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梓的話真把劉湧嚇住了,古人真是這麼統兵的嗎?誇張過了吧……
無論真假,還是人權社會好啊……
「不過,那個郎中還是中郎,好像確實有點針對你啊……」鄭梓忽然轉了話題,幽幽地說。
劉湧側臉看看鄭梓,上午第一次見到鄭梓那張刀疤臉時,加上鄭梓的冷漠寡言,他真以為這個傢伙就是那種只懂拚命殺人的老兵,沒想到相處久一點,老兵也這麼八卦。
劉湧卻不願意接他的話頭,苦笑下道:「因為兄弟我長得好看吧,在人堆裡太扎眼了……」
鄭梓點頭:「有道理,看來你得趕緊在臉上添道疤了,不然早晚讓李郎中給打死!」
劉湧歎口氣:「是中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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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湧重振了精神,要加緊推進自己要做的事。
鄭梓離開前,劉湧以養傷時要探望老婆為借口又一次討要令牌,鄭梓雖然露了點難色,還是給了,拍了拍劉湧說了句:「你小子還是個情種!」
劉湧又要塞給鄭梓錢,鄭梓這次卻是一把推開,喝道:「作兄弟的別總來這些!」
劉湧笑笑,看來這個黑臉大漢還真的把自己當兄弟了。
鄭梓走後,劉湧細細梳理自己的思路。
有時疼痛可以讓鬥志更加強烈。
他已經不準備再依賴那個尚未牟面的高陵君,但還是決定盡速見高陵君一次,只是目的不再是幫自己逃離。
他決定要手下這還活著的四十八個人在一起,是他把他們引入這樣的境地,他不能一走了之。
而找高陵君,是要他盡量營救出張良和倩兒。張良且不說。倩兒在府中,依然算是在李金的地盤裡,劉湧不想夜長夢多,要盡快把倩兒轉移出來。
劉湧動了動身子,背痛難忍,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動得了。當下吸口氣憋住,暗下決心,明天就是爬,也要爬進城去。
接著叫來錢士鋒和趙禹,吩咐他們叮囑每一個兄弟,謹慎小心,遇事低調,錢趙兩人都應諾,劉湧揮揮手,閉了眼睛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發現已經是次日早晨。
劉湧一醒便覺得自己餓極,看到席邊的食盤上擺了一碗黃澄澄小米飯和三碟醃菜,竟然登時口水大漲,爬起來便要吃,背上痛覺卻毫不遲滯地殺將過來,把劉湧的臉扯得扭曲起來。
看看帳篷裡一排整齊的空鋪,聽到外面的呼喝聲,劉湧知道士卒們已經在晨練,沒人幫得了他,勉力撐起身子,忍了疼坐起來,卻只能挺直了背,一彎腰就劇痛無比。一頭細汗又蹭地冒了出來,飢餓感也消減了不少,只覺得有點脫力頭暈。
伸長了手撈起碗來,挾了菜來吃,他必須把這些東西都吃下去。無論身體怎麼樣,他今天必須拖著這身子來回走二十多里路,去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
翻檢了下盤裡的醃菜,裡面竟然有數片肉塊,劉湧歎道,果然是病號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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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鄭梓的卒長令牌交給營門衛士查驗時,劉湧還多少有點忐忑,在想李金是否會安排衛士嚴密監控他這個頭號獵物。
直到衛士把令牌交還給他,允他出營時,才鬆了口氣。
也許李金覺得把他打成這副樣子,他近日裡是絕不可能再爬得起來,做什麼事了吧。或者就是李金壓根已經不認為劉湧還能做得出什麼對他有威脅的事情。
