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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2風雨如晦 文 / 槐十九

    梁鳳沉默,最終拉起年春妮的手走出了年恆久家。

    年春妮由著梁鳳拉著走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娘,其實你也不用生氣,爺爺說的也在理。」

    「在什麼理!」梁鳳瞪她:「你難道自己也覺得自己是賠錢貨不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爺爺現在生我的氣也是常理,你們由著他說我就是了,說完了也許他心裡就好受了,沒有種糧……咱們怎麼過呀……」

    「娘就不信,不找他們,娘就借不來種糧了!」梁鳳似是鐵了心,就是不肯回頭。

    年文力也趕了上來:「孩子他娘你這是幹啥?」

    梁鳳扭頭瞪他:「我這是幹啥?你聽聽你爹說的那叫什麼話?我自己的丫頭我都沒說啥他是指手畫腳個什麼勁,我就不信不找他們借糧咱們就過不下去了!」

    「你說你也是,我爹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他就是那把嘴,你聽著不搭理不就完了嗎?你說你這是生的哪門子氣?」年文力哭笑不得。

    「我樂意!」梁鳳也是上了脾氣:「我去找李家嫂子借點糧,我就不信了……」

    「哎,她娘……」年文力想要喊住梁鳳說些什麼,卻見梁鳳已經急乎乎的往李寒衣家去了,無奈下,年文力只能搖了搖頭,去看年春妮:「妮兒,你爺爺的話,你也別往心裡去……」

    「爹,我沒事,我都知道。」年春妮笑了笑,卻只是讓年文力看著更加難受罷了。

    回到家裡,看著那倒了的一面牆,年春妮扯了扯嘴角:「爹,咱們這牆……」

    「我去找些人來幫忙就行了,你不用管了。去屋裡歇著。」年文力笑了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年春妮點了點頭,回了自己的屋子。

    屋裡的床褥帶著潮濕的氣味,還有著濃濃的霉味。年春妮歎了口氣,把床單扯了扔在木盆裡,將被子褥子報到院子裡曬上,又去南屋找了一些髒亂的衣服,一併放到了木盆裡。

    「春妮你去哪?」年文力去柴房裡找了寫東西,出來就看到年春妮抱著一大盆的衣物往外走。

    「去洗衣服啊。」年春妮回頭衝著年文力笑了笑,「爹你是擔心什麼?」

    「沒。沒什麼……」年文力笑了笑:「早去早回。」

    年春妮點頭,抱著木盆出了門。九泉莊最不缺的便是水,傳說當年九泉莊的得名便是因為九泉山上的九口泉水。雖然年春妮如今已是找不到那九口泉水的蹤跡,可是九泉莊的後山潺潺的流水卻一直都是村裡老少洗衣下河的最佳去處。

    年春妮抱著木盆到了河邊的時候,那兒已經有幾個在洗衣服的女人了,看到年春妮的時候都有意無意地盯著年春妮看了一會兒。

    年春妮目不斜視,找了一塊空地蹲下就開始搓衣服。

    「喲。這不是年家的大姑娘嗎?怎麼會莊裡來了?」有人尖著嗓子喊了一聲。

    年春妮手裡的動作一頓,繼而又低下頭猛力的搓著手裡的衣服。

    「哎喲,我說周家的你可別說了,誰不知道啊這年家的大姑娘呀,腦子裡想的事兒可多了呢,好好的莊稼人不做非要去經什麼商。結果啊是賠了個血本無歸啊!」旁邊的人拉了拉方才說話的人,一臉鄙夷地瞥了年春妮一眼。

    「是嗎?這我倒沒聽說,可是這姑娘今年也十五了?聽說連個上門提親的都沒有呢!」

    「哎喲喂。是嗎?這是不是嫁不出去了啊?」

    「那也說不好啊,我聽說李家那小子可是打小就稀罕這姑娘呢,趙家那小姑娘為了這事兒可是惹出不少ど蛾子。」

    「趙家的如玉?不是說這兩年嫁出去了嗎?」

    「嗨,還不是這年家的姑娘鬧得?人家那姑娘要相貌有相貌,要才華有才華。哪像年家這姑娘……咦?年家那姑娘呢?」那倆人說著說著,一抬眼卻不見了年春妮的蹤影。

    此時的年春妮早已經抱著木盆跑到了上游去。那兒正巧有一塊大石頭擋住了下面兩個婆子的視線,年春妮嘴角帶著冷冷的笑意,使勁擺著那些髒兮兮的衣服,看著清澈的河水漸漸變得渾濁,有四處瞅了瞅無人看見,脫下了鞋襪在河裡洗了洗腳,跑到樹上捏了幾條蟲子,坐在河邊開始聽著下面的動靜。

    「哎喲我的娘噯,這水怎麼變得這麼混了?」

    「啊——這是哪裡來的死蟲子?」

    「哎喲不行了不行了呆不下去了!」

    漸漸地下游沒了動靜,年春妮直起身子看著那兩個婆子走遠的身影,冷笑。繼而臉上是無盡的落寞。

    這樣的村子裡,多得是這樣的事情,只怕以後自己會經常面對這些讓人指指點點的時候,呵,早知道就該早些研究一下越疏狂給自己的醫書,最好弄些毒粉,誰他娘的在唧唧歪歪的就給丫的下藥,十天半月的下不來床!

