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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啥,再說一遍!」
怔了好一會兒,韓子明這才反應過來,眨巴著眼睛問道。
其實他完全聽得清清楚楚,不過心裡一下子接受不了,更準確一點說,是不敢相信或不願相信。
「咋的,人還沒老,耳朵先出毛病了?」
林氏坐過來,輕輕捏住他的耳朵,往裡面看了看,小聲說道,「我是說,趕緊把小玉跟阿澤的事兒辦了,小玉已經有了。」
韓子明嚴肅地問道:「是她親口承認的?」
「他爹,要我說,小玉跟阿澤兩情相悅,男歡女愛,說得過去,你也別忘心裡去。」
說完這句話,連林氏自個兒都驚呆了,她訝異於自己的思想竟然變得如此開放。按理說這種被認為是大逆不道,淫蕩不堪的行為,她是絕對鄙夷的,但事情到了自己寶貝閨女的頭上,「絕對」也變成了「相對」,正所謂法律不外乎人情。
韓子明氣急敗壞,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站起來,咬牙切齒地踱來踱去,拳頭握的卡卡作響。
「他爹,這事兒不能怪小玉跟阿澤。」
林氏生怕他衝動做出來什麼事兒,連忙站起來,擋在他面前,說道。
「不怪他倆,難不成這事兒還怪咱倆了?」
韓子明忍不住吼了出來,連忙又把聲音壓低了一些,「八字還沒一撇,沒有拜堂成親,他們就幹這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你去,把他倆叫過來,跪到堂屋門口!」
「太得,瞧你這脾氣。」
林氏上來拉住他伸著的手,紅著臉說道。「這事兒,說不準就怪咱倆。」
韓子明說道:「你是老糊塗了吧,他倆幹出這樣的勾當,咋能怨咱倆?!」
「興許這是遺傳。」
林氏放開韓子明的手,臉上泛起紅暈,低下頭,看著地說道,「你忘啦?當初咱倆不也是,偷偷的,在玉米地裡……」
韓子明的臉一下子紅了。跟喝醉酒了一般,看樣子都能滴出血來。
沉默了須臾,只見他淡定地坐下。拳頭鬆開,舔了舔嘴唇,又歎了口氣,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就裝模作樣地咳兩聲。清清嗓子,然後才說道:「成,小玉跟阿澤也都不小了,找人看個好黃道吉日,跟白家通個氣兒,趕緊把事兒辦了。免得夜長夢多。」
林氏笑笑,說道:「是嘛,我說的就是個這個理。」
韓子明拉開門。說道:「那等會兒,把他倆叫過來,咱把事兒說明白了。」
「他倆正吃飯呢,等吃好了再說。」林氏應道。
婚前性行為,在雲錦並沒有被大律明令禁止。但從道德層面來講,是絕對不提倡的。
每個家族都有各自的族規。對婚前性行為者以及婚後通姦者,浸豬籠是最常見的懲罰,當然也有扒光衣服,當街遊行極盡羞辱的,而受了這種羞辱也肯定會選擇自行了斷,根本沒有臉面再苟活人世……反正最終總結出來,對這兩種被道德批判的行為,下場就是一個——死!
「嫂子,你煮的粥真好喝。」
聞著撲鼻的香氣,韓玉喝了一口,津津有味吃下,笑著對春草說道。
「不是我煮的好吃,是家裡的米好。」
春草謙虛地說道,「你們在京城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米?按理說,京城裡啥好東西沒有。你們肯定是吃膩煩了,山珍海味都有吃膩的時候。」
「嫂子,實話給你說,我們在京城,連米都很少吃上。」
韓玉停下來,趁機把粥冷涼一下,扭頭看了一眼正大口大口吃著的白澤,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澤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日子很艱辛。」
「瞧我這腦袋,越來越笨了。」春草在自己的腦瓜子上拍了一下。
不等韓玉喝幾口,白澤已經呼嚕嚕把一大碗粥喝光了,這個時候的韓玉真相笑著說一句:死豬不怕開水燙,不過想想這種話太傷人,而且還是自己的心上人,愣是忍住沒有說出來。其實她也是心疼,幾年來,他吃的最多的應該就是窩窩頭了,改善生活的時候就吃個並沒有多少肉餡的包子。
「小玉,阿澤,你們吃好了來東屋裡,我跟你爹有話囑咐你們。」
當韓玉看著白澤走神,忽然聽到了林氏在堂屋裡的喚聲,回過神來,連忙應道,「知道了,娘。」
白澤抱起自己的碗,進了灶屋,直接洗洗乾淨,放在案板下面,走出來。
「阿澤,瞧你,吃了放那就成了,還自己洗掉了。以後可別這樣了,這女人的活都讓你個大男人干了,我們閒著幹啥?」
春草站起來,笑著說道,「不過啊,阿澤你這麼好干家務活,小玉以後是享福了,多多少少能偷偷懶。」
「嫂子,你說笑了。」
