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熙的春風不停的搖晃著柳枝,宣告著又一個嚴酷的寒冬即將過去。
雖然寒意還沒有徹底退去,許多的河流還沒有完全解凍。但是無數桃樹上忽然爆出的粉紅色的花苞,以及再已見不到的雪花。仍然給好不容易熬過寒冬的陳留城的老百姓們帶去了一絲笑意。雖然這笑意裡面充斥著無可奈何的苦澀。
陳留是大漢王朝十三個州之一,兗州的治所。
大漢王朝立國四百年,疆域遼闊,地大物博,人口數以億記。歷經幾代賢君聖主的勵精圖治,國強民富,萬邦來朝,堪稱鄙夷四方的天朝上邦。可惜現在…………,氣數已盡了。
連連經歷了黨錮之禍、黃巾之亂、董卓亂政,偌大的漢王朝早已名存實亡、風雨飄搖。趁此亂世,各路豪傑紛紛擁兵自重,割據四方。將一個好好的盛世搞的一塌糊塗。
「兗州牧府」就在陳留城的東南角,佔地數百畝,門前地勢開闊,一條寬達數丈、青石鋪就的大道筆直的通向西北角的軍營。
牧府前擺著一對三丈高的石獅子。紅漆大門,佈滿了銅釘。在加上護衛在門前,身著鋼甲,虎背狼腰的侍衛。無不顯示著主人的威嚴霸氣。
此時正是漢獻帝登基後的第四年,也就是「初平四年」,而此時的兗州牧,名叫曹操。
被三大書院之首的穎川書院院首許邵贊為「亂世奸雄、治世能臣」的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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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昂哥,好了沒有?我等不及了。」
一大早,在牧府最偏僻的西北角一個寒酸的院落裡,傳來了一陣陣頗有些傻氣的憨憨的催促聲。
曹昂打開了大半的窗戶,好讓裡面瀰漫著的煙氣給飄散出去。
他身穿一身單薄的青衫,年齡大約在十五六歲左右,眉清目秀,只是身子稍微單薄了點。
不大的屋子裡正生著一盆炭火,盆子上放著一個瓦罐,不時的有一絲絲的香氣飄出來,顯然正在煮著什麼美味佳餚。
瓦罐旁邊還蹲在一個十五六歲摸樣的胖大少年,一雙小眼睛已經瞇成了一條縫,聞著從瓦罐裡飄出來的香氣,嘴角早已是一片氾濫,看起來又呆又傻。
「阿癡!現在還不行,等到你的口水滴到第十二滴的時候就好了。」懶懶的回了一句,曹昂又變回平時那副有氣無力的模樣,呆呆的趴在床上想著心事。
十幾年了!無數個夜晚,他總會不由自主的做起一個怪夢。如同揮之不去的夢魘,時時困擾著他。
在夢裡,他是一個生活在兩千年後的普通青年,終日徘徊在一座座參天的鋼鐵大廈前,與名叫電腦、汽車的怪異法寶為伍。那時候,他叫做夏飛。
奈何橋邊的半口孟婆湯,難以洗去他所有的記憶。即使是「投胎轉世」後,無數的前塵往事仍然會時不時的湧上他的心頭。
當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名叫曹操的時候。腦海中竟然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大堆關於「曹操」這個人物的記載,討董聯盟、討伐黃巾軍、受命兗州牧、挾天子以令諸侯、決戰官渡、火燒赤壁…………,這些記載雖不詳盡,卻很真實。尤其是那些已經發生過的大事,與自己記憶中的竟是不差分毫,讓他不得不懷疑自己的前世是否真的活在兩千年後。
然而,夢中的那些記載越是真實。他反而愈發恐慌起來了,因為按照他夢中的記憶,自己即將在幾年後死在一個叫張繡的軍閥手上。
每當想到這,曹昂就會從心底裡湧出一股寒意,如墮深淵。
曹昂的房間很簡陋,只是簡單的擺放著一些普通的傢俱。並不像達官貴人家裡用的奢侈物件,雕龍畫鳳,好看多過好用的玩意。
屋裡也沒有婢女和書僮,只有一個從小玩到大的小僕,就是那蹲在瓦罐邊流口水的胖子,他叫阿癡,腦袋不太靈光。
任誰也想不到,這麼一個寒酸、簡陋的小屋,竟然就是堂堂兗州牧大公子曹昂的「廂房」了。
簡單來說,這位大公子,並不受家裡人待見,包括他老爹!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是個「怪物」,一個身體裡流著綠色血液的怪物。從他記事起,他就這樣了,整個身體除了腦袋,所有的感覺都與普通人不同,不會感覺到痛。每當受傷的時候,傷口都會飛快的癒合,只不過從傷口裡會流出來一絲綠色的血跡。全身上下,只有腦袋與正常人一致,會痛,會流出紅色的血液。
因為身體裡的這些怪異特徵,整個曹府裡面早已是謠言滿天飛。有刻薄的人說曹昂根本不是曹操的血脈,而是一隻樹妖。有尖酸的人說他是魔星轉世,不僅剋死了母親,將來還要為禍天下。而待他比較好的老管家則說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場怪病。
據說他剛出生的時候的了一場怪病,整個身子如同枯木般慢慢枯萎。眼看著就快歸天了,卻不知從哪裡來了一個怪異的和尚,使了些莫名其妙的手段,用了一節什麼「菩提木」替代了他已經枯死了的身體,搞的他變成了現在這樣不人不妖的怪物。
說實話,這些謠言都太扯了,如果換在哪個天天播著「走近科學」「探索發現」之類節目的時代,恐怕這種話連鬼都不會信。可惜的是曹昂並沒有生在那樣一個時代,他生活的時代充滿了迷霧,這裡的人沒有不信鬼神的。幾乎所有人都相信了那些謠言,甚至可能還包括了他的父親。
從小到大,從沒有人給過他什麼好臉色,尤其在曹操的正妻汴氏又相繼生下了三個兒子後,曹昂就只能搬到最偏僻的院子來住了,靠著一點微薄的利錢過活,勉強度日罷了。
胖乎乎的阿癡好不容易的數完了十二滴口水,急不可待的渾不顧被燙著的危險,伸出肥膩的大手,直接從滾燙的瓦罐裡撈出了兩隻鳥蛋,大快朵頤起來,一邊吃著,一邊呵呵呵的傻笑。
慢慢的回過神來,瞅著阿癡那沒心沒肺的模樣,曹昂難得的輕笑起來。似乎那心中的鬱悶也被阿癡的傻笑給沖淡了。
「離我的死期越來越近了,不能再待在這裡渾渾噩噩了,不做點什麼,恐怕真的只能等死了。不過現在自己一窮二白的,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曹昂其實早就動了翹家的心思了,只是實在沒有好的條件。
在亂世立足,沒有武力和財力是不可能的,這可實打實是一個人吃人的時代啊!
他也早就有了練武的念頭,曹家家將眾多,他的母舅家夏侯氏也是高手如雲,按說他若去習武,怎麼著也應該是件水到渠成的事。卻不料曹昂的這些叔舅卻像是有了默契一般,一聽到他想習武,就是一堆痛罵,就連一向待他還算不錯的大舅也當場失態,瞬間對他冷淡了許多。
沒有師傅,曹昂的習武之路可算是徹底被腰斬了,他可不是那種絕世的天才,能無中生有的創出什麼武功秘籍來。
「傳聞,幾年前,父親還是洛陽尉的時候,曾經剿滅過一個規模非常大的佛寺,繳獲了無數的佛門典籍,不知道在州牧府的書庫裡,能否找到一些練武的功法?」
曹昂沉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