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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章柳氏 文 / 麥孜

    老太爺不知顏玉因何事眼紅,想來必是受了什麼委屈,思及顏玉剛剛魂不附體的模樣,不很放心地輕聲哄問著顏玉:「顏姐兒怎的不按時用膳?是廚子做的不耐吃,還是想尋別的吃食?說給祖父聽聽。」接過左嬰手裡剛出鍋的新鮮飯菜,轉手替給顏玉,「顏姐兒都是大姑娘了,餓著肚子可是會被人笑話的!」

    顏玉捧著熱騰騰的飯菜,嚥了嚥口水。微涼的手指也染上了溫度,這才覺得真實了。

    左嬰機靈地的把擺在窗前的紅木桌子移到顏玉跟前,擺上香氣四溢地菜式。

    人餓著的時候聞到香氣誘人的飯菜,會覺得更餓,顏玉的飢餓狀態便在這般誘人的香氣裡不斷擴張。接過碗筷,顧不得旁人的心思,在老太爺慢慢放下擔憂神色中,大口速戰速決碗裡的飯菜。

    「慢點兒吃,仔細別噎著。」柳氏柔聲勸道,見著顏玉用了膳食,懸著的心下放不少。

    顏玉點頭應著,手裡挾菜的筷子卻停不下來。

    放下碗筷不久,纖意請了大夫進了廂房,老大夫進門前看了一眼被撞壞的門兒,眼裡有驚奇之色一閃而過,很快又不顯山水起來。

    老大夫沒枉了他京城裡的盛名,替顏玉把了一把脈,仔細看了她的面色後,方才拱手對老太爺一語道破顏玉的病況:「小姐只是思慮過甚,如能放開心思,到也無礙,若長期不開懷,怕是心病還需心藥醫了。」三言兩語間,開好了安神定心的方子。方長隨從懷裡取了診金,老大夫道了聲謝收下,提箱子走人也。

    老太爺花白的眉毛連在了一起。他不放心地摸了摸顏玉飽滿光潔的額頭,體溫正常不過,可老大夫那般勸說,實屬是耐人尋味……憂色不覺又上了臉。

    他不曉得顏玉犯了什麼心思,卻又瞬間斂神收色,和聲問道:「顏姐兒,打小祖父可是最疼你的?」

    顏玉毫不猶豫地點頭。她自小嬌生慣養慣了,又依著老太爺在府邸無人能撼動的地位和權利,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說是集千萬寵愛集於一身也不為過。正是這般獨一無二的寵愛,才養成了她刁蠻任性、張揚跋扈、唯我獨尊的脾性。有這樣性子的人通常容易被人惦著,上一世,百里如玉便是從末忘記過惦著她,只是她從未懷疑過百里如玉,儘管有些事——那樣明顯。

    顏玉落在老太爺身上安靜的目光似穿要越萬水千萬,直抵人心深處一探究竟才罷休一般。半響,她移開視線,不再看老太爺。

    「那告訴祖父,誰惹得我家顏姐兒不高興了?」老太爺哄著顏玉套她的話,沒多想之前顏玉停留在他身上的安靜地不同尋常的目光。

    顏玉拉過老太爺粗糙的雙手,扯出個清淡的笑容來:「顏兒只是做了惡夢,一時緩不過神來……祖父也知道,顏兒打小便很少做夢,更別提是……很可怕,只是害怕了……」又低頭認錯,「都是顏兒不好,讓祖父掛心了!」

    軟軟糯糯的聲音,似輕風般吹進老太爺的耳朵裡。拍拍顏玉的腦袋:「傻丫頭,這般就嚇著了,傳了出去可不讓人笑話,平日裡一副虎虎生風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卻原來這小母老虎是紙糊的!」

    老太爺只管打趣了顏玉,卻忘了問什麼的夢使顏玉怕成這般,待他再想起時人已走遠,只好做罷。

    顏玉解釋地有些蹩腳,好在她只是個年十二的小姑娘。

    若聽聞別的家族年十二的小姑娘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老太爺估計能眼皮子不眨地接受。只顏玉不同。顏玉是在他的庇佑下長大的,在他看來,顏玉便是天底下最天真無邪的孩子,何況他瞭解顏玉的脾氣秉性,他的顏玉是不屑拿謊話來搪塞他的。

    老太爺不便久留,在顏玉的小院呆了近小半個時辰,很快被瑣事纏住了身子。

    臨走之前,特地囑咐了柳氏仔細照看顏玉,還不忘罰了左嬰、纖意兩個,倒沒重罰,到底是顏玉的丫鬟,老太爺也不好拂了顏玉的臉面,便扣了倆個小丫頭三個月的銀響,以示警戒。

    老太爺走後,柳氏三步並作兩步走地來到顏玉跟前,憂心地撫了撫顏玉的鬢髮,面色憂惶:「有哪裡不舒服的千萬別瞞著母親,擾人的惡夢已過去了,顏姐兒不怕!」柳氏輕聲安慰顏玉,她知道顏玉還隱瞞了其他,並不打算刨根問底,只怕顏玉此刻生出個什麼好歹來。