韓玉把最後一口粥喝下,也跟白澤一樣,直接跑到灶屋裡,把碗洗乾淨了,出來看著白澤,說道,「阿澤哥,走吧,也不知道爹娘會囑咐什麼。」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堂屋,來到東屋裡,韓子明和林氏正在床上坐著。
韓子明指著兩個凳子,說道:「都坐下吧。」
讓坐就坐,兩人肩並肩坐了下來,跟幼兒園裡聽話的小孩子一樣,好奇地等著老師的訓話。
「小玉,阿澤,我聽說了,你倆已經有了……」
韓子明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回頭看了林氏一眼,繼續說道,「我看,是時候再次把你倆的婚事定下來,擇個好日子把事兒辦了。」
「有什麼了?」
對韓子明說的話,韓玉有些不明白,大膽地問道。
「好了,別給爹打哈哈了,你娘已經都告訴我了。」
韓子明一副看透了真相的神色,很淡定地口吻,「這種事。做了就做了,自己明白就成,我也不怪你。只是可不能跟外人提起,否則,我跟你娘的老臉都沒地方擱。」
「爹,什麼事做了就做了,我不懂。」
韓玉心直口快,覺得這事兒有蹊蹺,也就毫不忌諱地問道。
這個時候,林氏說話了:「不懂就別吭聲。聽著不就成了!」
「啥也別說了,這段時間,你在家裡。老老實實的養著就成。」
韓子明對韓玉說了一句後,看向白澤,「阿澤,你回去之後,讓你爹娘找人看個日子兒。過來把小玉娶過門就是了。禮金禮品啥的就不用了,小玉這邊的嫁妝,我不會讓它少了,該多少就多少,咱不來虛的。」
白澤本來也不懂韓子明說的到底是什麼,但聽了這最後一段話。果斷明白了,就是讓他回去準備來贏取韓玉,想到這裡。瞬間就心花怒放,喜笑顏開,連忙點頭。
韓子明鬆了口氣,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沒事了。」
「對了。叔,嬸兒。我還有話說。」
本來已經站起,正打算走出去,白澤想到了什麼似的,回過神來,說道,「我跟俺爹娘都商量好了,準備以後和小玉就在咱鄉下過日子,你們看,咋樣?」
「鄉下好啊!」
林氏立即說道,不等韓子明發表意見,繼續說道,「你看咱鄉下空氣多好,花草也多,鄰里鄉親也都熱心,日子過得比較悠閒。」
說了這麼多好處,唯一沒說的,也是最重要的——閨女還在身邊。
當爹娘的放心不下嫁了人的閨女,如果以後都在身邊,那當然是最好的不過的,只是沒多少人願意當這個上門女婿,用農家人的話來說,上門女婿就是「倒插門」,多少會讓人不太看得起。現在白澤心甘情願地坐在鄉下,這簡直就是老天爺的恩賜,都說一個女婿半個兒。現在好了,多了半個兒子,閨女也沒有潑水一樣潑出去,還有什麼比更讓林氏開心的嗎?答案是否定的!
「你要是有這個想法,也跟家裡商量好這麼辦,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韓子明摸了摸人中位置的胡茬,淡定地說道,「要真是決定了,趕明兒我去找你東邊的子豐大,讓他留意,給幫忙弄一塊宅基地。」
按照雲錦大律,如果戶籍不是農村,是沒有宅基地的,沒有宅基地意味著這麼多地空著,也不會有你蓋房子的地方,就算長時間居住,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流民。都說士農工商,流民還要在商人之下,和賤籍奴隸一個層次的。
白澤說道:「叔,嬸兒,讓你們操心了。」
「瞧你說的啥話,咱一家人就別說兩家話。」
韓子明站起來,把袖子拉下來,整了整衣衫上的褶皺,說道,「以後就別叔啊嬸兒的叫了,小玉叫啥,你就叫啥。」
「爹,娘。」
白澤張口就來,叫就叫吧,直接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好了,站起來吧。」
韓子明把白澤扶起來,摸了摸他的頭,「這小子,磕頭還是懂的。」
說到磕頭,這農家有個規矩——人三鬼四。給健在的長輩磕頭,一般都是三下,而給去世的先人一般都是磕四下。如果弄錯了,那是大忌諱。
等到晚飯在灶屋裡忙活,韓玉還是忍不住好奇心找林氏問了清楚,今天韓子明的那番話什麼意思,林氏將自己說謊話的事兒和盤托出,搞的她是一陣汗顏。心想,哪有這麼當娘的,這不是毀自己閨女的清白嗎。不過後來一想,也正是這樣才促進了和白澤的婚事,也算是因禍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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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了一遍,沒發現蟲子,但總感覺會有……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