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幾日,如火如荼的賞花盛會正式開了幕。
這賞花盛會倒有幾分招標會的意味,一個類似負責人的大商賈在搭起的高台上裝模作樣地說了一大堆話,總結起來不過三條:感謝全國各地的朋友前來賞光;展出的花卉是可以買賣的,最好能多有些人來買;拔得頭籌的買花者,可以得到花魁的一夜相陪。
年春妮驚呆了,這個地方還流行這個?
得頭籌者得美人啊。
「師父。」年春妮攛掇越疏狂:「你也去試試唄?拔得頭籌,見美人一面,也讓徒兒我長長見識?」
「咳咳。」顏疏青在旁邊猛地咳嗽兩聲,冷冷地目光掃了過來。
年春妮一怔,乾笑兩聲:「顏師父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越疏狂扯了扯嘴角:「丫頭,你一個丫頭片子對人家美人兒幹什麼興趣啊?莫不是……」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我只是好奇,好奇罷了,越師父您想的真多。」年春妮摸了一把頭上的汗,不敢在隨意開口了。
跟著越疏狂和顏疏青兩人在主街上走了一圈,年春妮看到的除了人還是人,那花倒是沒見到幾盆。
越疏狂瞥了年春妮一眼,捂著嘴就笑了起來。
年春妮恨恨地瞪了過去:「師父大人,在笑下去該晃著腰了!」
「哎?丫頭,我笑不笑的跟我腰有什麼關係?」越疏狂眨了眨眼,怎麼看怎麼欠揍。
「……不怕個子高閃著腰啊!」年春妮白了一眼,轉頭不去看他了。
「哈哈哈……」越疏狂心情極好地笑了起來:「丫頭,不能因為自己長得矮就仇視長得高的哇,你這樣怎麼能行呢?」
「哼。」年春妮繼續扭著頭不去理他,可是,似乎扭得急了些:「哎喲……」
「哈哈哈哈。丫頭,怎麼樣吃虧了?」
顏疏青皺眉瞪了越疏狂一眼:「差不多行了,怎麼還捉弄春妮捉弄上癮了呢?」說完有看了看年春妮:「怎麼樣?慢慢地把頭轉回來,疼先忍著。」
年春妮「嗯」了一聲,在顏疏青的幫助下,慢慢地把頭扭了回來,又左右晃了晃,「謝謝顏師父。」年春妮衝著顏疏青笑了笑。
顏疏青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隨意點了點頭。
年春妮順著顏疏青的目光看了過去,就看到越疏狂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兩個人前面,正在一盆花面前發著呆。
「顏師父?」
顏疏青總算低頭看了她一眼,一把抓住她的衣袖:「走。我們也過去。」
人擠人,人擠人,賞花盛會乾脆改個名字叫做看人大會好了嘛。年春妮皺著眉頭,緊緊地靠在顏疏青身旁,和他一同擠了過去。
顏疏青看到越疏狂眼前的那盆花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而年春妮,卻有些看不明白兩個人的神態。
那一株是紫色的小花,到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只是湊近了聞著氣味很難聞。這樣的花,擺出來做什麼?
「這是杜芫。」顏疏青看著年春妮一臉不解的模樣解釋.
「杜芫是什麼花?」年春妮歪了歪頭,看著顏疏青。
「給你的醫書你到底有沒有好好看過?」越疏狂皺眉:「杜芫。治心腹脹痛,去水氣寒痰。味辛,性溫。有小毒。如今,花含苞初放採摘最好,我之前倒不知道這南潯城也有芫花。」
「師兄?」顏疏青似是詢問了一聲。
越疏狂點了點頭,顏疏青便找了這個攤子的攤主來,略微談了一下。那攤主又抱著幾盆杜芫出來。顏疏青付了銀子,從懷裡掏出一個布袋。直接把那些花收到了袋子裡。
留下幾個空蕩蕩的花盆和攤主在風裡默默相對。
又到了一個攤子前面,越疏狂似笑非笑地看了年春妮一眼。
年春妮立時說道:「這是牡丹!這個我認得的。」
「呵。」越疏狂笑了一聲,拉過攤主:「老闆,你們還有多少牡丹?」
「你想做什麼?」那個攤主有些警惕地看著越疏狂。
「我們覺得你的牡丹長得很好,所以想多買幾盆。」顏疏青笑著上前打了個千。
「喲,誰不知道我家的牡丹長得好,你們隨隨便便想買就買了嗎?」攤主的眼睛都要上去了。
年春妮吞了吞口水,輕輕地拉了拉顏疏青:「顏師父,這個人眼睛沒毛病?」
「丫頭,說什麼悄悄話呢?」越疏狂看到顏疏青眼裡含著笑意,身子微微顫動,有些不滿地瞪了年春妮一眼。
年春妮吐了吐舌頭,趕緊指著那一盆開的艷麗的牡丹:「看花看花。」
「哼。」越疏狂轉頭,耷拉著一張臉,扯住攤主:「為什麼不能賣給我們?」
「花中之王,整個賞花會上只有我家有,這可是今年頭籌,誰都想買到誰,看不見那邊排著隊嗎?」
越疏狂他們順著攤主的視線看過去,瞬間愣在了原地。從搭起的高台下面,一直到街角,滿滿的都是人吶!
