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如玉穿著紅粉色的繡春花的短袖褙子,下身是粉白色印碎花的石榴裙子,髮鬢上別了一對珍珠珠花,玉腕上戴了串珍珠手鏈,和脖子上的掛著的那串珍珠項鏈到能配對,與髮髻上的珍珠珠花勉強配對……可這碎花的裙子配珍珠首飾就……
顏玉忍不住瞇了瞇眼。
她未特別注意過百里如玉的穿戴,但絲毫自從百里如玉身邊紫桐走後,她也發現了百里如玉的衣著打扮,有相當嚴重有問題,特別是身邊沒有一個可靠的丫頭的時候,問題就更大更明顯了。
百里如玉喜歡模仿她穿戴的樣式,可偏偏眼睛只截到她身上最好看的單件點上,又有亂搭亂配的毛病;打比方說,百里如玉今個兒覺得她的裙子好看,明兒個就會選了一件與她相仿的裙子來穿,不過百里如玉也是個性子高的,從不會選她穿過的一模一樣的衣裳套在身上。
又可能她今兒個穿的裙子的確好看,但沒有她身上的上衣來忖,沒有合理佩戴首飾,首飾的顏色、形狀、質地都錯選錯戴,再好看的裙子,穿在身上也顯不出來美了。
可百里如玉就光顧這盯著她的「裙子」琢磨,絲毫不在意其他,又喜歡自作主張的把喜歡的衣裳配飾加身,最後弄得肯定是不好看。
不好看還是輕巧的說法,難聽點的就成了不倫不類了;聽說孔姨娘也有胡亂搭配的毛病,還是被身邊的顧娘子給整過來了。
百里如玉身邊從前有紫桐在,紫桐又是老太爺配給她的,估計還可以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約束於她;而今她根本不看好苾芯,手下又沒一個敢在她手頭上指手畫腳的丫頭,苾芯更不敢約束她,也約束不了她。
「妹妹帶苾芯這丫頭給姐姐請安來了。前段時間都怪妹妹糊塗,沒及時帶苾芯這丫頭來給姐姐請安,還望姐姐恕罪!」百里如玉一番話說得誠懇,認錯的態又好,顏玉聽了也不好怪罪於她,:。
只是一旁的左嬰面色很是不忿,在百里如玉看不見的地方惡狠狠的瞪著苾芯;看左嬰那眼神,或許條件准許,左嬰估計能扯著苾芯的頭髮,喚來纖意將苾芯暴打一頓——
顏玉略略一笑,大姐姐的說道:「按說咱們姐妹倆之間。也沒那麼多規矩可言,只是妹妹此事做的不妥當,今個兒還是妹妹幸運。兩位老師沒如約而來找我談心,要不該給老師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百里如玉吃了一驚,她沒料到教養婆子這個時候會應約來媞汀院。她到沒有什麼表示,平常敏感的心思在這會子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反而有點不屑那兩個教養婆子。好好地不抓緊時間教她們姐妹倆規矩,倒清閒的給顏玉談天說地起來了,指不定就是一浪得虛名教養婆子,什麼京城第一的名氣都是自個給自個捧得。
心裡雖不高興顏玉說出教訓她的話,卻是聽聞兩位教養婆子要來媞汀院時,受驚地拍拍胸脯。暗道幸虧她來得是時候,否則還不當著教養婆子的面給弄巧成拙了。
「謝姐姐提點,否則妹妹又得丟了面子了……」輕揚著臉面的看著顏玉。面上一臉慶幸。
顏玉笑容淡下來,又牽強的笑笑:「彭兒婢子的事……老師那邊估計是瞞不下去了,更或許,老師早知道了也不一定。」隨即拉著百里如玉的手,憂心道。「祖母若是因為一鼎香爐,而杖責了彭兒。那……」
她的話並沒有說全,這不僅關係到她,也關係著百里如玉的切身利益,聽她這般一說,想必百里如玉只會比她更積極。
果不其然,百里如玉皺起了眉,問顏玉:「姐姐有什麼好法子?」
顏玉略略忌諱的看了苾芯一眼。
百里如玉深知顏玉眼裡的意思,急忙屏退了苾芯,跟顏玉膩在一起:「姐姐你倒是說阿!」
顏玉微微歎息,看向百里如玉的眼全是煩憂:「我就知道彭兒被杖責,能有什麼好法子?」
百里如玉聽罷,欲言又止,愣是磨合了好般天也沒說出什麼話來,不由得洩氣的吐了口氣。
見百里如玉欲言又止,顏玉便知彭兒的死因並不單單是一鼎香爐那麼簡單,讓百里如玉說不出口,讓老夫人痛下殺手——這彭兒究竟犯了什麼事,才會命喪黃泉的?