    迎上柳氏關切的眼神,顏玉突然間覺得罪過。

    自打記事以來,柳氏給她的印象盡剩下軟弱無能、忍氣吞聲幾字,偏忽視了柳氏一直是最關心她的親人,是生養她的母親。是她不知好歹,時時惹柳氏憂神傷心。眼底浮現往日一幕幕帶了尷尬的場景,雙唇緊抿,唇齒咬疼了唇瓣,她慚愧地低下頭:「女兒教您受驚了,請母親責罰!」

    柳氏驚愕。她這女兒從小便有著她琢磨不透的性子,自身邊添了流哥兒,她們娘倆的關係愈發僵了。為了彌補,她便凡事順著顏玉,不想她的性子也愈發古怪離奇。

    仔細去瞧顏玉,柳氏以為顏玉被惡夢嚇傻了,神志還未清醒,一時說了胡話;如此想罷,心底悲慼萬分,低聲鳴咽道:「是母親沒照顧好你,是母親的錯……」

    柳氏能有這般認識,歸根結底還得怪顏玉。平日裡顏玉見著柳氏,人前應付的話兒有幾句,私下裡卻半句也多不出。照著上一世,隨著時間不斷推移,於柳氏,顏玉的小性子耍得那叫個爐火純青,要她一本正經地與柳氏認錯,除非天下紅雨。

    更何況這事顏玉壓根一點錯也沒。

    顏玉見柳氏無端把罪過往自己身上攬,再不似從前那般東怒西怨,而是優緩牽來柳氏的手,扶她坐穩:「顏兒只是做了惡夢,如何是母親的錯?母親莫憂,顏兒這不是好好的麼?」

    言罷,心底猝然一酸,絲絲悔意也漫浸進去,悔意滲著酸意,這瑟瑟滋味讓她羞愧難當。

    便是從前,她也是愛著柳氏的吧,要不怎麼見不得柳氏的軟弱可欺,怎麼生柳氏「不爭」,安於現狀的氣,只是她不明白罷了。好在她與柳氏之間更大矛盾還未發生,如今她年紀小,以往的糊塗作為估且可計作「不懂事」的行徑。末了,心下且安,暗自默念道:還好,還有挽回的餘地!

    「往日是顏兒不懂事,做了不少讓母親傷心的事,顏兒不敢教母親忘了顏兒的不孝……是打是罵,顏兒絕不吱上一聲,只求母親心裡原諒顏兒,別自己憋壞了身子……是顏兒錯了,顏兒不孝……」顏玉字字咬得沉重,聲聲含悔意,心裡卻止不住地慶幸。

    還能改,她之運。

    還能有機會改,她之幸。

    柳氏聽罷,愣了半響才回了神,眼裡的光華璀璨奪目,眼角泛開開懷欣慰地笑意,指腹貼在顏玉的面頰,面若四月晨光,柔和中浮上一絲暖意,常人無法留意,顏玉卻看得清楚。

    「顏兒說得是哪般話,母親哪會跟自己的孩子計較?顏兒是母親身上掉下的肉,母親心疼還來不及,怎會怪罪顏姐兒生顏姐兒的氣?」雖有疑慮,但是柳氏更歡喜顏玉粘她,即便事隔幾年光陰,也盼著與顏玉有母慈子孝的場面。

    顏玉怔忡片刻,上一世,她若懂得如何與柳氏相處,她若對柳氏少些成見,她若懂得柳氏的難處……至少死亡來臨之前,在短暫的一生一一回放之時,於柳氏,她也沒那麼多的遺憾和內疚。

    緩緩走近柳氏。

    心知柳氏沒把近些年她的無理取鬧放在心上,只是她束縛了那麼些年,猛地放不開手腳。小心翼翼地欲與柳氏親近,不想卻惹來柳氏眉開眼笑。

    柳氏自然不知顏玉此刻是帶著贖罪的緊張心理與她親近,瞧見顏玉伸手挽她胳膊的那份小心翼翼,模樣甚是憨態可掬,一時間覺得甚為有趣,逗得心裡開懷,不想笑意上了臉,被顏玉抓了了個現形。

    顏玉所帶的贖罪的緊張心理被柳氏一臉笑意驅趕的幹幹靜靜,丁點不剩,突然感覺少了點什麼的她,盯著柳氏的溫柔的笑靨有些不知所措。霍地挽上柳氏的香軟的胳膊,偏頭朝柳氏瞪眼,用無賴又無奈的眼神指控著她:「母親,你笑我!」

    這回柳氏竟笑出聲來,雖強忍了七分,還是震得身子止不住輕顫,模樣好不歡快。

    顏玉卻沒沾染柳氏的半分喜色,她尷尬地撇撇嘴,右手拍上左手,垂頭盯著雙手暗惱:叫你不爭氣了!

    顏玉的小動作自瞞不過柳氏的眼,她知道顏玉彆扭不討喜的小性子,不過經此一番,倒放開了心懷,便有了一逗顏玉樂趣,乾脆直白道:「是阿。」

    雖說顏玉性子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卻如假包換是個薄面皮的姑娘,經柳氏這般打趣,燒紅了的臉頰上的熱量好一會子都沒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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