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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蹴鞠來了 文 / 開胃山楂

    晨光明媚,暖暖的流酥在青瓦屋坡上,在楣樑上的鳥雀嚶囀聲中、花骨朵兒開始盛開嬌艷。

    李府女眷後苑的花圃間,有短褙婢女在彎腰修剪長岔了的枝葉,已經基本恢復身體的李清照也終於能下榻走動了,她穿著尋常輕便燕居服,挽著不上頭飾的墜雲髻,在花圃裡和那群頭插花枝的丫鬟們互擲花葉子嬉鬧,閒下來便坐石子路上聊些瑣碎的生活話題,一切的秩序都如往日般協調並進,府裡的婢女沒有嚼什麼舌根,甚至連李清照問起那天的事情,也都是搖頭不明詳細,或許是真的不清楚……

    她將書案上的一刀薛濤紙磕齊了擱在一邊,見旁邊的丫鬟花細正在打掃房間,便拿著案頭擱著的一個青白的香囊問她。

    「花細也不知道這是哪裡來的?」

    丫鬟執起身子,正巧望見隔窗外經過的王氏,趕忙便是搖起了撥浪鼓,「小娘子那天回來就有了,花細也不知道。」她確實是不知道,但卻能猜出些大概,不過看眼下的情形,還是少說些話比較好。

    李清照嗅了嗅香囊,裡面填充的是普通的檀木蘭花香料,這是她醒來之後就發現的,塞的很淺,所以馬上就能感覺到,當她還在想著香囊的事兒時,王氏就已經攜著一眾的奴婢過來探望了。這兩天王氏對她也算是極為關切了,參茸燕窩之類的滋補藥食每天不斷,要是自己有個蹙眉的動作。灶房的廚娘是免不了一頓訓斥,這固然是能讓她感受到些家的溫情,但也不全然都是好事。比如像今後出入府宅的自由是要消減大半了。

    「安安,姨娘也是為你好。」王氏握住她手,「這世道這麼亂,要是再出了這般岔子,姨娘可真是要急出病來不可,你就聽姨娘一句勸吧,女兒家的在家裡繡繡花、縫縫針就可以了。成天的在外邊拋頭露面實在讓家裡擔心……」

    王氏溫聲軟語的又從食盒裡面取出來一小碗的蓮子羹,看著小女兒一口一口的吃,姿態是盡可能的放低了。畢竟這次出了這麼大的事故,稍嚴厲些的話兒都覺得捨不得,而李清照嚥了口甜羹下肚,舒舒服服的。也是笑著點頭。或許是吃人嘴軟的緣故。

    「安安這次又讓姨娘擔心了……」她說了些愧疚話兒,有時候自己也是明白這樣出去拋頭露面有失體統,而且這回的事情給她的感觸也不小,或許真該考慮考慮在家好好呆著了,她想了想,又問,「趙郎君可有大礙?安安想著哪天親自登門拜上謝禮。」

    王氏點了點頭,「這禮數還是要的。過會兒姨娘就給你安排好謝禮,趙家門風甚好。又知詩書,進去了可要注意些禮節,可別和在家一般。」她頓了頓,「算了,還是姨娘陪你一道過去。」

    李清照含著湯勺看自己這姨娘,雖說那趙明誠這回參與了救援,但也不至於這般慇勤吧?在她看來這回最該拜謝的應該是種司業府上的護衛,那晚死了這麼多人,種府的損失肯定也不少,只是考慮著找什麼樣的機會上門拜謝才不突兀。她心裡頭鼓搗著,旁邊鼓凳上坐著的王氏倒是碎碎念的說了很多,不過她的心思卻開始走神了起來,清澈的眸子到後來就一直看著探進窗內的那枝搖曳的海棠花……

    還以為是店家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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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天過來探望自己的族內親友還是不少的,不過說到讓她意想不到的,還是自己的那二兄,或許只是因為可憐自己糟了不幸,但總歸能看到一個和藹的兄長坐在自己面前,還是很讓她溫暖的事情。

    春意盎然的小涼亭裡,花枝從旁伸出,又有醇綿的風從楣子間漏進來,旁邊女婢將茶湯奉上後斂群下了石階。蓮紋石桌上,石乳茶餅已經在茶盞裡研磨均勻了,再拿熱盈盈的茶湯點上,確實很是不錯的意態。

