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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章故人 文 / 茶麥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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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子原不是什麼稀罕物,只是在這大西北,卻是第一次瞧見。

    再見雖只是個小小花廳,卻是處處佈置的別具匠心,便知此間主人也是個雅客。只是空氣中隱隱浮動的脂粉香氣讓人有一種違和感,倒不知劉依純曾結識過這般人物。

    正思忖間,又有侍女過來請二人沐浴更衣。許半青就翻了個白眼,暗暗對著劉依純說道:「倒是個嬌客。」

    劉依純苦笑起來,哪裡不知道許半青是為了什麼不爽。只是他在荼城雖也有些熟人,卻沒有一個是如此神神秘秘的。他往常來荼城,因是多販賣些南邊的布料、藥材,也有一些收來的皮毛,卻多少供給富貴人家的主婦,而這個地方——他望著小巧玲瓏的庭院,卻不似正室所居住的地方呢。只得對著許半青悄聲道:「稍安勿躁。」

    許半青斜了他一眼,不再言語。

    只是這如何沐浴,卻是個難題了。

    外人並不知許半青性別,雖是給他們安排了不同的浴間,卻是只有珠簾相隔。燈光在珠簾上映照出點點光輝,在滿室氤氳著的水汽中,說不出的旖旎。劉依純就暗笑了一聲:「此間主人倒是識我心意。」

    許半青斜睨了他一眼,雖在水聲中聽得不甚分明,也知他是何意。叫服侍的侍女退了下去,這才淡然道:「你先洗。」

    「那我豈不是吃了大虧?」劉依純便不依要穿過珠簾來拉她。許半青哪裡肯,一摔手,整張臉都漲的通紅,聲音裡也帶了一絲不明的嬌嗔。偏又要裝作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你有什麼好吃虧的,大不了我轉過身去便是。」說著,一把將劉依純推入水中,自家倒真個轉過身去,盯著自己這邊的水池猛瞧。

    一瞧之下,又是一驚。怪不得一直覺得這裡水聲有點太大了,原來這池子裡竟然是引的活水。許半青就來了興致,她以前的年代,熱水器一開,設定好溫度。自然不擔心這個問題。而現在卻是個完全沒有電沒有煤氣的時代。想這麼舒舒服服的洗個熱水澡,不知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

    且那池子設計的十分巧妙。進水口在上,出水口在下。熱水自上而下,冷水便自下面的出口流了出去。也不知是在哪裡燒熱的,又流到這裡。另一邊則有水渠將冷水引出去,上下水竟是設計的十分科學。雖是沒有試過,想也知道這池子裡的水大概一直保持著差不多的溫度。

    正出神間。身後水聲變大,想是劉依純已經洗完了。發出一聲舒服的歎息聲,聽著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音,曉得劉依純已經穿好衣服了,這才轉過身來,「洗好了?」

    一雙略黑的手掀開珠簾。一個如玉般的人便映入許半青的眼簾。一雙杏眼黑白分明,趁著一張臉潔白如玉——那是許半青初見劉依純時的樣子了。只是現在卻是曬黑了許多。不過侍女給準備的衣服倒是正合身,且淡綠的顏色更襯得劉依純人如青竹。一臉的風光霽月。

    許半青甚至有些自慚形愧的感覺。和劉依純比起來,不要說她是女人,他是男人,即便調了個個兒,她也依舊屬於其貌不揚那一類的。視線自身邊的水面掃過。影影綽綽的見著一雙偏濃的眉,一對狹長的眼。只鼻樑較常人略挺翹一些,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

    偏那青竹一般的男人攜了這其貌不揚的女人的手,檀口微張,柔聲吐出幾個字:「該你洗澡了。」

    頓時整個畫面消褪的一乾二淨,許半青只覺得牙根發癢,恨不得將那素口色心的傢伙踢回水裡去。

    幸而劉依純還算得上君子,回到珠簾的另一邊,背轉過身去。只是口裡依舊不住說些有的沒的,把個許半青臊的面紅耳赤,囫圇了一下就穿了一邊整齊擺放的衣衫,也沒能舒舒服服洗個熱水澡。

    與劉依純相比,許半青的衣服就樸素了許多,不過一套白色儒服而已。不過許半青身高腰細,在劉依純眼中,倒也有幾分別樣風情,心中便是一動。只是此處畢竟不是說話的地方,只得隨意調笑幾句,二人便一前一後出了浴間。

    室外等候許久的侍女們一雙雙眼不住盯著劉依純猛瞧,眼裡寫滿了春意,叫許半青又是暗惱又是好笑,口中不時揶揄劉依純幾句。這時劉依純反倒正經起來,一臉正色的瞪了她一眼,一言不發的跟著侍女們回到花廳。

