,幾人不但沒有休息吃飯,也可以說是沒有喝過一杯水,此時,才感到口乾舌燥,旁邊小桃子的肚子已經開始抗議,發出一陣陣響聲。
在大家含笑的目光中,小桃子羞紅了臉蛋,噘起小嘴悶生氣,現在已經餓得不行了,竟然還要笑話自己。
瞧她的小樣,心情有些好轉的柳依依淡淡地笑了笑,不禁伸手撫摸著已經貼後背的小肚,輕聲道:「走,咱們去迎賓客棧!」
「柳小姐,迎賓客棧就在前面的街市中心,在下帶你們過去!」
陸漢寶亦是陪同她們一天,心裡對她也是十分佩服,要是其他人的話,這種事情早就吩咐下人去做,而她,卻事事親力親力,一點都不像當老闆主子的人。
「有勞陸捕頭了!」柳依依輕聲回應他一句,然後,主僕又上馬車,往前方的迎賓客棧而去。
兩家客棧相隔一條街,而且位置也不算很遠,所以坐馬車過來很快就到。
下馬車後,看到迎賓客棧幾個字,柳依依覺得十分有親切感,有一種回家的感覺,來到這個時空遇見的第一家客棧便是它,而且,自己也成為迎賓客棧的另一位掛名主子。
她們進來後,立即見到掌櫃的相迎而來,雖然掌櫃的並不認識大小姐,不過,這位掌櫃的他認識封浩,而且也知道他已經委派到大小姐身邊當差,所以當柳依依出現時,不用想也知道是傳說中的大小姐來了。
「大小姐!」
快步而來的掌櫃微微彎腰,語氣中十分敬重,宛如見到自家少爺一樣的態,絲毫不敢怠慢。
水眸瞅他一眼,柳依依彎唇淺笑,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幫我們安排三間客房,再弄點吃送到房裡。」
「是,大小姐!」
聽到吩咐聲,掌櫃立即答應,又衝著前面傻站著的店小二叫:「小二,快點帶大小姐去客樓!」
店小二立即上前,露出討好的笑容,敬重地叫:「小姐,你請!」
「唔!」對著他微微含首,柳依依帶著小桃子,跟著店小二離開。
陸漢寶怔怔地盯著離去的人,怔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本來他還想著保護人家,沒想到她竟然是迎賓客棧的大小姐,簡直是讓他覺得難於置信。
看來,他的任務到此可以結束了,明天再過來接人去衙門。陸漢寶打定主意之後,立即轉離開客棧。
護衛封浩仍然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盯梢著眼前的掌櫃,他們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
「封浩,想吃什麼,叫廚房做給你吃?」掌櫃的視線瞄向眼前的人,笑瞇瞇地問道。
伸手不客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封浩望著消失在側門外的身影,笑道:「老馬,別客氣了,快點叫人弄吃的,小姐已經快一點沒吃東西了,如今在你的地盤上,將小姐餓著了,你等著少爺來扒你皮!」
「什麼?一天?大小姐什麼時候到?」愣了一下,以為眼前的一行人,剛從青石村趕來。
瞥他一眼,封浩一臉淡定地告訴他:「早上巳時已經到荊洲城了,一直忙到現在,你快點叫人準備,小心少爺殺過來,你等著扒馬皮!」
「臭小子,快滾,老夫得親自去廚房叫那些人快點!」
看著馬掌櫃急急忙忙趕去廚房,封浩認真地將巡視著整家客棧,他要好好瞭解今晚有什麼人在客棧住宿,定要保護好小姐的安全問題。
店小二帶著她們主僕來到一幢雅致的小樓,這裡是傳門給主子和貴客們住的地方,平常就是沒有人住,也是空置留著,絕對不會給外面來的客人住。
累了一天,主僕兩人坐在椅子上休息,轉出去的店小二很快為她們送來茶水。
小桃子只是坐了一會兒,她上樓去給小姐整理好床榻,檢查有什麼需要添置的東西也好叫店小二送過來。
由於掌櫃的出馬親自監督,一桌上好的酒菜很快送上來,本來已經餓了整天,大家早就等著吃飯了,所以,在柳依依的招呼下,主僕四人坐下來,一起吃飯。
封浩第一次見銀狐,由於眼前的人沒有帶面具,所以封浩也不知他就是名震武林的銀狐,當然,要是他知道的話,肯定會拔劍相向,絕對不會跟他坐在一起吃飯。
幾年前,銀狐搶奪沈家的一批酒,殺死他的好幾位兄弟,可以說兩人帶著仇夾著恨,只是面對君不相識罷了。
誰叫大家都叫眼前的人是大狐子大鬍子就算是封浩再聰明,也猜不出來他是銀狐的化身。
不過,雖然不認識他,封浩仍然感受到他身上強悍的氣息,絕對可以跟自家少爺相提並論的高手人物。
除了封浩偶爾關注一下銀狐,剩下的三個只會埋頭苦吃,誰也沒有理會封浩小動作。
大家用餐的動作飛快,從上桌再到吃完飯,僅僅是一柱香的時間,擦了小嘴後,柳依依喊住準備大狐子,沒有讓他馬上離開。
「今天,大家都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你們說說這個案件,明天過堂,那些家屬會不會鬧起來。」
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柳依依很相信這句話,畢竟自己身邊有人,自然是找他們一起商量,何況他們懂得的事情也會比自己要多。
