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聽到這醉人的儂儂細語,李虎竟是心底一顫,手中的酒杯一抖,將酒水灑出了大半。
「難道非要這樣做嗎?」李虎語帶悲慼,似乎在問那屏風後的人,又似乎是在問他自己。
「你說呢?」屏風後的人反問道。
「我……我……,唉!」李虎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半句話來,長歎了一口氣,只好又喝起悶酒來。
「你心裡明白,李樂根本就看不起你,別說他現在正值壯年,春秋鼎盛,即使他垂垂老矣,也不會將這個位置傳給你。」
屏風後那人慢悠悠的轉了出來,坐在李虎的對面,用纖細白皙的手指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淺淺嘗了一口。
這女子一出來,李虎已是張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驚艷的說不出話來。
他並不是第一次見這名叫卞玉兒的女子,但是每一次相見都如同初見般,總讓他的心砰砰直跳,難以平復。
卞玉兒穿了一身紅色的衣袍,如火更如血,散發著一種妖艷的美麗,肌膚如雪,一瞥一笑間滿是風情。
「美人如玉,古人誠不欺我。」未見人時,李虎尚有三分理智,待一見這國色天香的女子,已經呆立當場,被她的容光所醉,迷離的深出手去,想摸一摸玉人的臉頰。
看見李虎失神的模樣,卞玉兒眼神深處劃過一絲得意。卻裝作討厭的樣子,皺了皺眉,將李虎的鹹豬手給撥了開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我們的事你考慮清楚了嗎?」字字清越,如珠落玉盤,聽在李虎耳朵裡,卻感覺到一種別樣的冰冷。
「玉兒,難道除了這件事,我們就不能聊點別的嗎?」李虎低了低頭,頗有些暗淡的問道。
「你若是白波軍的大帥,我們自然可以聊點別的,不過可惜,你不是。」卞玉兒輕起朱唇,懶懶的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神色冷漠到了極點。
「果然,還是這種回答。」李虎心頭一冷,懶的說話了,又默然的喝起酒來。
許是嫌那杯子太小,李虎拽過酒壺,直接對著壺口喝了起來。見狀卞玉兒也沉默了起來,帶著笑意瞅著李虎。一時之間,房間裡只剩下他咕嚕咕嚕的喝酒聲,顯的分外安靜。
鐺!
空蕩蕩的酒壺被李虎狠狠的扔了出去,撞在地板上,將光滑的木質地板砸出了一個大坑。
「好,我答應你們的條件。」李虎的眼睛已經變得通紅,不知道是醉成這樣子,還是因為憤怒:「不過,在這之前,你要替我殺一個人。」
「嗯?什麼人?」
「虎頭營的都尉曹昂。」李虎冷冷笑了起來:「要我跟你們合作,你總得讓我相信你們有能力,幫我坐到大帥這個位置。殺了這個人,我就和你們合作。」
說完話後,李虎顫立的站了起來,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房間,再也沒看卞玉兒一眼。
「曹昂?」卞玉兒輕輕的摩擦著酒杯,口中呢喃著:「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聽過,似乎是曹家的人。」
………………
夜晚,圓月高掛。
曹昂獨自一人坐在大帳裡,只點了一盞油燈放在案子上,手上拿的正是白天找到的那副蹊蹺的破爛盔甲。
透過微弱的火光,可以看到盔甲的內襯裡面有一個口袋,口袋裡裝著一本金色的書本。
曹昂將那盔甲慢慢搬開,用手指夾出那本金書。發現那本金書竟然好像真的是金子,是由十幾片極薄的金箔疊在一起做成的,翻開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滿了字,還有不少稀奇古怪的圖案,有像八卦的,有像太極的。
這本書看著像是金箔做的,可柔韌性卻比紙張還要好,不知道是用上了什麼特殊的技術?