抬手屏退了左嬰,顏玉又在百里如玉身邊添了一把火:「妹妹若是不想說,那我也不想知道了,教養婆子哪裡,我就硬著頭皮去解釋好了……」
聽顏玉又這般一說,百里如玉干愣了起來,又見左嬰退出了廂房,垂眸細細思考了半響。
顏玉也不妨礙百里如玉考慮,卻在她開口的時候忍不住挑了挑眉,只見百里如玉似下了什麼決心一般,怔怔地盯著顏玉看了片刻,才道:「其實……祖母也不是偏要為一小小的香爐跟一個丫頭的性命過不去。」
「用祖母的的話來說,就是她不信佛,卻也不是那心地狠毒的老婆子,除非有不長眼的觸了她的逆鱗。」說著陰暗的眸子閃了閃,不知想到了什麼。
顏玉眼皮掀了掀,嘴放到心裡撇了撇,卻沒有打斷百里如玉與老夫人所做的辯解,心底卻十分不屑百里如玉為老夫人所做的這番辯解。老夫人若是個心慈的老太太,那這「心慈」的老太太逼她吃了毒果子又做何解?她上一世的死,若不是這位「心慈」的老太太的刻意縱容,借百里如玉一百個膽子,百里如玉也不敢就此結果了她的性命!
連自個嫡親的孫女的性命都下得去手,還敢曰「雖不信佛,但心地也不狠毒」——是說給百里如玉聽的,還是作多了孽,要拿著話安慰自個的受盡折磨的心靈?
估計就算老夫人信佛,都擺脫不了她心靈上的折磨。
上一世她走錯了路,到現在都內疚自責到不行——她是老夫人的孫女,定不相信老夫人一句話結束了某個人的性命,還可以活的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或者,心靈上不受任何的譴責。
百里如玉繼續說著,不過聲音特意壓小了許多:「昨兒個祖母在菩福院的東廂房裡遇刺了……」
顏玉的臉色霎時一白,緊忙站起身來,牽著百里如玉的手都有些抖。
顏玉震驚的模樣讓百里如玉都有些心驚,她聽說老夫人遇刺的時候,都沒顏玉這般震驚……心底有些疑惑,望向顏玉不可置信的眼神,她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又道:「姐姐不必憂心,王婆子給祖母擋了一刀,眼下祖母沒什麼大礙……雖說沒什麼大礙,不過若不是王婆子忠心,為祖母擋下一刀,祖母就的傷及肺腑了,而不只是傷了手臂……」說道此處,百里如玉還是心有餘悸的嚥了嚥口水
「那刺客見王婆子突然衝出來,估摸事跡敗露,就逃了……姐姐可千萬要當作不知道,這事府邸沒幾個人知道。」
迎上百里如玉旁的眼神,顏玉面色謹慎的點了點頭。
心底卻掀起驚濤駭浪,這太不符合常理了。
老夫人遇刺,王婆子發現,只是以身試險,沒有大聲叫喊緝拿刺客!
老夫人竟然沒有懷疑王婆子的反常,那麼只有一種可能,老夫人知道刺客是誰,故意放刺客走,也不讓王婆子聲張。
不過那刺客就此罷手,是殺人的**不強呢?還是與想故意與王婆子染上什麼關係,想讓老夫人懷疑王婆子;竟然王婆子和老夫人都不聲張,刺客還有什麼理由就此罷手?
「聽你的意思,貌似彭兒與這件事有些關係?」
「卻也如此!」百里如玉略顯神秘地朝顏玉眨眨眼,「彭兒不僅打碰壞了祖母最喜歡的香爐,而且提到了祖母本家的太夫人的什麼事,不過這都不是重點!」
顏玉抿唇細細聆聽。
「重點是彭兒那丫頭竟然知道老夫人遇刺的事,當時好像還要說出口刺客的身份……還是祖母即時讓王婆子堵住了她的嘴,最後……就被祖母給行了杖責,」百里如玉眼底閃過一絲血腥的眼色,看得顏玉心跳慢了一拍,「姐姐,你說老夫人這般為護那刺客作甚?」
百里如玉已經忘了孔姨娘提醒過她的,要將老夫人遇刺的事得爛在肚子裡的話。
……原來彭兒的沾了這老夫人想要保護的人,才死於非命的;老夫人為何想要保護一個刺殺她的人呢?
覺得有什麼遺漏了一般,仔細想又想不出到底遺漏了什麼,又看了百里如玉眼底的好奇,顏玉不由得臉色略帶嚴肅:「妹妹這事,祖母為了保密可以不顧教養婆子在府與否,直接打殺了彭兒,你可千萬要謹慎,最好把這事爛在肚子裡,旁人問起可千萬別再提了,可知道!」
百里如玉聞言皺了皺鼻子,似乎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卻是拉著顏玉的手,從心底生出親切的感覺來:「姨娘也是這般說的,我聽你們的就是。」
顏玉略略展顏笑了笑。
依老夫人這等殺人滅口的架勢,刺客一事應該是很是有人知道的,孔姨娘又是如何知道的?不過孔姨娘不知道的話,百里如玉也肯定是蒙在鼓裡的……
上一世的彭兒,也是老夫人找個香爐被碰壞了的理由給打殺了,不過她總以為這不是理由,而是事實。
如今接二連三的事的出乎意料,教她忍不住頻頻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