聽到她的話,三人都停了動作,沉思了起來,雙手托著下巴的小桃子想起一個白天想問的問題,道:「小姐,我記得你聽到西寧縣時,好像很生氣,小姐,西寧縣有什麼不對嗎?」
小桃子的問話讓兩位帥哥也抬目而視,他們都很好奇這個問題,當時到酒鋪王掌櫃的提起西寧縣,確實是發現她生氣。
「狀元紅,出自西寧縣的杏花村,也叫酒花村,小桃子,難道你忘記前年,咱們家來了一位姓紀的老闆,後來給你十兩銀子,而又被你趕跑的事情嗎?」
斜視著她,柳依依淡然地提起當年的事情,聽到西寧縣,自然也會想起曾經想要叫自己去傳授釀酒之術的紀老闆。
而且,整個大燕國的釀酒之術,也算是他們酒花村的人釀出來的酒不錯,滲加進自己酒中也不輕易讓另人發現。
經過提起,小桃子也想起來了,繃著小臉立即叫了起來:「小姐,我看就是他們村子裡的人做事好事,要不然怎麼可能發生那麼巧的事情,我記得那位紀老闆離開我們家的時候,很生氣!很氣憤!」
「有這個可能,現在狀元紅不再是貢酒,而且價格也掉下來,但是,他們雖然價格降下來,出售的酒仍然沒有咱們多,我看也是有可能他們動的手腳。」
封浩也認真地分析這件事情的可能性,畢竟算來算去,他們酒花村的嫌疑最大。
他們兩人已經開口了,只剩下銀狐沒有開言,柳依依的眸光凝視著他的側臉,等著他說話。
一會兒後,輕蹙的眉宇逐漸舒展開,對上旁邊人的眼眸,問:「那個掌櫃很可疑,他應該知道什麼,不過,他沒有告訴你,要是有機會的話,最好去打聽一下,找到證實是不是酒村的人在滲酒!」
「是啊,小姐,大狐子說的不錯,當時,我也發現那個王掌櫃的表情很古怪,他應該有什麼事情,沒有跟咱們說。」
小桃子也想起王掌櫃的古怪,因為當時她站在離他最近,也發他不自然的表情。
點了點對,柳依依也相信自己的看點,因為大家想得跟自己一樣,對於王掌櫃這個人物,抿了抿小嘴,道:「王掌櫃也許是曾經注到某些細節,只是略忽沒有理會,現在發生命案,又是在他的這批酒上找到假酒,他猛然想起來的反應,看來,他也是個關鍵人物。」
「大小姐,要不要屬下馬上派人去將他給監控起來,要是他與酒村的人相勾結在一起,我們一定可以發現什麼線索。」
監控他?
搖了搖頭,柳依依晶亮的眸子睨視著眼前提出建議的封浩,道:「封浩,不可能是王掌櫃與人勾結,要是他的話,絕對不會跟我說出當時的那些話出來,再說,王掌櫃是酒香源鋪子的掌櫃,相信對生意上的信譽也是看重的一個人,否則不會將他們的酒鋪經營得那麼好。所以不是他的話,咱們監控他也沒有什麼作用,應該是想法子套出他知道事情比較好一點,咱們可以順籐摸瓜,尋找出上個月換酒之事。」
「小姐,那麼,怎麼樣他才會說出來?」
「暫時,不好說!」
微擰著眉頭,柳依依心中也沒什麼把握,畢竟對人家一點都不瞭解,想要別人心甘情願說出來,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王掌櫃的事情,咱們先放下來,此事雖然我們要追究,但也不急在這一時,你們想一想,明天過堂的事情,會發生什麼,咱們心中也要有底。」
「是啊,聽說過堂的第一件事,就是不管你有沒有錯,都是要先挨板子,小姐,明天小桃子幫你,不會讓他們打小姐。」
聽到小桃子十分仗義的話,柳依依有點哭笑不得,由不得問:
「為什麼好好的要打人板子?我怎麼沒有聽過這種事情?」
「大小姐,你放心,明天不會有這種事情,大堂上最要注意的人物應該是果郡王側妃的娘家,畢竟他們拿著果郡王的令命,咱們要小心一點……」
迎賓客棧的主僕四人聊起明天將要發生的事情,同樣在荊洲城內的某個房間內,也有兩人坐在一起,他們也在說著有關於今天酒鋪發生的話題。
「柳依依果然不同凡響,剛來馬上就找出關鍵,現在怎麼辦?咱們好不容易將她的貢酒打壓下來,總不能功虧一簣!」
其中一位年輕一點的男人,語氣中帶著不甘心,那張。
他旁邊留著鬍子男人緊緊皺著眉頭,並沒有馬上說話,好像是在想什麼,半晌,他抬目瞅著旁邊的人,問道:「你家的表弟,到底可不可靠,要不,等一下,你去做掉他,免得出事!」
「木罐子?他應該不會出賣我們,放心,要是真的不行的時候,再出手!」
似乎有些不忍心,年輕男子為自家表弟求情,好歹也是自己的親人,當初找他合作,現在又馬上殺掉他,不想將事情做得太絕。
「哼,你別心軟,否則出事之後,要陪葬的人可不是少人,包括你父母,殺掉他一個人,保住大家的命,有什麼不可,再說,你又不是一個表弟,他不是還有個弟弟,放心,他家絕不了後。」鬍子男冷瞪他一眼,嘴裡卻勸說著他去殺掉知情的表弟。
「要不,我安排他離開怎麼樣?讓他遠離荊洲去偏遠地方埋名隱姓過日子,這樣好過殺他!」
「放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果官府真的要抓一個人,怎麼也不可能逃走,再說,你表弟在酒香源酒鋪出事的時候離開,不是等於告訴官府的人他就是可疑之人,假若你表弟真的被抓住之後,受不住酷刑招我們大家都招供出來,豈不是讓大家都給他陪葬?」
