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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1前路歸途 文 / 槐十九

    跛腿的老馬拖著車慢悠悠地晃在路上,初春的太陽並不刺眼,卻莫名的讓人心裡不舒爽。

    從九泉莊到清泉鎮,又從清泉鎮到棠樾郡,一路風光而上,有瞬間鎩羽而歸。年春妮在心裡歎了口氣,倚在車廂上閉著眼睛,眼角帶著瑩瑩的淚意。

    「春妮。」梁鳳喊她,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輕聲道:「這些事情不是你的能力能左右的了的,這一切的一切,咱們一家人都能一起去面對,你不用總是唉聲歎氣。」

    年春妮扯了扯嘴角,沒有說什麼,只是有些疲累的靠近了梁鳳的懷裡,似睡非睡。

    年文力在外面趕著車,扭頭沖裡面問了一句:「她娘,孩兒怎麼樣了?」

    梁鳳歎了口氣,掀開簾子對著年文力搖了搖頭。

    年文力不再多問,一個勁的趕著車往回走。

    這天,似乎陰沉了幾分呢。

    總歸是要在天黑之前回到家的啊,倒了的那一面牆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樣子了,若是這幾日都不下雨,就能快些將牆扶起來了呢。

    正想著,天上「轟隆」一個雷聲。

    年春妮猛地爬了起來,她一把掀開車簾,看向遙遠的天際。驚雷之下,是誰也看不到的未來,不知道會有什麼在等待著他們。

    晌午,他們就吃了幾個梁鳳一早烙好的餅,就著白水,吃完就接著上了路。跛腿的馬腳力還比不得以前村裡的那些牛車,年春妮歎了口氣,坐到外面:「爹,我來趕車?」

    「你還會趕車?快好好的回去坐著。」年文力笑了笑。

    年春妮卻直接坐到了年文力身邊,靜靜地問:「爹,咱們莊裡的地也好些年沒有耕種了,現在回去。能在種地嗎?」

    「能不能種的總是要試過才知道啊。」年文力看了年春妮一眼:「怎麼?不安心?」

    年春妮點了點頭:「原本咱們走的時候那麼的風光,可是現在……」

    「妮兒,你啊,不要把這些身外事看的太過重要。」年文力勸她:「風不風光的那都是給別人看的,咱們心裡怎麼個感覺,是咱們自己的事兒,你何必太在意別人的看法呢?」

    「那爺爺的看法呢?你也能不在意嗎?」年春妮扭過頭來看著年文力,清淡淡的語氣中透著淡淡的惆悵。

    年文力怔了一下,旋即苦笑著搖了搖頭:「咱們過咱們的日子,不去跟任何人比。也不去和別人爭個長短的,妮兒,你……」

    「我不會去和爺爺頂嘴的。」年春妮垂眸。扭過頭去:「這天又要變了。」

    年文力點頭,沒有再開口。

    年春妮陪著年文力在外面坐了一會兒,就被梁鳳喊了回去。

    大概,真的就應了禍不單行那一句話,年文力他們緊趕慢趕地到了九泉莊的時候,:。天正好下起了雨。

    就像當初年文力他們離開九泉莊的時候一樣,沒有人來送他們,如今亦沒有人了來接他們。老馬一瘸一拐地走到宅子面前,梁鳳接著就紅了眼眶。

    原本是大大方方的一個院子,南面的整座牆都倒了下去,南屋裡的被褥之類的全被淋得濕濕的。再加上很久不在家那屋子裡已經蒙了一層不薄不厚的塵土,這麼一下雨,都成了泥窩子。

    年春妮的屋子倒是好一些。可是屋頂……卻也漏了。

    「這也不是十年年的沒回來,怎麼就跟過了一輩子似的。」梁鳳紅著眼去撿了幾床被子。

    「嬤嬤也不來給咱們曬曬被子……」年春妮歎了一句。

    梁鳳冷笑:「你嬤嬤?還不是得聽你那爺爺的,你爺爺沒來給咱們扒了屋子就不孬了,還指望他們來給咱們照看屋子?你可真敢想。」

    年春妮那話本來就是隨口一說,此番聽了梁鳳的話。才突然驚覺,當年自家就不受年恆久待見。此番……只怕日子只會愈加的艱難。

    當下,也不再亂開口,去院子裡找了幾個罐子,放在屋裡接雨水。

    「哎?」年春妮突然喊了一聲:「爹,娘,咱們家的蓑衣還好好的呢。」

    梁鳳失笑:「怎麼,難不成你想著穿著蓑衣直接漫起牆來?」

    「其實我是覺得咱們可以穿著蓑衣將就一晚上。」年春妮臉上不大好看:「咱們的幾間房子,就我那屋還能將就一下,但是也漏雨漏的挺嚴重的,被褥也濕了,與其咱們就這麼在裡面擠著,還不如穿著蓑衣在裡面將就一下,也省的淋得患上風寒。」

    年文力此時檢視了一番,將馬拴好,對梁鳳說:「妮兒說的也在理。」

    「在什麼理兒啊……」梁鳳還要說什麼,被年文力瞪了一眼,當下收了口。去年春妮的屋裡轉了一圈後,出來道:「妮兒的屋裡倒也不是很嚴重,東邊角上可是一點雨水都沒有,今晚上咱們就在角上將就一下,這雨來得及停的也會快一些。等明兒,他爹你就趕緊的把屋子修一修。」