    二兄將黑釉盞推到自己手邊,「軍器監的都是粗人,不懂什麼茶道,這三兩石乳還是去永興軍的時候捎回來的,確實是寒磣的很……」

    他說了些話,都是以前很少和自己說的,而且看他今天緇巾斕袍穿戴的很正,該是有些正事要處理的。李清照將溫熱的茶盞雙手捧在手心,淺嘗了口後就放了下來。

    「軍器監近來無所工事?」她看著對面,這位兄長很難得的遲疑了會兒神色,最終還是開門見山的說了。

    「安安上回說的那新式火藥如今可還需要助力?」

    李清照眨了眨眼皮,風兒從耳際邊捋過,有些很特別的感覺,在這句話盤旋在頭頂很久後,她才哦的一聲,有些木訥、點點頭。

    「應該還是要的吧……」她加了個贅余,因為上回給了蘇進冷臉,或許人家還在生她氣,所以這些以前很好說話的事兒現在也不敢打包票。

    「我這就予二兄去說說。」她站起來不喝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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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佛節的事情過去有兩天了,不過奇怪的是居然沒有在京師裡面引起什麼風潮來,府衙那邊也沒有差役過來傳喚,陳家和郭家則是在府裡簡辦喪事,這倒是有些出乎蘇進的意料,原本還想著郭陳兩家礙於自己不利的訴訟位置而選擇暗中手腳,可結果居然連喪事都辦的這麼低調,府裡府外的人粗麻戴白,逢人不說片語,甚至對外的連死因都是難以服眾的染疾暴斃。儼然是一副息事寧人的態度,這種反常表現自然讓蘇進更為警惕,只是現階段忙於蹴鞠和向府的事情。所以也就暫時擱在了一邊。

    此時日頭已經偏離正午,向府的朱漆大門口,一群**歲的孩子推攘著蘇進跨出了門檻,兩邊的侍衛不知所以的在旁邊看著,見這群小太歲將這一品齋的書生推了出來,而後急急忙忙的舉起木栓將門又栓好。

    這又是玩的哪出?他們心裡正嘀咕著呢,門背後傳來孩子稀稀拉拉的聲音。

    「我們說藏好了先生才能進來!」、「先生不許扒著門縫偷看!」

    木栓栓緊了後。「好嘍好嘍!大家趕快躲起來!!」噠噠噠的一陣錯亂的腳步聲又從門背後傳來。

    門前幾個侍衛扭頭看蘇進,只見這青袍書生眼睛上被蒙著一條黑巾,在腦後打了個死結。自從剛才被小太歲們推出去後就這麼像根竹竿似得站著。

    不會是在玩躲貓貓吧?幾個侍衛不無惡寒的腹誹,看那書生門外一動不動地站著、倒還真是遵守遊戲規則,不過……他們這念頭才剛浮出腦海,那書生就已經把眼睛上的蒙巾摘了下來。塞入衣襟懷裡後。下了台階往舊曹門街尾去了,直到人影消失在舊街上,那幾個侍衛才撓起頭來。

    到底是誰捉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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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初十對於京師的百姓而言是極為普通的日子,大街小巷間依舊是車水馬龍的景象,百戲唱曲、貨郎皮影,依舊是那麼讓人目不暇接,但對於整個京師的蹴鞠館子來說,這可是極有意義的日子。宮裡的御鞠隊與風悅樓的蹴鞠隊正式邀賽,並且還將決定蹴鞠今後比賽規則的走向。據說這回官家委派了專人過來旁觀新蹴鞠的比賽效果,如果雙方表現上好,可能就這麼決定了今後蹴鞠的發展方向,這在蹴鞠這個圈子裡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別說尋常的民人子弟了,就是那些喜好蹴鞠的官家紈褲也都趕車來了這外城的岐山書院,所以今天這岐山書院完全能用人滿為患來形容,幾乎能挪動出地兒的空當都有著人,書齋自然不能正常開課,索性是就放這些心兒早飛的小子去蹴鞠場邊湊熱鬧去了,附近一些小攤小販聽聞這風訊後,那是一個趕著一個的去金梁巷子佔位,尤其是書院門口,為了爭個位子而大打出手的可不少,賣糖人葫蘆的、棗箍炸卷的,愣是把這道路擠的水洩不通。

    一些有頭腦的卻是另闢蹊徑,暗地裡給風悅隊的隊員塞錢,想買到書院裡頭做買賣,這可真是樂壞這群小子了,書院的學諭老先生們因為看不慣他們所以都回了,而陳午又帶著人在裡頭維持秩序,剩下他們幾個熱身準備的無所事事,所以乾脆抬了張書案在門口擺起了收金攤。