書上面的字寫的特別小,雖然只有十幾頁,恐怕內容不下於一大車的竹簡了。
快速的翻完了,在這本書的最後一頁,左下角的地方,寫了四個比較大的字,曹昂一眼就看到了。
「皇甫嵩書!這…………傳聞之中,一二十年前,曾經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被稱為黃巾軍宿敵的軍神,皇甫嵩?我那自視甚高的父親曹操也讚不絕口,心懷敬畏的人物。竟然在一副破爛的盔甲裡出現了他的提字?」
曹昂看著手中,薄如蟬翼的一片片金箔,四四方方,光鮮亮麗,沒有一點歲月的痕跡,在看那上面細如蠅頭般的小字,心中的震驚簡直無以復加,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皇甫嵩是大漢王朝最後一位名將,轉戰千里,無往不勝。武學修為亦是超凡入勝,與劍聖王越,槍王童淵合稱為三大傳奇。是被譽為近百年來最有可能破碎虛空的武者。
當年黃巾起義突然爆發,天下十三州淪陷大半,天子之位猶如倒懸。皇甫嵩領四萬精兵,縱橫千里,連敗波才,彭脫,卜已,斬殺張寶、張梁,一路殺敵不下三十萬人,偌大一個黃巾起義竟然只用了一年就平定下來。
傳聞這位軍神晚年遭讒言所劾,辭官隱居,將他畢生所學的戰陣、兵法、武學都寫於一本書中,名曰《行軍典志》。
據說這本書遺失在洛陽,莫非就是這本書。
曹昂猛的一驚,飛快的將書翻到了第一頁,將油燈拿起,靠在書頁上,果然,那金箔上第一橫小字,仔細看去可不就是「行軍典志」!
《行軍典志》記錄了一代軍神的畢生所學,乃所有武者夢寐以求的無上秘訣。若參悟透了,將來橫行天下,稱王稱霸都不是難事。
曹昂頓時欣喜若狂,一時油燈都抓不住,跌了下來,差點把案子都給燒著。
「為什麼,皇甫嵩的心血之作會出現在一件破損的鎧甲裡呢?」
將那盞油燈趕緊拿起,曹昂稍稍冷靜了下來,忽然想到了一些問題。
「會不會是因為,董卓亂政,皇甫將軍擔心自己的心血被董卓所用,故意藏起來的。對了!那批盔甲也不對勁,明明都是打造精良的裝備,卻從來沒有使用過,難道和這金書一樣,也是怕為董賊所用,故意埋藏起來?」
曹昂抓著《行軍典志》,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非寧靜無以致遠,無淡泊無以明志。」默念兩句,穩住了心神。
「心亂」是修行的忌諱,大喜大悲的情緒下,容易為情緒所困,稍不留神,就會走火入魔,遺患無窮。《八部天龍守》上的修行之法,開篇第一句,總是講要如何靜心,在安定平和的心態下,修行才能做到事半功倍。
等到心思完全定下來後,曹昂將那書打了開來,用盡目力,仔細讀了起來。
《行軍典志》主要還是一本兵書,大片的篇幅都是講如何行軍打仗,排兵佈陣的,講的很詳細,還有許多生動的例子,不像其他的兵書,多是些理論知識。
例如,與黃巾軍的長社之戰,如何步陣,什麼時出擊,出擊的時候一次出多少兵力合適,都講的一清二楚。書上還講了許多陣法,畫了許多陣圖,從簡單的「一字長蛇陣」「二龍出水陣」到複雜的「龍門陣」「混沌陣」,一應俱全,每一幅陣圖下面,還附上了皇甫嵩的個人簡介,讓每種陣法的優缺點,都一目瞭然。
可以這樣說,得了這本書,只要不是太笨,成為一名軍中干將卻是不難。
《行軍典志》的後幾頁則記錄了一篇練武的功法,名為《兵甲屠龍訣》,是一本包含拳法、刀法、錘法的功法。
不過書文最後草草了事,這功法像是沒有寫完,只堪堪寫到第八品先天境的修行要訣。
讀著讀著,曹昂完全沉浸在書中,卻沒注意到天邊已漸漸泛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