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樾郡在三日後徹底封了城,似乎突然之間,整個棠樾郡就如同死城。
無人反抗,無人掙扎,只是這樣的平靜表面下,是令人濃濃的不安。
年文力和梁鳳兩人,每日忙著收拾店裡的東西,似乎做著準備隨時離開,而年春妮則被年文力要求趕到了越疏狂那兒。
越疏狂和顏疏青似乎也沒有很刻意的教年春妮醫理,只是每日配藥的時候喊著年春妮來幫著包起藥材,偶爾問她一兩句。對這場疫情的看法。
年春妮不知道。
她不懂醫,可是卻又一口咬定此事與自家無關。
越疏狂在沉思了數個時辰之後,做了一個決定:閉關。
顏疏青幫著越疏狂整理了許多藥材,親手關上了內室的房門。出來後,對年春妮說:「跟為師出去一趟。」
年春妮點頭,背起藥筐,以為顏疏青是要帶她在棠樾郡周邊尋些藥材,卻沒想到顏疏青帶著她來到了城門口,原來顏疏青所謂的出去,竟是出城?
年春妮有些不可置信,卻看到那守城的將士在聽到顏疏青的話後,皺了皺眉,有些不甘願的開了城門。
「春妮,還不跟上來?」走出城門的顏疏青轉身看著發愣的年春妮招了招手。
「哦。」年春妮點頭,快步跟了上去。
出得城門又往後看了兩眼問:「師父,我們這是出城了?」
顏疏青笑了笑,道:「你說呢?」
「可是棠樾郡封城不是本不讓人出入的嗎?」年春妮不解:「之前聽說也有人想過逃離,可是都被守衛們打了回去,為什麼我們……這麼輕鬆就出來了?」
「因為仁厚。」顏疏青轉過頭去,看著遠方的山崖,微微瞇起了雙眼。
「仁厚?」年春妮還是不解。
「上蒼仁厚。畢竟不忍見棠樾郡整座城亡,自然是希望我們能盡早解救這座城和城中的百姓,我手上的藥材不夠,所以只能出城……何況,有這枚令牌,他們也阻攔不得。」顏疏青又歎了口氣,轉身看著年春妮:「春妮,此事一了,你就先隨你爹娘回家去,待日後……日後為師自會尋你。」
這話說的奇怪。只是年春妮來不及細想。
因為顏疏青突然說:「我要去那邊采一味藥,你……若是我……你記得帶給你越師父……」
「師父!」年春妮一驚,顏疏青指的那個地方分明是一處斷崖。顏疏青又不是什麼武林高手,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上的去呢?
「春妮,記得醫者仁心,為醫者,當心懷天下。自身榮辱皆可拋卻。」
「可是那不是榮辱的問題啊,師父,那是生命……」
「春妮,你這麼不相信你師父我?」顏疏青打斷年春妮的話,衝著年春妮笑的頗有幾分越疏狂浪蕩的模樣。
年春妮沉默片刻,抬頭衝著顏疏青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師父萬事小心,:。春妮就在此等著師父回來,若是師父就義了,越師父可是會扒了我的皮的。師父可要疼我些才是。」
顏疏青怔了一下,旋即慢慢笑開:「是啊,還有師兄……」
言畢,顏疏青拍了拍年春妮的頭,將長衫的下擺塞進腰間。徒手攀起了山崖。
年春妮仰著頭,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顏疏青有什麼事兒,那處懸崖離得顏疏青並不是很遠,可是因為顏疏青攀住的地方比較陡峭,並沒有很好的附著力,他撒開一隻手去夠另一邊的崖體時,有許多的山石噗嚕嚕的落下……
「師父!」年春妮一個眨眼間就見顏疏青腳下一滑,整個人擦著山崖往下落,心頭猛地揪了起來。
顏疏青卻突然向她打了個手勢,年春妮不懂,卻不敢妄動。
只看著顏疏青費力地攀住一塊岩石,穩住了身形,卻還是想要去夠那一處的斷崖。
年春妮不禁瞇起眼來仔細瞧著那一處崖頭,光禿禿的山崖上有一株小花倒的確是顯得有些眨眼,只是……那是什麼,能讓顏疏青這樣拼了命的去拿……
「春妮,接著!」顏疏青的喊聲讓年春妮陡然回神。
年春妮趕緊跑過去從地上撿起那些有些破碎的花瓣,之後抬頭衝著顏疏青大喊:「師父,我拿到了,你快些下來——」
顏疏青點頭,卻還是在那半山腰上一動不動。
年春妮在下面看著奇怪,卻瞧不出是哪裡不對勁。
「師父!」
變故發生在陡然之間,顏疏青突然鬆了手,直直地落了下來,年春妮心中猛地一跳,卻只能呆愣愣地看著顏疏青往下落。她在心裡期盼著顏疏青能像之前那一次那樣,再抓住些什麼東西來緩一緩下落的趨勢也好,可是終究只是年春妮的期盼罷了……
顏疏青落在年春妮眼前,手臂上是淋漓的鮮血……
「師父……」年春妮顫抖著喊了一聲。
顏疏青微微睜了下眼,對著年春妮說了兩個字:「莫說……」
年春妮看著顏疏青又閉上了眼睛,心裡突然慌成一片。
顏疏青說莫說……
那意思……是怕越疏狂擔心嗎?年春妮知道在那些武俠故事裡,一般高人閉關是不能容許有人叨擾的,可是……如今閉關的人是越疏狂,而受傷的人是顏疏青啊,也不能打擾嗎?