    說完,梁鳳也不顧年文力和年春妮的反應,逕自去了屋裡,拿了一件舊衣服往身上一蓋就合起了眼。

    年春妮有些不安地站在原地,看了年文力一眼:「爹,娘是不是生我氣了?」

    「怎麼會?一路上都好好的,誰知道你娘這是犯什麼病了,你別理她。」年文力訕訕地笑了笑,拿了一件蓑衣過去給梁鳳蓋到了身上,又轉頭對年春妮說:「春妮,也來睡一覺。」

    年春妮點頭,抱著一件蓑衣默默地靠到了梁鳳身邊,剛一閉上眼,就試著梁鳳虛虛地摟住了她。年春妮一個沒忍住,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身後,傳來梁鳳深深地歎息。

    第二天,年春妮醒來就看到梁鳳已經做好了飯,是久違了的棒子面粥和棒子面的窩窩頭。年春妮心裡又是一酸,強笑道:「這可是憶苦思甜?」

    梁鳳瞥了她一眼,說:「妮兒。你也知道咱們這幾年賺的那些錢都散的差不多了,以後這日子還是得緊著點過。」

    年春妮低頭,又說錯話了,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年春妮抬頭笑道:「嗯,反正也好久沒吃這些了,怪想得慌的。」

    梁鳳沒有說話,只是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擺好了碗筷。

    「爹呢?」年春妮往院子裡看了一眼,問道。

    梁鳳往屋頂上看了一眼,:。年春妮趕緊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年文力手裡拿著一些草甸子在蓋著屋頂上。

    「他爹,先下來吃飯。一大早上的就開始忙活,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了。」梁鳳喊了一句。

    年春妮看著梁鳳將年文力扶了下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在一旁愣了會兒神,趕緊盛好了飯。

    吃完了飯,一家人就準備去年恆久家。年文力收拾了幾件衣裳,帶著年春妮走過去。年春妮走了幾步,有些躊躇,梁鳳握緊了年春妮的手,衝著她笑的溫柔。

    年春妮也扯了扯嘴角,緊緊地跟了上去。

    年恆久不知道什麼時候弄了個魚塘養了幾條魚。看到年春妮他們來了,重重地哼了一聲,扭過身去對著魚塘念叨:「還是我的魚好啊。也不用吃很多東西,還能逗我樂,也不會惹我生氣,不像有些人,自以為多大的本事呢。」

    年春妮只是安靜地聽著。並沒有出聲反駁,年文力也將帶來的東西放到了屋裡。和梁鳳一併站在後面,沒有說話。

    年恆久卻轉過身來,看著年春妮奇道:「咦?你不是伶牙俐齒的嗎?怎麼不說話了?變成啞巴了?」

    年春妮瞇了瞇眼,咬了咬唇,什麼都沒說。

    「哼,知道自己沒本事了?怎麼回來搖尾巴求可憐了?」年恆久說的話永遠都讓人不舒服,可是年春妮卻就是咬緊了嘴,死活不吭聲了。年恆久說了一會兒自己覺得沒意思了,也就不理會年春妮了,轉頭看向年文力夫妻倆:「怎麼?現在知道丟人現眼了?早不聽我的不是?」

    年文力訕笑:「是,我們沒聽爹的,是我們自己作孽。」

    「喲,你們這是唱的那一出?」年恆久笑問:「說,你們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啥事說?」

    年文力也不再兜圈子,直接了當地表明來意:「爹,我們家沒有種糧,你看……」

    「種糧我們也得用啊,你們這一心一意經商去了,我咋知道你們還會回來想起你們家那一畝三分地呢?給你們種糧了,我和你娘喝西北風去?」

    「爹,我們也不要多了,就……」

    「不給。」年恆久回答的倒也簡單。扭過頭去又看起了自己的魚。

    年文力還要說什麼,梁鳳扯了扯他的衣袖,向他使了個眼色。年文力歎了口氣,轉身打算離開。

    「站住。」年恆久卻又突然喊住他們。

    年文力一臉驚喜地轉頭,卻聽到年恆久問他們:「你們在郡上賺了多少錢了?」

    年文力愣了一下,想了想:「除了這幾年賺的錢,補償了一些商戶百姓,還有百餘兩……」

    「喲,還得琢磨這半天,我還能要你們的不成?我就是問問罷了,瞧瞧你這模樣,一點也不實誠了呢?」

    「爺爺,爹說的都是實話啊,沒啥不實誠的。」年春妮到底沒忍住開了口。

    年恆久奇怪的瞧著年春妮,半晌突兀一笑:「喲,沒啞巴啊,我還道你這一受打擊啞巴了呢?你說你要是啞巴了可多好……」

    「爹,你這話啥意思?」梁鳳登時上來一口氣,有些惱。

    「大媳婦你這是惱了?這麼些年,我就沒見過你惱,怎麼,為了這麼個賠錢貨你還要和我翻臉不成?」年恆久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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