    「別急別急,一錢一個、一錢一個……」

    「快走快走~~」收完錢了趕緊讓他們進去,「進去後別說門口放的。」、「好的,一定。」這些小販臉上那叫一個媚笑,推著、抬著自己的傢伙進去,彷彿是進了金庫的似得。

    羅繼和孫大肥兩人笑嘻嘻在攤頭上飛快點錢,正低頭數的歡呢,腦門上忽然便是一人一個爆炒栗子。

    「什麼時候了,還有功夫在這兒斂錢!」

    他們哎喲著一抬頭,剛想罵人的話立馬就乖乖的嚥了回去,嘿嘿嘿的傻笑兩聲後,嗖的便撒下錢都跑了。

    蘇進看他們這熊樣,真是有些氣不打一處來,這些小子的腦袋瓜要是能用踢球上,早就能進御鞠隊了,不過……他瞄了眼攤頭上一把的碎銀。

    這個他倒是沒想到。

    「這個……還讓進不?」旁邊的有個小販捧著一錢碎銀裝可憐。

    蘇進瞧了他一眼,沉默了會兒後坐進攤位,錢一收,手一揮,「進。」

    「下一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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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錢不掙是不合常理的,那群小子要賽前熱身。當然不能讓他們做著後勤的活兒,所以蘇進就接手了這門生意,不過話別說……這生意確實很有賺頭。就當是收門票錢了。

    「店家……你、你這是做什麼?」

    剛一抬頭,不想面前站著的卻是李家的小丫頭,這次她倒沒有著士子袍,一身白裙褥,袖口是挽著花的,身邊有一文士男子陪著,有點印象。具體是想不起來了,不過也正好,他招了下手。「你幫我在這兒坐會兒攤,我進去有些事兒。」

    呃……李清照晃了晃腦袋,旁邊還有不少小商販捧著銀錢擁擠著,「這個……」。「我來吧。」她剛想應下。不料身邊的二兄卻是給她攔了下來,衝她微微搖頭,便把自己的話給頂了回去。

    「那就多謝這位兄台了。」

    蘇進做了個謝,這在李霽看來還有些不適應,這書生那晚上凶狠的模樣他至今還記憶尤深,本以為是個性情乖戾、極難相處的人物,但是就這一句隨意的謝話來看,倒更像是個很隨和的人。

    他正疑惑著。自己那妹妹卻跟在書生後頭偷偷給自己手勢,意思就是不用擔心、必當手到擒來。李霽笑了下。不過隨即心裡生出了一些想法來:難怪姨娘三令五申的在府裡禁止所有人洩露蘇進的事兒,原來小妹與這蘇進的關係已經融洽到這種程度了,所以他現在也十分支持王氏的想法,這蘇仲耕費盡心機的將安安營救出來,但卻不求回報,甚至在安安面前提都不提,這實在讓他覺得不安,他可不相信世上真有這等謙實君子,人不為利、豈會盡力,那麼他現在絕對是另有企圖的,過會兒和他交涉時可一定要小心些了……

    「哎!給不給進啊?」有小販等不及了,看著別人進去大把的淘金,他真想給面前這發癔的門衛箍個耳光。

    「哦,好…好……」李霽趕忙收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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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岐山書院西面的蹴鞠場如今完全是擁擠的水洩不通,人來人往,車來車去,這走上三步,就有一輛賣臭豆腐的攤車卡在蘇進面前,那攤主見推不動了,索性便是給蘇進推銷起了臭豆腐,蘇進這時候是有些無奈的笑了,要了一碗給身邊的李家丫頭,看來這人還真不能貪太多,吃進去都得吐出來,李清照在身邊咯咯的笑,直到蘇進將一碗熱臭豆腐塞她手裡才堵上了嘴。

    「店家,今兒是什麼蹴鞠賽,怎麼這麼多人過來看?」兩人慢慢往裡頭擠進去,耳邊是叫賣乾果糖糕的聲音,也有討論蹴鞠賽的聲音。

    「宮裡御鞠隊和我們風悅樓的蹴鞠隊今兒在這兒用新蹴鞠比賽,並且有官家直派的監官臨場觀摩,如果效果滿意,就允許在京推廣。」

    蘇進和李清照說了許久的關於新蹴鞠的事情,李清照哦哦的點頭頷首,其實心兒並不在這兒,等到兩人擠到最前頭時,這盛大的景象才算是將這少女暫時忘記了前來的任務。

    四周圍起的木質看台上完全坐滿了人,把整個蹴鞠球場籠罩了起來,自己就像是置身在木桶裡一樣,一抬頭、連片的人海,一轉聲、連綿的呼聲,那種層疊起來的氣勢讓人的情緒都莫名的激昂起來,以前雖然有見到工匠在這場地邊上搭建看台,但真沒想到坐人和沒坐人的反差這麼大,她雀躍的轉頭對蘇進笑,「店家,這看著很有趣啊~~」