「……」
明知對方說的是事實,不過,年輕男子做不到殺害自己親人之事,所以,沉默以待。
「你不去也要去,不管怎麼樣,絕對不會讓他被官府的人發現,否則,我先殺了你,再殺掉他,你信不信我馬上可以動手?」
殘酷的威脅之下,年輕男子不得不點頭,起身而立,叫:「我去!」
「做事落利一點,別忘了,你也是為了你的家人,你的父母,他為咱們所有人而死,那是光榮的事情,到時候,咱們大家賺到銀子,再好好分一筆給他的家人。」
「好!我馬上去!」
終於,威脅帶誘騙的話讓年輕男子安心理得去殺自家表弟,鬍子男人見到他的身影消失之後,那張臉孔露出得意的笑容。
酒香源的後院東廂房,此處是酒香源鋪子下人居住的地方,雖然不大,也夠讓他們幾個下人住。
酒香源的東家並不在荊洲城,而是住在京城裡,此處的分店亦是由王掌櫃一手在打理,他就是這裡的東家委託人,一般的事情都是他作主,除非有什麼重大的事情才會飛鴿傳書稟報大老闆。
正如十里香醉殺人之事,他早就已經告訴京城的東家知道,而且,東家也下令,此事與酒香源無關,不用理會它,只要好好繼續做生意,如果官府的人需要追查什麼,如實回應或者是配合官府調查。
王掌櫃也是遵照東家的吩咐而配合府官來的人查案,不過,今天查出假酒之事,也在第一時間寫信傳回去,只是東家的吩咐還沒有傳來。
其實,他最擔心的事情,並非是這件事,滲酒之事,當然不是由自己酒香源弄出來,不過,晚三天才送過來的十里香,當時自己就發現酒罈的封口像是新弄出來的樣,只是並沒有多注意。
如今發生這件事,恐怕酒香源逃不掉這個職責,唯一知道是怎麼回來的人,便是那天請馬車送酒回來的大罐子,不是會真的是他在搞鬼?好像自己以前聽大罐子說過,他有親戚西寧縣,如果…他的親戚是酒花村的人,那麼…
此時,躺在床榻上的王掌櫃怎麼也睡不著,越想那個大罐子就越可疑,如果被官府的人知道真相的話,酒香源這次可要承擔大禍,東家的名譽也會保不住了。
不行,不能讓東家的名譽敗壞在自己的手中,現在去找大罐子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然後想想法子,怎麼挽救酒香源的名譽。
想到這裡,王掌櫃從床上摸索著起來,在屏風上拿過外套披在身上,接著又到桌前,將油燈芯拔起,整個屋子也跟著亮起來!
手中拿著油燈,王掌櫃,慢慢打開房門,往斜對面居住的大罐子房間而去。
這時候,睡得迷迷糊糊的大罐子覺得好像人盯著自己的感覺,不禁睜開眼睛一看,正好見到雪亮雪亮匕首狠狠地插入自己的胸口,劇痛從心口傳來,視線直直地瞪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孔,張了張嘴巴,心裡的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瞪著大眼睛,死不瞑目,不明為什麼殺自己的人,是他,自己最熟悉的表哥。
站在床邊的人,閉上眼睛,用力地呼吸了幾下,才張開眼睛伸手拔插在胸口上的匕首。
「大罐子,大罐子,你睡著沒有?大罐子…」
此時此刻,門外出現一個身影,喊叫聲正是從他嘴中發出來的,他,認識這個人,酒香源的王掌櫃,怎麼辦?
「大罐子,你睡著沒有,我是王掌櫃,有事情要問你,大罐子…」
「唔…你…有什麼事…」
捏著鼻子,故意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說完之後,他便彎著腰,用最快的速到房門背後,等著他進來。
「我吵醒你了,那我進來了,有點事想問問你…」王掌櫃邊說著話,邊推開房門!
只見房門慢慢被推開,邁進來一隻腿,然後是一個側身,再接著…舉起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朝對方的背心插過去!
「啊∼」
背後傳來劇痛,王掌櫃張開嘴巴剛發出一個聲音,下一秒鐘,他的嘴已經被一隻手摀住了,斷掉剛才的聲音,短暫得好像讓人覺得聽錯了。
手裡拿著的油燈已經掉到地上去了,王掌櫃來不及反抗,匕首又插上他的胸口,一下,二下,三下…直到斷氣為止,不知被插了多少刀。
一個夜晚,發生的事情,不多也不少,該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也已經發生了。
第二天,柳依依被小桃子叫醒,她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睡晚了,太陽都快要出來了。
主僕兩人很快梳洗乾淨,下樓後,店小二已經將做好的早餐送過來了,等一會兒有正事,主僕三人銀狐早已經拿著包子啃飽了坐下來,先餵飽肚子再說。
陸漢寶很準時,她們剛用過早餐,他的身影已經出現了,就是來請她去過堂,主僕三人跟著他一起離開迎賓客棧,往衙門而去。
由於還沒有式正開堂,所以陸漢寶帶著她到了正堂的一個小偏廳裡,這裡是專門給需要出去過堂人暫時等候的地方。
