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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十二回倡大事略論行止 文 / 之隸

    一幫人差不多都已經餓得發暈,飯場一開,熱鬧非凡,待得飯入各自刁斗,人人埋頭苦吃,個個不發一言,一片食具碰撞和咀嚼進食的細碎聲音。

    另外就只剩下兩耳中嗚嗚灌入的風聲。

    夏夜晚風,本應該是清涼愜意。現下卻稍嫌大了些,鼓動地帳篷嘩嘩作響。

    劉湧沒有真的點起火來為大伙吃飯照明,他搞來焰硝和脂膏本來不為點火。依著劉湧本意,甚至還要盡量保證營區內的黑暗。

    看得到飯量不多,劉湧稍稍盛了些,兩下入肚,稍填飢火,放下食具,靜靜看著手下這一幫年輕小伙子。

    錢士鋒和趙禹兩人品性也都不錯,自己沒吃多少,盡量留下點給兄弟們,存了體愛下屬的心。劉湧暗自稱許,看兩人也率先停了口,便招呼了兩人出來。

    帶著兩人走至一旁,貼近馬槽,戰馬都已經飼過草料,再喂便要到半夜了。劉湧挽著韁繩笑道:「一切算是順利,我們現在的武備是齊全多了,有了這一套東西,你們覺得,明天我們四十九個人把蕭縣大城拿下來,有沒有問題?」

    錢士鋒和趙禹兩人聽得瞪了眼睛,又相互對視一下,都沒說話。

    「問你們話呢,說話嘛!」劉湧又道。

    趙禹撓了撓頭,深吸口氣道:「老大,兄弟我從來沒後悔跟過你!……今天晚上怕是咱們最後一頓飯了,那罐酒我也看到了,知道大哥是什麼意思!我只想大哥能多分我幾口喝,我們哥仨……好好來一頓!」

    說完把手裡攥著的什麼東西拋扔到地上,很有些頹喪模樣。

    「沒出息!」劉湧笑道,「覺得不行就說不行嘛……」看了眼錢士鋒,錢士鋒的眼睛裡也滿是憂慮。

    劉湧又是一笑,對趙禹說:「既然不行,在後廂的時候,你不是說過要造反嗎?那麼,我們今天晚上就反了。」

    兩人一驚,都齊齊盯了劉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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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禹兩眼差不多要放出光來,全身一聳,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老大!真的要反?!」

    劉湧瞇眼看他,點頭。

    又看向錢士鋒,錢士鋒被劉湧目光一觸,怔了怔,舔了下嘴唇道:「老大……我們原先在大營邊上,你說不能反,現在我們已經被層層圍在最裡邊了……」

    劉湧點頭道:「正是如此,我們才有反出去的機會。最裡邊有最裡邊的好處。只從我們這營中不設篝火便知,李金把我們揪到這大營中心後,已經沒了心思專門監管我們,這不設篝火,是我們今天撞到的最大福利了。」

    錢士鋒和趙禹聞言都有點驚訝,剛才兄弟們對沒火光的事情,可沒少在心裡嘴上大作光火。

    劉湧看看李金的中軍方向,暗道輕敵終究是落敗的根本,饒是虞子期再能謀劃,李金這莽夫還是要栽在這個毛病上面。笑下繼道:「三千人的營盤才多大點地方?你就是不騎馬撒開兩條腿,想衝出去也快得很。問題不是我們紮營在哪裡,」反手敲了敲身邊的馬身道,「問題是,怎麼才能反出去之後,不被馬士追上!」

