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神後,顏玉覺得腰側的痛意清減了幾份,索性移開了視線移動了步子移轉了身子,左手搭在左嬰的胳膊上,右手指南門角的一處道:「那邊有彩玉碼成的獅子,咱去看看。」
幾番來回,顏玉總算清楚地意識到自個不是宋洛清的對手,見著這廝,又會讓她想比及百里阮玉,偏這廝推給她的無力感是不與百里阮玉在一個層次上的。
意識著這點後,她也不欲再與他多費口舌,就百般不情願地全盤妥協了。
同一所花園,哪怕是隔得再遠,若被不知情又愛嚼舌根的耍心思的人瞅去了,口舌一番,她女兒家的名聲自會毀掉;苗府她不熟悉,腰間疼痛也不適合出走出花園漫無目的地瞎逛,既然宋洛清也是在此等人,她還不如帶著左嬰去瞅瞅彩玉石獅散散注意力。
言而總之,她就是覺得得離宋洛清遠些,才是正解的。
左嬰也覺得她家小姐與謹親王呆在一塊不妥,忙聽了顏玉的話攙著她走。
主僕二人沒走上兩步,身後的宋洛清又淡淡地出了聲,不過他這話顯然不是說與顏玉聽的,而是與左嬰說的,只是顏玉聽罷更上火罷了。
宋洛清道:「仔細扶穩了你家小姐。」
這話本也沒問題,按理也只比常語多添了成分戲謔的成份而已。她……怎就聽出了別的意思?
立定身姿回眸怒視,果真見著宋洛清眼裡淺淺碎碎的笑意,臉色漠然——顏玉驀地垂眸自省……果是耳朵的失誤!如此想罷便也沒來得及顧上別的什麼,只被他滿眼的笑意擾得窘迫異常,揚眉瞬目間,也朝宋洛清露個奸詐的笑容。
宋洛清被顏玉那回眸一笑生奸詐的笑容唬得一愣。
顏玉若露出個實打實的狡詐的笑容來,他半分也不意外,偏她面上的笑意看上去單純無害,眼裡的奸詐卻鋒芒畢露,骨子裡又透出一股淡然,故然矛盾又奇異的和諧。
宋洛清見此首次反省自個的行為,細想之下並沒有發覺有失禮或不妥的地方,怎會……迎面撲來一股不祥的預感。
蓮葉隨風搖擺,舒舒緩緩飄來一陣暗香,宋洛清抿緊唇,覺得那股子不祥更實了些。
顏玉被左嬰攙著繼續朝東南角步入。
宋洛清等南門贏……顏玉扯嘴冷笑。
即便上一世與南門贏鬧翻了,她也是清楚南門贏與宋洛清之間的關係的。
宋洛清雖為皇家子弟,有尊貴的王爺身份,可天元朝有二十四位王爺,再有數十幾個老王爺,宋洛清王爺的身份也不顯稀罕了。作為王爺的身份不稀罕,作為閒雲道長弟子的身份就稀罕了。
宋洛清是唯一自小便被德高望重的閒雲道長收做弟子的王爺。
自被閒雲道長收作了弟子,他便甚少與官場打交道,人又不呆在皇宮,才有機會與四大家族的平輩結識。
正經說起來他與四大家族的結識,主因還在於南門贏這廝。
南門贏自小便仰慕閒雲道長威名,更是懂事起,便每年兩回上山求閒雲道長收做徒弟。閒雲道長本無意收南門贏做徒弟的,卻不知為何,在南門贏上山的第五個年頭,贈與了他一個門外弟子的名銜。
南門贏被閒雲道長收為門外弟子一事,曾在天元朝引起轟然大波;南門贏每年兩回上山的作為,也引得大批效仿者,導致閒雲道長不得不道破他一生只得九徒的命格,「登山」效仿者的勁頭才逐漸平息下來。
閒雲道長有九徒。南門贏排行第九,年紀也是最小的一位,其中卻只有宋洛清與他年紀相當,宋洛清排行第三,是因他入門得早。他雖成天冷著個臉,南門贏卻能摸清他的性子,比及其他師兄,也愛老纏著他。
至於宋洛清推來的無力感……顏玉嘴邊的冷笑變暖。
左右也沒啥樂子可言,她總得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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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者安分地各持一地,倒也相安無事。
摸約小半個時辰,苗舒武才急沖沖地與苗勁武、南門贏結伴而至。
話說南門贏聽聞顏玉也在花園時,腦裡有什麼一閃似而逝,仔細琢磨又一片空白。
顏玉與苗舒武說了會話,便朝一本正經地瞅著她們方向的南門贏招手。待南門帶著疑惑來到東南角時,卻見苗舒武與左嬰已經不見人影,顯然是顏玉單獨找上他了。
顏玉帶笑迎上去朝南門贏拋出個甜美的笑容:「南門哥哥,近來安好?」
「安好安好。」顏玉這一笑,嚇得南門贏受驚地打了個寒顫,又有些後悔應聲而至。他還末從顏玉假小子的模樣中走出來,她卻變淑女了……再者這笑,還不如板著臉來得舒坦。
顏玉嘴角含笑地合計著南門贏:「南門哥哥,上回你道我這性子差找不著婆家時,我就想著自個若真嫁不出去,就請了祖父給我做主,直接送上南門府嫁給你好了;我若嫁與你,定會好好侍奉姑母和姑父的……」
南門贏臉色一白,連連退後幾步,語氣變得尖厲:「你一個女孩子家的,怎這般不知羞!」
顏玉能做穩她嬌蠻無禮的嬌小姐,完全是百里老太爺寵的,須知她若執意為之,也不是不能成事的。
顏玉瞇著的眼彎了彎,軟了音量:「妹妹知你有心上人,又怎麼會做那豪取蠻奪的事呢!你先莫急,妹妹的話不是還末說完麼!妹妹喊你來這邊不是與你相吵的,只不過提前告訴你一聲,以後妹妹若是對著謹親王做了什麼出格的事兒,你可別大驚小怪的。」
南門贏更是一驚,上下來回打量著顏玉:「你……說清楚你的用意!」
顏玉語不驚人死不休,毫無顧及道:「我看上了謹親王。」
「你……」南門贏語結,指著顏玉「你」了半響,又想著這丫頭看上的左右不是自個,胸口那股淤氣總算順了些,念頭轉了兩轉,瞇眼道,「你受傷了?」
顏玉拍掉南門贏的伸來的手指:「你怎知曉的?」
南門贏這才穩下心神,略有所思地喃道:「原是你受傷了……」
顏玉沒能理解南門贏話裡的意思,卻是把自個的意思解釋與他聽,語含霸道,凶性畢露:「我沒說自個喜歡上他了——總之,我知你與謹親王的關係……我的意思是,若有那張小姐的李小姐的巴著謹親王不放的,記得提前知會我一聲,還有謹親王的習**好,我也得知曉……」她歪著頭扳著肉乎乎的手指,話鋒倏地一轉,臉色倍兒溫柔,「要知道紫華姐姐可是何姐姐的密友,我與紫華姐姐的關係你知道的,你若不幫我,我的心情肯定會特別不好,我心情一不好呢,總會找上個人尋求安慰,找著找著又會想到紫華姐姐,若一不小心多說些什麼,紫華姐姐拿這些當樂子說給何姐姐聽……」
這**裸的威脅聽得南門贏臉色發青,他發狠地盯了顏玉半響,見她無動於衷,磨牙道:「不就是讓我幫你麼,行!」
顏玉得了想要的答案,咧嘴一笑,露出兩顆潔白的小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