年春妮咬了咬牙,轉身奔回年氏烤鴨店:「爹——爹——」
「這是怎麼了,著急忙慌的?」梁鳳嗔道。
年春妮來不及回答梁鳳的話,拉住年文力就往外跑:「快些,顏師父出事了。」
「什麼?」年文力當下也是一驚,顧不迭穿上外衣,便跟著年春妮往外跑了。
城門口的人攔住年文力和年春妮,斥道:「封城了你們不知道嗎?這火急火燎的是要去哪?」
「守衛大哥,方纔我和師父出去你們不是放行了嗎?你們不記得了嗎?而且我進來的時候你們也沒攔著啊……」
「放屁,我們怎麼會隨隨便便放人出去呢?簡直就是胡說道!」那人瞪了年春妮一眼。
年春妮急的都要哭了出來:「守衛大哥,:。你放我過去,我師父現在在外面生死不明呢!若是師父出了什麼事兒,咱們棠樾郡的危機又該怎麼解呢?」
旁邊有人湊過來說了一句:「這女子是那兩個神醫的徒弟?」
那守衛瞇著眼打量了年春妮半晌,似乎在思考年春妮的話究竟有多少價值,年文力此時上前,往守衛手裡塞了一錠銀子:「您通融通融。」
那守衛將銀子揣進袖子裡,笑道:「我們這也是得聽放上頭的命令,在說了,這個時候,我們有錢也得有命花啊。不過你們既然是為了出去接顏神醫的話,還是得快去快回。」
年文力和年春妮點頭,道了謝之後。年春妮就開始催著年文力快些。
到了山崖那兒,年文力看著顏疏青的樣子,也是駭了一跳,可是上前看了看,卻也只是手臂擦傷的比較厲害。
年春妮皺眉:「誰知道有沒有摔斷胳膊腿的啊。還是得郎中來看一看才好。」一邊說著,一邊幫著年文力將顏疏青背了起來。
回家的路上,年文力問她:「你這兩個師父不是都是很厲害的大夫嗎?還要請什麼郎中?」
「越師父閉關了,顏師父……醫者不自醫啊。」年春妮歎了口氣。
因為藥鋪內顏疏青在閉關,年春妮又記著顏疏青的那句話,便讓年文力將顏疏青帶回了自己家。請了郎中來看時,郎中一看便念叨著要走。
「哎,我們又不是不給您錢。您走什麼啊?」年春妮攔住那個郎中。
那郎中看了年春妮一眼,冷笑:「你當我眼瞎?這是顏疏青,他還需要我來看病?我這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怎麼會是活得不耐煩啊?」年春妮皺眉:「醫者仁心,難道您不應該先看病嗎?更何況醫者不自醫……」
「醫者不自醫?他不是還有個師兄嗎?您去找他那師兄去,莫找老朽。老朽可不敢給這些所謂的神醫聖手治病,老朽可看不起……」那人說完。推開年春妮揚長而去。
年春妮呆了一會兒,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顏疏青,轉身回到藥鋪裡,使勁拍打越疏狂的門:「師父師父——」
裡面傳來越疏狂不耐煩的聲音:「你個死丫頭,知不知道什麼是閉關啊,你師父我……」
越疏狂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年春妮打住:「顏師父出事了。」
屋門刷地打開,越疏狂等著年春妮問道:「你說什麼?誰出事了?」
「顏……顏師父……」年春妮被越疏狂的樣子駭了一下,隨即衝著越疏狂飛奔出去的身影大喊:「顏師父在我家啊……」
也不知道越疏狂聽沒聽見,年春妮趕緊在後面追了上去。似乎只要是涉及顏疏青的事情,越疏狂總是能夠快速準確的判斷。果然,年春妮白擔心了一場,越疏狂準確無誤的跑到了年氏烤鴨店,直接上了樓,衝進了一間屋子裡,探上了顏疏青的脈搏。
年春妮氣喘吁吁地跟了上來,就收到了越疏狂冷如寒刀的眼神:「他是怎麼弄的?」
年春妮略微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氣息,指著床邊的藥筐裡的幾株草說:「師父你去閉關了,顏師父就帶著我出了城,去採這個……」說到這兒的時候,年春妮發現越疏狂的目光已經落到了那藥筐上,不禁問道:「師父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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