當她們出現後,已經坐著等候的幾人,一個個緊緊地盯著她們進來,而且每個人的表情都不一樣,意外的,驚疑的,冷漠的,憤怒的,恨意的…
一道視線飛快地從眾人的臉龐掠過,柳依依已經猜得出來,這些男男女女是什麼人了,只有死者的家屬才會如此仇視自己。
跟隨著陸漢寶走到最前面的空椅上坐了下來,柳依依半闔著眼皮,沒有理會他們的目我,微微抿著小嘴,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她的出現,在場的人多少也猜得出來,她是什麼人物,如今他們再怎麼生氣,也不敢拿她怎麼樣,現在還沒有過堂,身邊不但有捕頭守著也有護衛守著,只好忍了下來,如果眼神能夠殺人的話,恐怕已經讓她死了幾回了,每道恨恨的目光差點能在她身上戳幾個血窟窿出來。
她剛坐下來後,這時,衙役又帶著兩人進來,那就是順安客棧的戴掌櫃和店小二,他們的出現,同樣受到不一樣的目光款待。
顯然兩人也不怕他們的眼神,視線直落在坐在最面前的人身上,柳依依的眸光迎上他們,微微含首,算是打招呼了。
該來的都差不多來齊了,當然,最後出場的人物,當然是最牛b的人,只見一位錦衣中年男人領著三位身穿繡裙的婦女傲氣沖天地走了進來,那不可一世的樣子,怎麼比京城的那些神人,還要神氣幾分。
當他們見到柳依依時,立即衝上前,四張臉孔流露出憤仇的表情,錦衣男人伸手指著柳依依的鼻子,大吼叫:「你就是殺人兇手?就是你釀的什麼鬼酒來殺我的兒子?」
「你…你這個女人,怎麼心腸那麼狠,你怎麼把我的寶兒子給害死了,嗚嗚…你這個壞女人,把我的兒子還給我…」
哭叫著,身穿紅衣繡裙的婦女頓時哭得肝腸寸斷,罵叫著立即衝前上,想要將椅子上的人揪起來,旁邊的小桃子立即擋在自家小姐面前,不讓她傷害到小姐。
當她就撲到小桃子身上時,陸漢寶手中的大刀立刻阻擋在兩女之間,本來想撲上去的人,見到那把刀即時停了下來,仍然哭鬧著叫:「讓開,你們都給本夫人讓開,今天我要掐死這個壞女人,為我兒報仇,嗚嗚…讓開,給本夫人讓開,聽見沒有…」
「鍾夫人,請你冷靜一點,大人馬上來了,你要是有什麼事情,請到公堂上去跟大人說,不可以在這裡私下動手。」不卑不亢,陸漢寶並不吃她這大夫人架子,一副大義稟然相對。
臉色陰沉的鍾柯良死死盯著眼前礙事的小小捕頭,由不得冷聲喝斥:「陸漢寶,你一個小小的捕頭,敢阻擋本侯爺的夫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侯爺,在衙門,一切由大夫作主,出了衙門,小人管不著,請原諒!」
「哼,陸漢寶,給本侯爺記住了,千萬別犯在本侯爺手中,否則…」
「侯爺,各們夫人,請坐,大夫很快出來了!」
「哼!」
兩對人馬的衝突卻因為陸漢寶這個軟硬不吃的捕頭而化解,想要看戲的人失望了。
然而,柳依依卻在心裡面鬆了一口氣,自己雖然怕他們,但是在案件還沒有解決之前,加深與他們之間的恩怨,對自己沒什麼好處,那麼是解開這個死仇,也會記恨,以後的麻煩仍然不斷。
現在減少這種磨擦,希望等真相大白時,不希望結友,但也不希望結怨。
「咚咚咚…咚咚咚…」
一陣響亮的鼓聲從衙門口傳來,向整個城的人宣佈衙門的公堂又要開始審案了。
隨著外面的鼓聲旁邊的大堂也響起多又雜的腳步聲,聽得出來有不少人在走腳,約在二分鐘後,鼓聲停了下來,大堂內立即響起整齊又響亮的鹹叫起:「升堂∼∼威武∼∼」
聽到這種聲音,別人的臉色漸漸的嚴肅起來,只有柳依依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她的心裡此時不是緊張,而是很想笑的感覺,怎麼好像又在看包公審案的電視劇,特別是這兩句喊叫聲,實在是太悅耳了,想不笑也挺難的。
「傳,死者家屬,傳,順安客棧掌櫃和店小二,傳,寧家酒莊寧柳氏……」若干人物,在堂上傳來的喊叫起,一個個陸陸續續穿過側門,進入公堂受審。
柳依依走在後最後面,小桃子和封浩兩人屬於下人,不能出現在公堂上,所以,他們兩人留下來,看著自家小姐跟著陸捕頭進入公堂。
心中滿滿的擔憂,小桃子忍不住伸出手小拉住旁邊人,輕聲喊:「封浩,你想想法子,咱們也要看著,我不放心,要是李大人打咱們小姐怎麼辦?」
「呃∼∼」
突然被女孩子拽住手,封浩的臉孔微微發燙,又不好意思甩開她,只好移開視線,盯著外門道:「你想看,我帶你出去,咱們讓在老百姓裡面看公堂,這樣咱們就看得見小姐了。」
「真的?快點,咱們快點出去看小姐,不能讓李大夫打小姐板子!」
心急的小桃子根本不知道自己舉動有多荒唐,竟然拉著大男人的手往外跑,讓渾身不自在的封浩鬧個大紅臉,幸好,旁邊沒有人,否則他早就將人甩到旁邊去了。
兩人潛入堂外的眾人堆裡,這裡全都是城內的老百姓,五條命案早已經是全城皆知,所以聽到今天要開堂審案,許多老百姓都放下手中的事情,跑來聽審案。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貢酒變毒酒,那是多麼令人震驚的事情,如果不搞清楚這個案子,以後誰敢再喝酒啊,美酒隨時都有可能變毒酒,要人命!