無論怎樣說,劉湧暗笑,單從這件事上便可以看出來,這個李金做事的縝密程度,比起項羽來,或者應該說是比起范增來,是差得太遠了。
一路無話。劉湧撐起身子出營入城,忍了一身傷,尋到高陵君處。
高陵君侍者在門外通報,裡面直接應了聲:「有請!」
劉湧吸了口氣,這個難見的高陵君啊,為了見他,已經磨蹭了兩天。
侍者將門打開,入目處,劉湧看到歪在席上,擁著兩個女人,正在手腳亂動的一個男人,登時窘住。
那侍者似已看慣,毫無反應,只俯身對劉湧作了個請的動作,劉湧遲疑,邁步進屋,侍者在他身後又將門拉住了。
高陵君對著兩個女人的屁股大拍兩下,吸口氣道:「好了,後邊去,有客到。」
兩女發聲嬌笑,收攏一下衣服,便悠悠行到高陵君身後,在銅盆中淨了手,取了杯盞之物,似要整備上水等事。高陵君這處房間南北對窗,這清晨烈日未起,微風拂過,雖是盛夏,卻甚涼爽。劉湧看看盈盈笑容的兩女,沒想到高陵君竟如此白日宣淫,且見人毫不避諱,大疑此人是否靠譜。
高陵君又向兩女子瞄了一眼,張開大口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這才看向劉湧,道:「劉大人如今入了軍營,卻還能隨意在城中走動,這份能力令本君佩服!」說完伸手一讓,請劉湧坐下。
劉湧驚訝於高陵君對彭城事務無巨無細的瞭解。自己與他其實也只有前些日子在義帝府的一面之緣,高陵君竟能對自己的事情知道地這麼清楚。
看來懷裡的義帝金令似乎也用不著拿出來了。
劉湧道了謝,跪坐到側席上,適才那兩名女子已經又起來分別為他們上水。一人緩行至劉湧席前,俯身斟水,胸口大露,劉湧立感眼前波濤洶湧。
兩位女子雖然攏了衣服,但她們兩人的衣服差不多也就是一層布而已,扒開容易,披上也容易,如今這女孩俯身,自然胸光大露。墮馬髻上的一束垂髾隨清風飄蕩,拂過劉湧臉上,帶進他鼻中一股脂粉香氣。
劉湧一連幾日神經崩得極緊,對男女之事無暇去想,如今見得這樣光景,心中慾念一動。抬眼看向高陵君,那高陵君也正瞇了眼睛,盯著他的神色看,嘴角泛著一抹不明其意的微笑。
劉湧暗道正事要緊,收攝心神,正要說話,高陵君卻道:「劉大人如果有些興味,便請看看這二女如何?如果時間允可,不妨享受一下。」
正給劉湧倒水的女孩斜眼去瞪了高陵君一下,接著便媚眼如絲,掃過劉湧臉上,妖嬈已極。
劉湧明白高陵君可能已經知道他是義帝親信,便動了籠絡的心思,看著眼前女子確實成色極佳,心道如果不是後背疼得一動就鑽心,難保自己真的會恭敬不如從命了。當下卻搖了搖頭道:「君侯有所不知,在下現下並不方便,要辜負君侯美意了。」
女子直起身來,向他嫣然一笑,退了回去。
高陵君哦了一聲,抬起下巴點了點頭,揮揮手要兩個女人出去。兩女盈盈一拜,都退了出去。
高陵君仍然斜臥在榻上,慨然問道:「這麼說,大人好的是男色?」
劉湧一臉黑線,暗忖在高陵君的概念裡,兩人見面是必須要先從搞雞搞鴨開始嗎……
劉湧笑了笑,拱拱手,沒有接話,背痛如火燒,心道還是作從速說正經事情的好。仍舊從懷中掏出了熊心金令,壓低聲音將項羽近期可能大婚的事,和請高陵君營救倩兒與張良的打算都說了。
高陵君坐正了身子,一臉肅然,道:「齊王所慮,正是西楚會否發兵以助那叛將田都田安攻齊,大人此計甚妙,若項王大婚可成,齊國得保,則大人有大功於齊,本君先代齊王大謝大人!」說畢起身一拜。
劉湧沒料到高陵君竟如此激動,想必前日他入府與熊心商議的事情裡面,一定便包括了密議讓西楚一月不動干戈的事情。也趕忙口中自謙,重申那是張良的計策,同時回了禮,懇切續道:「如今彭城值閽都換成了項悍軍中之人,我都不再認識,張先生待罪,拙荊是隸妾,都無法出城,於城中又凶危萬分,還望君侯能有良策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