    蘇進笑了笑,限制於時代的工藝水平,所以木質看台也只能搭建四米高,在往上安全就成問題了,除非全部用磚墁,不過那樣成本太高,最起碼不適合現在。

    場地邊上正熱身著的陳午一眾見了,都是興奮的圍了過來,統一的白色球衣球褲與腳底下的綠茵場映襯的十分鮮明,在整個場地裡非常引人注目,一些還從未見過這般裝束的民眾都是交頭接耳起來,正所謂野花成片即香,單個將這些球服拿出來看,或許會覺得怪異,但當成片的十一個人站成了排,反而覺得是一種時尚的潮流。

    「那風悅隊穿的是什麼衣服?怎麼把褻褲都穿出來了,衣服袖子也沒縫上……」看台上已經有人在非議了。

    「去去去~~」旁邊直接一口唾沫將人拍死,「什麼褻褲,那是專門的用來蹴鞠的,據說穿那些衣服跑起來特別快,動作敏捷、玩球順暢,你這老粗沒見識了吧。」

    「什麼嘛,反正我是接受不了,你要穿你穿去,出去還不被人笑死。」

    ……

    各類嘈雜的人聲耳邊聒噪,不過這對場中的蹴鞠球員來說卻成了興奮的源泉,一個個的面色潮紅,真沒想到真正到了比賽當日,這心臟還撲通撲通的跳,不就是踢個蹴鞠麼,怎麼還會有這種感覺,風悅隊那幾個毛還沒長齊的小子抓著胸口直喘氣,也有做原地高抬腿的,當然,也有沒心沒肺的居然調侃起了陳午,「陳哥兒,我有點緊張怎麼辦?」

    陳午白了他一眼,才不理會這群小子,轉頭問蘇進,「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按照這幾天的作息,蘇進都是接近日落的時候才會被向府「放」出來,不過看今天這時辰,顯然是早了不止一個時辰。

    蘇進笑了下,「我有腿,還不能跑。」

    「……」

    ……

    正式開賽要到日頭落山、也就是申時才開始,不過由於這場蹴鞠賽炒的比較熱,所以很多人都提前一個時辰就過來了,那些來早的倒是慶幸了,還好早來了,不然過會兒連坐的地方都沒,雖然這個蹴鞠場四圍搭建起來的看台不算小,但對於今天的人流量來說,還是有些不夠用,所以許多人都是端著碗炒米粉蹲在兩座看台中間的走道間看,人擠人的,口角爭鬥也是免不了。

    而場地另一頭,是御鞠隊的十幾個球員在熱身,為了配合比賽,他們今天也是穿了蹴鞠服,朱紅色的、很亮,雖然剛開始有些不自在,但等習慣之後也必須承認這種穿著對於蹴鞠確實有便宜之處。

    高俅站在一隊人前頭指揮做賽前熱身,那幾個御鞠隊的球員與陳午他們差不多,此時心情也是頗為激動,這人山人海的場面看上去極為震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們身上,他們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萬眾矚目的感覺,這種本應該屬於新科狀元的關注如今居然也在他們身上體現,感覺實在是太令人振奮了。

    不過這時候高俅的目光卻在看台上的幾個監官身上,那裡坐著副都指揮使劉延慶,國子司業種師道,武功員外郎賈奕,還有樞密院的幾個老典吏,當然,徽宗身邊的幾個高班親信肯定是少不了的。徽宗雖然對這新蹴鞠頗有興趣,但由於政事壓身不得空閒,所以就安排了幾個人過來代他觀評,今日能不能成事,就得看他們了。

    他正看著,忽然四圍看台上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一個蹴鞠打著弧線飛到看台的人群堆裡,上面一幫子的人站起來哄搶。

    等把視線放回到場地裡,原來是那書生表演性質的開了蹴鞠出去,不過還別說,這夕陽下劃過的弧線圈還真有幾分美感。

    他捏了捏拳頭,對於這新蹴鞠又堅決了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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