小桃子擔心的打人事件沒有出現,只聽見堂上的李大人大聲發話詢問:「寧柳氏,五條人命皆因你酒莊出的十里香酒,你有何話可說?」
「回大人,寧柳氏經過昨天的調查,五位死者喝的十里香酒,六罈酒,其中五壇是假酒,他們是喝了假酒而中毒而亡,並非是我寧家酒莊的酒。」
清脆而淡定的聲音剛落下,接著又是一聲憤怒的吼叫:「荒唐,本侯爺不相信,什麼假酒,全都是騙人的把戲,今天本侯爺要你賠命,休得再花言巧語欺騙眾人。」
「什麼,是假酒?是不是真的?」
「怎麼現在貢酒也出假酒了?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人?」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假酒,那就實在是太可怕,應該將那些釀假酒的人,全都抓起來砍頭!」
「……」
聽到假酒,老百姓一個個忍不住討論起來,站在他們之間的小桃子很想告訴旁邊的人,是真的有假酒,都找出來了。
不過,她身旁邊的封浩一直給她使眼色,不要出口說話,因為這些話從她的嘴中說出去,不但不能讓大家相信,在有心人的利用下,更加會指責小姐釀假酒。
因為她本來就是柳依依身邊的丫環,如果老百姓不知道的話,也許會相信她所說的話,但是,要是被老百姓知道出來作證的人是寧家酒莊的丫環,那麼,本來相信的老百姓會懷疑是不是你們自己釀假酒,所以才會利用自己人來解釋。
所以,這時候的小桃子絕對不合適說話,否則,又是好心辦壞事,而且會添加更大的麻煩,幸好旁邊的封浩比較瞭解老百姓的心態,如果此時要是小桃子獨自在人群的話,恐怕早已經說上一堆的好話。
「啪∼∼」驚堂木猛然響起,接著又輕喝聲:「肅靜∼」
聽到李大人的聲音,議論紛紛的老百姓們個個乖乖閉上嘴巴,繼續觀望著審案。
柳依依聽到眼前這個『猴爺』的怒斥聲,不禁微微蹙起眉頭,沒想到這個人實在是夠『猴』,簡直就是不分是非,自以為是,拿別人的性命開玩笑,難怪成為『猴爺』被人耍著玩的『猴爺』。
「侯爺,本官說過,侯爺可以觀看本案審問,但是不能夠擾亂公堂,否則,本官只好請侯爺回府休息!」
坐在主位的李嘉義實在是討厭眼前這個自以為是的侯爺,只是靠著女兒的關係撈到一個閒官,毫無分寸在公堂上指手劃腳,打心底鄙視這種人。
「哼,只要李大人秉公辦案,本侯爺自然不會干涉,否則,別怪本侯爺不客氣,哼!」牛氣轟轟的人驕傲地掃他一眼,拽著身子又坐回他的椅了上,在大堂裡有他椅子,可以見的『猴』是有點大。
李嘉義的臉色黑了一半,忍著趕人走的衝動,繼續端起官腔詢問:「寧柳氏,既然你敢說出死者喝的是假酒,你現在可以將事情經地這說出來!」
「是,大人!」柳依依尊敬地回應對方一聲後,接著又道:「昨天民女有檢查過死者喝過的十里香,它雖然有十分之七是屬於我寧家酒莊的十里香,其中十分之三的假酒是被人滲進去,造成了十里香出現混合假酒…」
「放屁,你娘的,臭丫頭胡說道,明明就是你的十里香,又敢在這裡公堂上胡說道…」
「啪!啪!啪!」
一連三聲,響亮的驚堂木打斷了發飆的『猴子』!
氣得臉色鐵青的李嘉義實在是忍無可忍,大聲冷喝:「侯爺,本官再次警告你,再敢給本官擾亂公堂,別怪本官逐你出去,請你現在搞清楚,竟然是誰在這裡給本官擾亂公堂!」
「就是,不是說什麼侯爺,說話那麼難聽,沒素質!」
「一次次打斷審案,都不知是不是來搗亂!」
「什麼侯爺,狗爺,怎麼都不說人話!」
「噗…哈哈哈…」
不知是誰說一句話,頓時,外面的近百位的老百姓哄笑起來,誰叫大家都這位所謂的侯爺沒什麼好感,聲音越笑越大聲。
嚴肅的公堂,一次次成為鬧市,本來心中很惱火的李嘉義聽到老百姓說出他的心裡話,無名之火也滅了不少,看來大家的眼睛是雪亮,侯爺又怎麼樣,得不到老百姓的尊敬,等於是一條狗。
「誰,剛才是誰說的話,給本侯爺出來,下賤的賤民,今天本侯爺收拾你們…」
「啪!啪!啪!」
又是三聲驚堂木,沒待『猴爺』發飆,李嘉義黑著臉孔,冷冷地道:「侯爺,今天是本官審案的時辰,你一而再再三打斷審案,那麼,本官只好停下來,侯爺不再生氣的時候,再審!」
「你…李嘉義…」怒目圓瞪的『猴』爺在李嘉義冷漠的注視下,囂張的氣焰不禁軟了下來,怒氣沖沖地叫:「李大人,你繼續審案,本侯爺不打斷你們!」
冷冷地瞥他一眼,李嘉義不想再給這種人面子,視線一轉,落在眼前的小丫頭身上,語氣溫和了不少:「寧柳氏,繼續解說你剛才的問題!」
「是,大人!民女發現自己的酒被人滲混進其他酒,而且被滲入的酒含酒精量比較高,本來只有45的十里香,再滲混其他酒成為80至85十里香,所以才會出現這次的命案。」
「寧柳氏,口說無憑,雖然杵作可以證實死者喝的酒精高達一倍才會中毒身亡,並不代表與你寧家酒莊無關係,你可有何解釋?」李嘉義定定地凝視著她,咄咄逼人。
「回大人,十里香滲混酒之事,民女敢保證與寧家酒莊無關!」
抬目直視著眼前人,柳依依也明白現在主要是解釋給老百姓聽,以後自家酒的名譽還是靠老百姓撐起來,所以決定將細節說出來:「民女通過順安客棧的戴掌櫃證實,此次出售十里香酒來自本城灑香源提拱的酒,昨天下午民女已經在酒香源的酒窯中找出整整二百十壇已經滲混過的十里香,在順安客棧酒窯中再找出十五壇,加上死者五人喝過的五壇,總共整整是三百壇的十里香假酒已經找出來了。」
