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魏順帝要選後,各家都動腦筋想要入主景泰宮
程昭遂定下四品官員以上人家姑娘都要入宮備選的旨意,各家在送女入宮備選前,京中大戶李、鮑、邱三家背地裡各自交手,未幾,邱家退出,李家、鮑家姑娘列上首選名單
至於第三位待選女錢月如,會成為京中焦點人物,全在於她有程大勝親力推薦之故
不過,人們認為她不具備威脅性
因為這位錢姑娘年紀大不說,家裡還和前朝犯有疑似謀逆罪的兵部左侍郎錢聞道有那麼點子一表三千里的關係,皇室、後宮、朝臣都不會同意這位錢姑娘上位的哪怕就是基於錢聞道與酈山侯府的曖昧關係,也不成
也因此,景泰宮群芳名冊上所註明「首選」二字,即順帝的皇后就是從李鮑兩家出了
鮑首輔為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理由,跟他的恩主李家打起擂台,要從李家嘴裡搶走皇后這塊肉,他忙著送禮,忙著拉關係,忙得腳不點地
李家確信自己選送的姑娘必然是皇后的不二人選,但有些話還是要告知全京城人,讓各級官員都清醒地知道,跟李家做對是什麼樣的下場因此,李老太爺宴請全京城大小官員、富紳及權貴人士,單單沒有邀請文官之首鮑文同
遭到如此羞辱與冷落的鮑首輔,幾乎已經預見到年輕的李皇后入主景泰宮那天,即是自己下台的時候
為免自己落到那等淒涼的境地,丟官,被抄家,子孫後代被流放,窮困潦倒甚或棄屍亂葬崗,鮑首輔決定做一件事,和順帝做交易,換取自己的女兒為鳳後
討好順帝不難,前面有提到,程昭一心想把夏侯雍拉下馬,苦於找不到支持現在,內閣首輔鮑文同就打算從這條線入手,達到自己的目的
趁著李家大宴賓客的這一晚,鮑文同入深宮求見順帝,聲稱有一件嚴重到足以威脅社稷安危的大事要稟報,請陛下務必一見
程昭早得到消息,老太后的族人請了京中所有有份量的人聯絡感情,獨獨漏了鮑文同晉位大太監小杜好奇問道:「這鮑大人這會子來找陛下,難道是請陛下喝酒找回場子?」
「胡說八道,」程昭好心情地一拍小杜的腦袋,吩咐左右備宴,他要和鮑首輔喝一杯
鮑首輔不是來要酒吃的,他入內見過禮,請皇帝屏棄左右,神神秘秘地從懷中掏出一本藍皮的賬本程昭高興的,沒忍住,嘴角拉成一個大大的弧度
「陛下可知這是何物?」鮑首輔存心賣弄,瞧見程昭歡喜的模樣,不由奇怪,「陛下知臣的來意?」
程昭咳嗽兩聲,道:「朕不知鮑大人,這是何物啊?」
鮑首輔見順帝又恢復成平淡的表情,以為自己錯覺,沒深想,回道:「此乃忠肅公兼宣同總督夏侯雍與軍火商人勾結的不法證據摘要」
「他買賣軍械、走私糧草,收受賄賂?」程昭直接挑白
「陛下聖明,有此物在手,陛下必能達成心願」
程昭伸出手,鮑文同沒有直接交,程昭瞭然地問道:「不知鮑大人有何心願吶?」
鮑文同躬身行禮,道:「為陛下分憂解勞,乃臣的份內事」
程昭哦一聲,他伸手又想拿那本賬,鮑文同換只手,繼續說道:「陛下聖明,啟奏陛下,夏侯小賊善於經營,不論是在朝中,還是軍中都有他的耳目,為防打草驚蛇,給他機會銷毀證據,望陛下一定要慎選查案官員,爭取一擊中的」
「鮑大人以為刑部侍郎卞仲卿如何?」程昭果斷地問道