    趙禹嘿地仰了下腦袋,全身的神經都好像被刺激起來了,咧嘴獰笑道:「早娘賊受夠窩囊氣了!」拎出手指頭來捏得卡卡響,吸氣道:「老大你說,怎麼搞?我們幹他娘的!」

    錢士鋒微微點頭應道:「原來大哥要來這些馬,便是為了突營作準備……」接著疑道,「可是我們有四十九個人,營裡卻只有二十匹馬……」

    劉湧點頭:「我們手上有多少馬匹不重要。我們的馬不夠,左虞和中軍的馬卻是足夠了!離我們這麼近,不去牽幾匹怎麼好意思?知道設營在這裡好處多多了?」

    錢士鋒眉頭大聳:「老大索要來這些武器,目的是為了搶馬?」

    「搶馬原本也用不著這麼多東西,」劉湧笑道,「我當時索要軍械的目的,只是為了拿到弓箭,和一個進左廂營地的機會。至於馬匹多少,大盾幾何,不過是隨口一說,顯得真切一些,也防備討價還價。」頓了頓,繼道,「不過雖然只是隨口一說,卻也不敢張嘴就要求兄弟們一人一騎嘛,那樣就顯得太歪了些。畢竟是以攻城先鋒的名號來索要軍械的,如果人人都騎在馬上,沒人蟻附登城,這攻城戰還怎麼打?」

    接著長出口氣,有些莫名沉重道,「只是沒想到項監軍真的把馬匹如數送來了。」

    趙禹不耐煩甩甩手:「大哥你也別賣關子了,到底要怎麼搞,直接說嘛!」

    劉湧撇他一眼:「很簡單,屯裡在弓弩上拔尖的人是誰?給我找兩個出來。」

    錢士鋒和趙禹互看了下,錢士鋒道:「我兩里面的楊良,挽弓百二十步,使弩四十步之內,射雞蛋不一定准,射瓜還是能百發百中的,這情況老大知道。趙禹那一兩里,應該是朱嘉。」

    趙禹點點頭:「嗯,算是他!比我稍微強上那麼一點點。」

    劉湧看向四周道:「我們周邊是中軍、右虞和右廂,我們處在三營圍裹之中。但問題不在於這三營的環伺,只要我們不開始突營,便不會驚擾了他們。問題在於山上。」

    錢士鋒和趙禹迷惑,順著劉湧的話頭,朝山上看去。劉湧望山道:「背山設營,必然在山上設置約鋪,居高臨下,遠眺監營都極為方便。傍晚時候,後廂在山上的約鋪已經添置好了,好在這座山草木不盛,設置所在看得一清二楚。」

    趙禹瞇起眼睛,看向那一片山,道:「大哥眼力太好了?我怎麼就看不清楚?」

    劉湧搖頭道:「你站這麼遠,天黑成這個樣子,自然看不清楚。傍晚時候我著意觀察了山體上的布設,這座山石多滾滑,不好攀援,後廂只在上面設了兩個無火約鋪,便在中軍大帳的左右兩側上方,與大帳呈三角佈局,且相距不遠。站在右廂側位觀察,直線距離不足百步。山石亮白反射月光,站在右廂北面看的話,人影應當清晰可見。既知其所在,若欲除之,兩名強弓手足矣。」

    錢士鋒會意,道:「老大是打算在營中有什麼動作,須防那山上的約鋪察覺,是不是呢?」

    劉湧點頭:「還是要拜謝這個先鋒營中沒有火光的福利,此處到右廂一片漆黑,倒是足夠方便我們行事。三更以後,讓楊良和朱嘉各挑一把稱手的弓,潛行到右廂兩側……」

    錢士鋒吸口氣,已然清楚劉湧的意思,扭頭看向右廂方向,依劉湧的說法估摸著行事方位。古時軍營下帳入夜後,雖說各有約鋪火把,星星點點,但漆黑之處仍然極多,絕不像兩千年後的街市都會,千燈萬盞,夜如白晝。

    尤其在他們這個先鋒營幾乎沒有火光的情況下,如果只是楊良和朱嘉兩人,行動靈活的話,依著大片的黑暗和帳幕陰影,潛行到右廂那裡,也應該不是難事。

    劉湧道:「到位之後,便把這兩個山上約鋪的人放倒,要求一箭穿顱,不可有差,有沒有把握?」

    劉湧舔了下嘴唇,說出「一箭穿顱」這句話時,自己也駭然了下。

    幾天之前,自己還只是個書獃子。

    急劇變化的情勢逼迫之下,竟致如此。

    錢士鋒點點頭,趙禹道:「他賊匹的,總不是要賭一把?搞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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