    只是……

    這樣的話,只怕他們家就無法在九泉莊立足了。

    「唉……」年春妮歎氣,將洗好的衣服收了收,放在盆子裡,慢悠悠地晃了回去。

    回到家的時候,年春妮就覺得家裡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倒了的那一面牆還是倒在那兒,一點扶起來的樣子都沒有,飯屋裡也沒有開灶,只有自己的屋裡點著微弱的油燈。年春妮將一盆衣物放在院子裡,輕手輕腳地推開門進去,就看到梁鳳皺著眉坐在床腳,年文力不停地在屋裡走來走去。

    看到年春妮進來,年文力頓了一下,歎了口氣又走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年春妮皺眉。

    「妮兒……」梁鳳對她招了招手,「你知不知道今年府試是什麼時候?」

    「四月裡啊。」年春妮不解。

    「四月……」梁鳳意欲不明的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很快就凝結在嘴角:「你三月裡就及笄了呢……」

    「什麼時候府試和我及笄有什麼關係?」

    年文力也停了下來,看著年春妮歎道:「春妮,咱們這兒及笄了還不嫁人的可實在是少得很。」

    年春妮一怔:「你們……什麼意思?」

    「妮兒,娘從來就沒打算瞞著你,年前,咱們家和李家倒是定了一下親事,你狗蛋哥是很歡喜的,娘看著你也聽喜歡和你狗蛋哥在一塊玩,你弟弟……」

    「我和狗蛋哥什麼時候牽扯情愛了?」

    「情愛?」梁鳳奇怪地看了年春妮一眼:「這世間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有沒有情愛有多大的關係?春妮,咱們家跟李家怎麼著都是差不多門當戶……」

    「門當戶對?咱們從了商之後,如何能高攀的起人家李家?人家李狗蛋是讀書人,:!」

    「家傑將來有了功名,咱們家不比任何人家差!」梁鳳同年春妮解釋。

    年春妮卻只是冷笑:「原來你們是做的這個打算!我說呢,好好地怎麼就能不顧後果的答應去經商,原來是這個打算!」

    「春妮你……」年文力想要說什麼,卻只是歎了口氣,轉了語氣:「春妮,你知不知道現在莊裡的人怎麼看咱們?」

    「怎麼看?爹不是你和我說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嗎?怎麼現在又在乎起來了?」年春妮瞥了年文力一眼,語氣寒涼。

    「春妮,咱們家現在……種子糧借不到,這牆倒了也沒人願意來幫咱們,你說說這都是什麼事兒?」

    「現在怪我了?」年春妮紅了眼:「當初從商是我慫恿的,現在一分錢沒有了也賴我,你們現在急著把我嫁出去,也省的礙了你們的眼是?」

    「春妮,李家哪裡不好?你和你狗蛋哥也是自小認識,你李家叔叔和嬸子也對你不錯,你總不會受委屈的不是?」

    「娘,是不是你去借糧聽了什麼話?」

    「你狗蛋哥也到歲數了,你也及笄了,這不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什麼?」梁鳳卻避開了年春妮的問題。

    年春妮不做聲,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們。

    梁鳳被年春妮看的渾身不自在,拉了拉年文力的袖子,對著年春妮說了一句:「天晚了,你先好好歇著。」說完了,便拉著年文力走了出去。

    年春妮看著他們的背影發了一會兒呆,溜到了窗戶邊,看著梁鳳和年文力在門前站住,開始小聲的說話。

    「他爹,這次他爺爺是狠了心的要折騰咱們了。」

    「折騰咱們倒不要緊,只是春妮……唉,這孩子就是覺得咱們拿著她起了別的心思,狗蛋是個好孩子……」

    「可是這也太急了些,我聽說府試完了是要接著去郡上考什麼,若是不過,倒也是讀書人,能有秀才的名聲,回來了也倒好。可若考過了,就要進京裡繼續考,這樣咱春妮要是真的嫁過去了……」

    「你先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春妮不知道咱們是沒辦法,倒也好。只是爹這次做的也太過分了些,竟然找了那麼些人,讓他們都聽他的,倒也不容易。」

    「他爹,咱們真的非得把妮兒嫁出去不行嗎?」

    「就是咱們能養妮兒一輩子,難道妮兒真的就一輩子不嫁嗎?哎……明兒你在和妮兒好好談談……女人這一輩子哪有不嫁人的理兒?」

    年春妮聽著,漸漸顰起了眉,似乎,不簡單吶……

    年春妮坐到床頭上,手突然摸到了越疏狂給她的醫書,登時一個念頭冒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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