鮑文同回道:「陛下聖明」
程昭見他還是不給東西,不耐煩地直接用大白話問道:「你到底有什麼條件要求,痛快點說」
鮑文同汗顏,叫他一個有著書生氣的文官怎麼說得出口啊他本來想著順帝自己提,他也好順著話講出自己的要求,沒想到程昭是個木魚腦袋,就是不懂
「敢問陛下,這鳳後人選可有定論?」鮑文同期期艾艾地還是直接點明要意
程昭納悶,道:「你問這幹嘛?朕是要你提條件,你是要封爵啊,還是要金銀財寶,統統說出來」
鮑文同心裡在流淚,怎麼就碰上這麼個外行的皇帝
他想找人提示提示,可是,剛才已經把人全趕出去了,沒得求援他狠下一條心,反正屋裡就君臣二人,有辱斯文清高毀名節啥啥的,都不管了
「臣有一女,堪、堪配陛下」
「哦,就是你女兒想當皇后,你早說哇,」程昭很天真純白地指明道,壓根兒不看鮑文同羞赧的臉,他站起來,背手踱步,晃著腦袋想來想去,回轉身很為難地說道,「鮑愛卿,你是知道的,很多事,朕也是身不由己朕不能給你打保票,你女兒一定能當皇后但是,朕保證,只要有機會,朕一定選你女兒」
鮑文同感激涕零,有順帝這大實話,他就放心了
他比程昭本人清楚,順帝沒有實權的事實但皇帝有沒有實權這種事,是可以操作,可以改變的鮑首輔把賬簿交到皇帝手裡,用飽含國士效忠之深厚情感,說道:「陛下無須憂慮,臣是絕對支持陛下的,臣一片忠心青天可鑒」
程昭嗯嗯心不在焉地應著,心思全飛到那賬冊上去了
打發走鮑首輔,程昭立即叫小杜:「馬上叫我表哥進宮」
小杜得令,邁開腿撒著歡兒去宣詔聽得順帝找得這般急,卞衡安匆忙入宮,問發生何事程昭把手頭賬簿交到他手上,意氣風發似地狂喊:「夏侯雍,他死定了表哥,你一定要拿下他,抽他筋,扒他的皮」
卞衡安翻看賬簿,臉顯驚疑,謹慎地問道:「陛下,這從何得來?」
程昭很自得道:「鮑大人送的」
卞衡安自然要奇怪鮑文同怎麼會冒著得罪兵部官員及大批朝官的危險,與帝交好程昭低笑,附耳低語,多虧了阿南的主意
「她要陛下這麼做?」卞衡安緊張地急問
程昭不明又奇怪,道:「阿南沒有直接這麼說,她告訴我,欲先求之,必先予之勸我不要跟大臣們硬碰硬,要迂迴,時候到了,大臣們自己會因為內部分贓不均打起來那時就是我做漁翁獲利的時候」他得意地說道,「前幾天,大臣們不是鬧著要選皇后嘛,我就照著阿南的思路,讓他們自己去選皇后果然,他們內部出大矛盾鬥起來了,還是阿南的主意好,現在,我只要等著看夏侯雍怎麼死在他們自己人手裡就好了」
卞衡安聽罷這話,略略放鬆
程昭問道:「表哥,你緊張什麼啊,阿南可不會害我」
卞衡安沒有直接回這問題,道:「陛下可有確定鳳後人選?」
「早呢,我不急」程昭打哈哈,「表哥,你先去查夏侯雍貪贓受賄的事」
卞衡安收妥賬簿,進言道:「陛下,有些事可一不可二陛下萬萬不可輕許兩家,」想了想,他還是沒直言,婉轉提醒道,「朝上這些人很危險與他們周旋,分寸如何把握,陛下可以請教姑父」
程昭面上答應了卞衡安,心裡還是不以為然,自打知道程大勝強迫自己姐妹委身其他官員謀利之後,程昭就不愛和程父說話了,碰上難事,寧願自己頭疼生悶氣,也不會向程大勝討教
卞衡安瞧出一點他的意思,因著身份彼此相隔,他不好多說,出宮後,他到程大勝那兒走了趟程大勝正想找卞家人探探口風,程昭心裡到底在想啥,怎麼疏遠了他