    到了花廳外面,侍女們俱都聽了下來,之前那異族女子又自廳內迎了出來,早換了一身杏色薄紗的裙裝,口裡說著「二位貴客這邊請。」一雙眼卻不住向劉依純放著秋波。

    待進了花廳,那女子並未停下腳步,反而帶著他們繞過屏風,又穿過一條迴廊,來到一處掛滿銀紅色薄紗的房間。許半青就抽了抽鼻子,這滿室的脂粉香氣,倒是與花廳裡的有些相像,只是要更濃郁一些。劉依純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就捏了捏她的手,悄聲道:「還是你身上的味道好聞一些。」

    許半青條件反射般的低頭聞了聞自己,不過是些皂角的味道罷了。二人之前相處時,恐怕身上還是汗臭味多一些吧?難道劉依純喜歡汗臭味?那還真是有點惡趣味。

    這時薄紗後面傳來一個嬌柔的女聲:「貴客光臨,有失遠迎,還請劉掌櫃不要見外。」

    許半青就楞了一下,這個聲音她肯定是聽過的。只是在哪聽過卻有些想不起來了。正胡亂猜測著,就見一人自層層薄紗後穿了出來,對著劉依純福了一福,顫巍巍的抬起頭來。

    「吳含!」許半青脫口而出。

    難怪她覺得這個聲音熟悉,只是左思右想,連皇宮裡認識的人都猜了個遍,卻是沒想過會是她。她不是在大漠裡走丟了嗎?想到她可能尚不知吳輝的死訊,便張了張嘴,卻被劉依純打斷:「原來是吳小姐,這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人生何處不相逢?」吳含低喃著這一句,面上粲然一笑,較往常多了幾許柔媚,倒叫許半青有些看呆了。

    昔日只覺得吳含尚算是個清秀佳人,卻沒想到她也有如此嫵媚的一面。

    又聽吳含說道:「今早在城外匆匆一晤,也來不及說上幾句話,叫劉掌櫃久候了。」

    「不敢,大吃一驚倒是真的。」劉依純溫文爾雅的笑著,面上卻帶了幾分商人的精明。許半青又覺得劉依純也有些陌生了。她可從未見過他這樣一面。想來似乎從初次見面之時,劉依純就一直給她一副樂於助人的好人樣。及至後來自狼群中逃脫,挑明了心事後,劉依純又換成一副無賴樣。這樣想著,許半青抿嘴笑了笑,退後半步,站到了劉依純身後。

    吳含從前就一直想嫁給劉依純的,甚至連做妾她也是肯的。此番不知吳含又經過怎樣一番際遇,竟然能在荼城混的風生水起。不過許半青對劉依純是有信心的,她只要在一旁看著就好。無論吳含此刻到底是想做什麼,劉依純總是會見招拆招的。

    就聽劉依純道:「吳大叔的事,還請吳小姐節哀。」

    「節哀?」吳含聞言非但沒有露出二人以為的戚容,反而冷笑了一聲:「我的確是該節哀的,有那樣一個禽獸不如的父親,可不是哀至極處?」頓了頓,見二人一臉茫然的樣子,歎了口氣,放緩了聲音道:「想來你們也累了,坐下說話吧。」帶著二人穿過層層薄紗,來到室內,率先坐在了主位上。

    劉依純與許半青相視一望,也依次坐在客座上。

    劉依純便道:「吳小姐與吳大叔父女間想是有些誤會,不過眼下吳大叔已經葬身狼腹,吳小姐也不必太過計較了。我商隊裡的人已經暫時先將吳大叔的遺骨埋在了當時休息的營地裡,等到與關護衛他們匯合,便叫他們帶了吳小姐的人去尋吳大叔吧。若是拖得久了,大漠裡風沙大,恐是不太好尋了。」

    吳含面若寒霜一般啐道:「有什麼好誤會的,他倒是死了乾淨。」絮絮叨叨的訴起苦來。

    許半青二人這才知道,原來吳家父女竟被關家磊等人捆了起來。而面對狼群時,吳輝竟然開口要將吳含送給眾人,並且隨意處置,便是賣到窯子的話都說出口了。許半青就乾笑幾聲,想說些什麼,卻覺得好像不管說什麼都不太合適。

    倒是吳含話音一轉:「幸好我身上還有些首飾,磨著繩子把繩子磨開了,我父親、那個人就開口叫我救他。我自然是不肯白白放了他的,非叫他認錯道歉不可。誰知他嘴裡不乾不淨的什麼話都說出來了。我心頭暗恨,便沒再理睬他。自己逃了出來。」

    ps:今天出門沒帶鑰匙。11點才進門……還好今天狀態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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