「天啊,有三百壇的假酒?要是全都給人喝下去,不是要死幾百人?」
「假酒還是在酒香源找到的?難道是酒香源的人滲了假酒?」
「怎麼會是這樣,咱們城裡怎麼會出現幾百壇的假酒?太恐怖了!」
「……」
她的一番話出來,在場的老百姓們全都鬧翻天了,他們完全被聽到的數字給嚇倒了,才五罈酒已經死了五個人了,三百壇的假酒,豈不是要死夠三百人?這個數字,這個數量,足夠成為炸彈,將他們都給炸懵了。
站在公堂上的死者家屬,他們也不禁驚呆了,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酒香源的酒窯裡竟然還有那麼多的假酒,如果出售完的話,豈不是要…
想到這裡,喜歡喝酒的那些人,一個個忍不住抖了抖身了,他們都不太敢相信這麼一回事。
此時,『猴』爺也是驚呆了,他自己也是個酒鬼,昨天才抱著喝了一壇的醉君曲,突然之間告訴他,本城竟然查出三百壇要人命的假酒,嚇得他老臉剎白,差點從椅子上滾下來。
這次老百姓的討論聲,李嘉義並沒有用驚木堂拍壓去,直到所有人漸漸地閉上嘴巴,讓公堂安靜下來後,才開口:「寧柳氏所說的真酒,和假酒,已經全部收入衙門,現在,本官叫人用拿出幾壇的真酒和幾壇假酒,讓大家觀察分辨!」
說到此處,李嘉義的視線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接著大聲喊叫:「來人,將酒來上來!」
一聲令下,早已經準備好衙役們,從側門進來,整整有十個人,他們每人抱著一壇已經開蓋酒,站在死者的家屬面前,第一批分辨真假酒的就是他們,先讓他們知道,假酒的存在。
他們雖然不知如何去真酒和假酒之分,但是,當有一堆的真酒放在面前,再有一堆的假酒放在面前,兩者之間的差別,再不熟悉酒的人也能夠區分出來,更何況,他們之間,大部分都是酒鬼,對酒多少也有些瞭解,當酣醇的十里香和假酒迎面撲來帶剌鼻精酒味,區別可大了,終於讓他們知道,同樣香味的酒,仍然有真假之分。
當死者的家屬們鑒定之後,十分衙役來到老百姓之間,讓部分老百姓也來分辨一下,真假酒,讓他們也相信確實是因為假酒而出了命案。
「這個酒是酣醇清香,是真的十里香!」
「哇,好嗆人的酒,聞起來好像是一樣的香味,不過,它實在是太剌鼻了,怎麼喝!」
「原來這就是真酒和假酒的區別啊,實在是太難分了,如果不是熟悉的人,誰分得出來,像咱們什麼都不懂的人想要喝酒的時候怎麼分?」
「不要再弄假酒啊,大人一定要將釀假酒的人,全都抓起來!」
「不錯,要抓起來,抓起來……」
隨著老百姓們的呼叫,整個公堂又鬧了起來,這次他們為了自己喝酒的權利,所以一個個全力支持打假酒行為。
聽到這些聲音,柳依依的安心了不少,起碼有這此老百姓分辨能夠出來假酒,那麼,自家酒的名譽也會保持住,不會被他們嫌棄,被他們貶低。
「啪!啪!」
李嘉義李大人又拍了兩下驚堂木,讓老百姓們安靜下來!
揮手讓那些衙役拿著酒退回去,犀利的目光巡視著在場的所有人,李嘉義緩緩開口道:「由於五條命案,關係到是有人冒充十里香,以假酒亂真,必先將釀假酒之人抓出來,才能夠還死者公道,同時也讓喝酒的老百姓們,可以放心地喝酒,杜絕再出現假酒事件,保障大家的生全安全!」
說到這裡,李嘉義特意觀看十多位死者家屬的表情,見到他們沒有反駁之意,繼續道:「本官宣佈,此案暫停,必先捉到真正的元兇再作判案,順安客棧掌櫃和店小二,無罪釋放,寧柳氏協助調查釀假酒之人,直到本案結束無止。」
「謝大人!」
「民女遵大人安排!」
柳依依與戴老闆店小二,三人異口同聲回應。
「啪!」驚堂木一聲響,李嘉義站了起來,嚴肅地宣佈:「退堂∼∼」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退堂兩個字剛出口,門口處又傳來劇烈的擊鼓聲,所有人不禁呆住了,是什麼人擊鼓,除了開堂和報案可以擊鼓之外,一般是不允許任何人觸碰大鼓。
現在正在開堂,又響起大鼓,那麼就是有人報案,一時間,準備離開衙門的老百姓全都停了下來,他們十分好奇,城裡面又出什麼命案了。
皺著眉頭,李嘉義衝著外面喊叫:「宣,擊鼓者上堂!」
「宣,擊鼓者上堂!」衙役接著傳令下去!
在眾人的視線之中大門口進來一位人的身影,一位衙役將他帶進來,見到有人來了,老百姓們自動讓出一條路。
「他不是酒香源的酒鋪的夥計嗎?」
「好像是酒香源鋪裡的人!」
「怎麼酒香源的人來報案?是不是有人出事了?」
認出進來的人,老百姓們又忍不住討論起來,大家才知道酒香源出售假酒,怎麼馬上有人來報案了。
站在大堂旁邊的柳依依聽到老百姓的話,心中立即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恐怕,又有麻煩事來了。
眸光不由自主地凝望著進來的男子,自己昨天去酒香源的時候,見過他一面,那時候,他站在櫃檯前,正在整理各種酒,雖然自己沒怎麼注視他,僅憑一眼,倒也記住他的臉孔,他在這個時間前來究竟是為什麼事情?