「姑父莫急」卞衡安也不避諱,坦言說已有人向順帝投誠,貢品就是夏侯雍
程大勝大驚失色,失聲道:「胡鬧,真是瞎胡鬧他一個人,怎麼鬥得過,仲卿,難道你沒有告訴他,夏侯雍的背後是整個海陵王府,前二皇子舊部,仁帝的舊部,甚至可能還有景帝的人,他、他怎麼這麼、安安分分地做他的皇帝,不好嗎?」
卞衡安何嘗不知程昭對上夏侯雍是個死局,但面對能夠自信地笑起來的小表弟,他哪裡忍心打擊他自從顧家琪與司馬昶成婚以後,程昭表面還帶笑,心裡有多苦,只要是愛過一個人的人都能明白
「姑父,事到如今,您必須有所了斷了」卞衡安不得不要求道
程大勝深皺眉,是程昭這個養了二十年的假兒子重要,還是和夏侯雍合作多年的生意重要,確實是要做個了結了
「你讓我想想」
「姑父,這事需當即立斷」
「有些事,你不知道」程大勝肉痛地說道,要建起現在完全屬於程家的北疆市場規模,把其他勢力都趕出去,這中間他花了多少心血氣力,又送了多少銀子給夏侯雍,說斷就斷,哪裡捨得喲
卞衡安淡淡道:「陛下和姑父多年父子感情,姑父還怕到時候賺不回來麼」
程大勝想不損害既定利益,再得程昭登位帶來的大利他琢磨良久,道:「明晚給你答覆」
卞衡安逼不得程大勝,靜靜告退
另一頭,鮑文同孤身一人秘密面見順帝,其後,程昭即召見刑部侍郎卞衡安這中間的關朕與深義,不得不要叫有心人深思
儘管說卞衡安離宮與程大勝會面都非常隱蔽,但消息該走漏的還是要走漏
要怪,就怪鮑首輔挑的日子太好了
李家老太爺宴客不找鮑文同,人人都在看著鮑首輔怎麼還擊呢宮裡多少只眼睛看見他入宮,個個都在猜他跟皇帝做了什麼秘密交易
當中,以老太后、蘭太后和海公公三派為甚
李家兩宮太后如何踹度暫且不管它,但說海公公這邊收到卞衡安密會程大勝的消息,海公公很乾脆直接地闖進程家府邸程大勝當時正在收拾一些舊賬,見有人闖入,胡亂地收起
海公公眼睛瞄瞄,程大勝緊張地冷汗狂流,海公公在桌上亂紙堆裡沒瞧出異狀,程大勝放鬆少許,擠出肥厚的笑:「公公稀客,呵呵,這兒亂,不如到隔壁坐坐聊聊?」
「聊就不必了,肥老虎,洒家就是來問問,鮑大人給了你兒子什麼東西?」
程大勝心裡緊張地,喉嚨滑動,乾巴巴地難為情地說道:「這個,這個,公公您也瞧見了,老夫在理賬,不處理些,那個兔崽子就要拿他老子開刀了」
海公公感興趣地哦一聲,問他究竟怎麼回事
程大勝就編啊,編說鮑文同出了個餿主意,要整頓吏治風氣,抓貪官污吏,這首打的就是他們這些與官府勾結的大商人程昭這小子都不認養他二十年的人,和鮑文同說要拿就先把程大勝抓起來,拷問
海公公笑呵呵,信三分,走人
程大勝抹把汗,窗外,海公公側臉冷笑,回宮就叫人給夏侯雍送口信,程昭、鮑文同、卞衡安、程大勝要拿宣同的事做文章
夏侯雍得到宮中傳信的時候,卞衡安所率的審查官員組也抵達宣同
原來,就在那晚海公公走後,程大勝就改變主意下定決心,和卞衡安合作,一直倒夏侯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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