「這都是來買牡丹的?」年春妮驚呼。
攤主又是一副極高傲的模樣:「哼,這是自然。」
年春妮突然來了一句:「越師父,這貨比你還高傲!」
越疏狂哼了一聲,轉身走向了那條長長的隊伍。
「顏師父,越師父這是非要買這盆牡丹不行嗎?」年春妮看著越疏狂的背影有些無法理解。
顏疏青皺了皺眉,低聲同年春妮說了一句:「跟好了我。」就去追越疏狂:「師兄,師兄,牡丹遍地都是,何苦非要買這一盆?」
「老子就是瞧不慣有人比我還高傲!」越疏狂紅著眼罵了一句:「老子不出手,他就不知道什麼叫做天高地厚。」
「師父啊……您不至於……」年春妮白了他一眼:「不就是一盆花嘛!」
結果,年春妮的聲音高了一些,周圍等著買牡丹的人全部都怒目而視。年春妮愣了一下。毫不猶豫地瞪了回去:「瞪什麼瞪!」
顏疏青原本是要拉年春妮一把,讓她不要再說了的,誰知道越疏狂卻衝著顏疏青眨了眨眼,示意他先看著就好。
人群裡果真有人動了氣,指著年春妮罵道:「一個女娃懂個屁啊,花中之王本就是不多見的東西,何況是這一株開了九朵花的牡丹呢,不懂就滾到一邊去,別在這兒添亂!」
年春妮雖然一向顯得懦弱了些,可是被人指著鼻子罵的時候。不還嘴那絕對不是她的作風。
當下,年春妮一手掐腰,一手指著那個人反駁道:「這位大叔你怎麼知道我不懂屁呢?花中之王了不起啊?不過是人們給它封的罷了。說到底還不是一盆破花!九朵花你就沒見識地激動萬分了,那你要是見到九九歸一的花,你還不得跪下去磕頭啊!」
越疏狂已經忍不住笑了出來,那個之前罵年春妮的人卻氣的臉紅脖子粗:「你真是沒有教養,:!一個女的,怎麼說話呢?」
「喲。我怎麼了?我說的不都是之前你說的嗎?我沒有教養?你有啊?」
「哎我說你……」
「九九歸一?這位姑娘莫不是見過這樣的牡丹?」人群裡又有人發出疑問。
「當然見過!」年春妮眼不眨,臉不紅,一派正氣。
「敢問姑娘在哪兒見過?」
「九九歸一啊,一朵花的牡丹還不常見嗎?」年春妮反問。
「呃……」問的人怔住了。
「切,就知道胡說道妖言惑眾!」之前的那個人不服氣。
「哎?你怎麼這麼說我呢?你有沒有家教啊?」年春妮不依不饒:「我早就說了是九九歸一啊,我有說是九九十一嗎?你敢說獨開一朵的牡丹不是九九歸一修來的嗎?」
「那你怎麼知道那朵牡丹不是長殘了。就只長了一朵呢?什麼九九歸一,扯淡的?」
「哎呀,你不是說牡丹是花中之王嗎?這花王還有長殘了的啊?那長几朵才算是沒殘的啊?若是兩三朵是正常現象。那這長了九朵豈不是也是你所說的長殘了的?」年春妮面色沉靜,嘴角噙笑,冷冷地看著那人。
「這……你……你根本就是胡說道嘛!」
「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沒見過九九歸一的場景呢?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不是事實呢?你是我啊?」年春妮說完,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噗。」越疏狂到底忍不住了,出來拉了拉年春妮:「乖徒兒差不多行了。該讓人家有台階下來才是啊。」
顏疏青也是喊著笑,對著那人拱了拱手:「我家徒兒說話沒有分寸,若是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公子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
「呵,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打人一巴掌再給揉揉?你們神經病啊!」
「誒?」越疏狂皺了皺眉:「這我可就不明白了,和你爭辯的是我徒弟又不是我們,你衝我們撒什麼氣啊?」
「你不是說那是你徒弟嗎?你徒弟做錯了事情,難道不是應該你們來承擔嗎?」那人怒氣沖沖。
「哎?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啊……」越疏狂皺眉:「我徒弟做事是我徒弟,我們是我們,她說了什麼關我們什麼事兒啊?」
「真是什麼師父教出什麼徒弟,一群無賴!」那人氣的甩手走出了隊伍。
越疏狂看著人家的背影還在感歎:「哎呀,真是沉不住氣的人吶,這麼好的位置,這就讓給我啦?」
「……」年春妮抽了抽嘴角:「師父,您這是故意的?」
「怎麼會呢?」越疏狂笑了笑,也跳出了隊列:「徒兒你說得對,牡丹遍地都是,何苦非得等著這一盆呢。何況,為師若是搶,那就一定得搶得贏的!可是為師突然想起來,這拔得頭籌的人……還有美人相贈……嘿嘿,還是算了,算了……」
顏疏青冷哼一聲,甩袖就往前走。
越疏狂愣了一下,趕緊追了上去:「師弟,師弟我什麼也沒說啊,哎師弟,你等等我啊!」
年春妮愣了一會,抿起嘴來,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