「啪!」驚堂木一響,進來的人,立即跪在地上,磕頭不敢彈動。
重新坐下來的李嘉義盯視著跪著的人,詢問:「堂下跪者何人?何事擊鼓?」
「回大人,小人是酒香源的夥計江大河,是為了報案擊鼓。」跪在地上的人恭恭敬敬地回答。
神色凝重,銳利的目光似乎要看穿跪在地上人的心思,皺著眉頭的李嘉義沉著聲音詢問:「江大河,為什麼事情而報案,速將案情訴說明!」
「回大人,本城酒香源酒鋪發生命案,王掌櫃和下人大罐子被人謀殺,請大人立查!」
「嘶∼∼」
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又死人了,而且死了兩個。
旁邊的柳依依整個人都愣住了,腦海中瞬間一片空白,沒想到死的人竟然是王掌櫃和他們酒鋪的下人,而且是被謀殺而死!
下面的老百姓們又鬧了起來,畢竟事情實在是太巧了,現在最為單純的老百姓也已經猜得出來有壞人在搗亂,在陷害人,在殺人。
走出衙門,柳依依帶著人回到迎賓客棧,至於王掌櫃和他下人被殺的事情,不可能由她一個小老百姓插手管理,雖然隱約猜得到與這批假酒有關,但是也不方便出去現場。
主僕在一樓小廳坐了下來,覺得頭痛的柳依依的揉了揉太陽穴,心中煩亂極了,總覺得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控制著一切,而且覺得是針對自己而來。
或者,五條命案只是個引子,他們引自己出來,讓自己知道有假酒,到底是什麼人要這樣費心機針對自己?好像自己並沒有得罪人…
「小姐,讓小桃子幫你揉揉!」
見到自家小姐在揉搓著腦袋,小桃子不禁走前來,準備給自家小姐揉一揉,讓她放鬆,放鬆!
柳依依沒有客氣,讓小桃子幫自己放鬆一下,因為這種事還是別人幫忙比較好,自己揉來揉去,好像都差不多。
「大小姐,會是什麼人殺死王掌櫃?難道咱們在他們酒窯說的話,有人傳給幕後人聽了?」封浩一直在想這件事,當時在場的人,除了陸漢寶這個捕頭之外,根本沒有外人,而且,總不可能是捕頭傳出去。
微閉著眼睛的柳依依聽到他的話,不禁擰了擰秀眉,淡淡地道:「現在不好說,等著看衙門調查得怎麼樣,其實,以我們昨天下午的動靜,不用人傳出去,只要有心人監督著酒香源的灑鋪子,便能夠發現這個情況,衙門的人搬走三百壇的酒,又怎麼能夠隱瞞住?」
「小姐,難道真的小王掌櫃知道什麼,才會讓人家滅口的嗎?早知道當時咱們就好好問一問他,如今死掉了,想怎麼問也不可能了。」
小桃子對於沒問出來的話,有點耿耿於懷,露出一副鬱悶的樣子,雙手仍然替自家小姐揉捏沒有停下來。
「人家不想說,就算是當時你問他,他一樣不會告訴你,正如你自己的事情不想跟別人說,就算是人家問你也不會告訴人家,一樣的道理,所以不知就不知,竟然沒機會問他,也是沒法的事情!」
柳依依倒沒有多少失落,真正讓她覺得不爽的是,現在自己在明,別人在暗,自己的一舉一動,人家都看得清清楚楚,而自己都連誰是對手都還沒找出來。
如今問題一個接著一個而來,也不夠人手幫忙,看來自己的實力太弱了,出了什麼事情,想要派人行動的人都沒有,真正信得過的人也沒有幾個,自己是不是不合適混這種日子啊?
鬱悶,鬱悶,實在是鬱悶!
要找機會,好好培養屬於自己的力量才行,否則拿什麼跟別人拼?現在出來這種事情,可用的人,卻是廖廖無幾!
失敗的人,寫信找人幫忙!
竟然要當大哥,那麼就要做好收拾爛攤子的時候。
皇宮,養心殿!
坐在龍榻上的老皇帝黑著老臉,利如劍的眼神直射在眼前幾位找茬的小子們身子,要不是他老人家沒多少力氣,真的想一個個拍死得了。
「父皇,現在已經是七條人命了,不如讓若干人犯直接押上京來,咱們好歹要給七條人命一個交待,如果再讓柳依依搗亂下去,兒臣看死的人更多,她剛到荊洲城一天,馬上逼死了二條人命,簡直就是煞星,催人家的命!」
果郡王的話一出,一張俊臉難看到極點,如果不是在皇帝面前,恐怕剛才胡說道的人已經被收拾一頓了。
楚言感受到好友身上的氣息,微微蹙起眉梢,斜視旁邊的人一眼,勾起一抹冷笑道:「四弟,你說的真好,早知道不要讓柳依依去荊城了,反正那兒人多,再死三百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不過是找出三百壇假酒,讓那些喜歡拿人命來玩的人,好好玩一玩,咱們老百姓人多,上次不是才死了十多萬嘛,現在再死三百人,也沒什麼大不了。」
「楚言∼∼」一聲斥責,老皇帝的臉不是黑了,而是黑紫色,再氣一氣,喘不過氣來,又可以死個人。
「喲∼∼我聽得見,耳朵還沒聾,不像有的人,眼睛還沒有瞎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
毫不在意地回應著,楚言看都不看龍榻上的人,故意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彷彿真的是看看自己是不是耳聾了。
「你…」
老皇帝氣得怒目相向,只可憐他的寶貝兒子掃都不掃他一眼,直接當他是空氣。
急喘了幾口氣,老皇帝緩過臉色後,慢慢地冷靜了下來,他的這個兒子自七年前的那晚上開始變得這樣輕世傲桀,一切只因那道逼死他母后的聖旨,皇帝廢後改立新後,楚宸楚言兄弟生母皇后自縊身亡,從那個時候,這個聰明的兒子與他作對到底,卻拿他沒法子。
當然,也有溫馴的時候,只是說話沒有那麼剌耳罷了,想要他做事情,一般都是得吩咐給太子,他才會百分百行動。
旁站著的幾人都習慣他們父子相處方式,皇太子神色冷硬,不過看胞弟的眼神卻含著寵愛,對父皇仍然都是不冷不熱,看似是父子,其實就是君臣,只不過是稱呼不同罷了。
果郡王橫掃過來的眼光中帶著濃濃的嫉妒,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三皇兄不管怎麼樣氣父皇,父皇都是會忍下來,也從來不追究他的無禮,好像三哥怎麼做都是對的。
而他卻不同,不管他再怎麼恭敬,做得再怎麼好,父皇都是不滿意,都是要怒訓自己,其實,他一直很羨慕三哥,那種輕視皇權的傲氣。
沈墨凌沉著臉色,看似什麼都不說,其實,他的內心十分著急,很不能馬上飛出京城趕去荊洲。
整個養心殿,每張臉孔都不怎麼看好,老皇帝不吭聲,那麼,有資格出言的也只有皇太子,實在是忍無可忍的沈墨凌扣緊食指運氣往前方身穿黃色袍子的身影射過去。
暗中吃痛的楚宸不禁氣結,這小子,竟然敢對自己下手,微微挑了挑了挑眉梢,踏前一步,拱手行禮道:「父皇,讓三弟和沈墨凌去處理,柳依依再聰明也只是個女孩子,此案也比較合適三弟和沈墨凌出手去處理。」
「哼!」
冷哼了一聲,黑著老臉的老皇帝心頭很不舒服,視線又不禁往旁邊懶惰的人身上掃過去,不明白他跑一趟邊關回來後,每次見而都是說話剌得他心發痛,以前說話再怎麼難聽,也不會讓人心痛。
「父皇,兒臣也要去!」眼珠子一轉,楚鐸也提出這個要求。
此時,楚言的眸底閃過幽光,抿了抿薄唇,再也沒有理會誰,轉頭便離開,好像他在的不是什麼皇宮,而是在外面的鬧市,他想要離開便離開,誰也不能阻擋他。
「去!去!」
黯然失色的老皇帝不想理會他們,揮了揮手,讓他們離去,反正這幾個小子都是野馬,再怎麼管也是要鬧騰,乾脆讓他們一個個去鬧,他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兒臣辭退!」
「微臣辭退!」
剩下的三個立即轉身離開養心殿,踏出養心殿之後,心急的沈墨凌嫌走路太慢,直接提起真氣,閃電般往宮外沖,讓後面的楚鐸看得咒罵不已,其實,他內心還是羨慕人家,他想學習偏偏又沒天賦,用盡一切辦法,也只是個三流高手,想上要擠身上二流高手都難。
而他們三個,三個都是武功高手,讓他除了羨慕之外只剩下嫉妒了。
一刻鐘之後,兩匹飛快地跑出京城,往荊洲方向而去。
二刻鐘之後,一輛華貴氣逼人的馬車也出了京城,同樣往荊洲方向而去。
荊洲省府,注定它未來的一些日子會變得十分精彩,該來的人來了,不該來的也來湊熱鬧。
迎賓客棧內,柳依依住在小客樓裡,剛吃過午餐飯的時候,出現了一位身影,見到他的到來,主僕三人都有些好奇,他怎麼會有空跑來。
小桃子的茶奉上之後,小嘴也忍不住開始詢問起來:「陸捕頭,你來找我家小姐,有什麼事?」
「其實也沒什麼事情,等一下我們要去忙,正好在迎賓客棧用餐,所以才會想著過來看看你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吩咐一聲,我們可以盡量幫手!」
陸漢寶邊說著話,邊端起杯茶喝茶,眼睛卻不敢看她們任何人,盡量用平常的語氣說話。
看他一眼,柳依依淡然地一笑,開口詢問:「陸捕頭,請問現在王掌櫃和他的下人,為什麼被殺查出來了嗎?」
心知他是自動送上門來給自己打聽,他不方便主動告訴自己,柳依依自然是不會辜負他的一片好心,所以開口直接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呃,柳小姐,王掌櫃和大罐子為什麼被殺現在還沒有弄清楚,不過,可以肯定兇手想要殺的人,並非是王掌櫃,而是他的下人,大罐子,因為大罐子是死在床榻上,而王掌櫃是老在門口……」
主僕聽著他分析案情,讓人不得不感歎他不愧是捕頭,每個細節都注意到了,可以聽得出來他分析得條條是道,而且十分有理由,雖然沒有看過現場,不過聽他說一遍好像腦海中不由自地跟著情節而演繹,有一種清楚案情的感覺。
「陸捕頭,你是說大罐子是被一刀剌死,而王掌櫃卻被人剌了七刀,為什麼會這樣?不是說,他真正想要殺的人是大罐子,王掌櫃只是不得而殺,他們身上的傷要調轉來才對啊!」
小桃了聽完他分析的案情,第一個忍不住提出自己的問題,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兇殺怎麼是這樣子殺人。
「小桃姑娘,那是兇手潛意識多剌了幾刀,因為他已經殺死一個人了,突然又發現有人撞進來,他害怕被人知道,加上他聽到王掌櫃想要呼叫,所以才會拚命連剌他幾刀,想要快點他死,就這樣他身上多出幾刀來。」
陸漢寶微笑,細心地給小桃子解釋,對於他來說,這種問題根本不算什麼難解之事,他見過的事情,比這種更加不可思議。
「我說這個人也真是的,明明自己都害怕殺人,為什麼要連殺兩人,那豈不是更怕?晚上怎麼睡覺?我覺得他肯定會是每晚都做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