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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零二章借夷剿賊 文 / 風再起時

    月港之戰黃辰俘獲六艘商船,其中三艘載滿貨物,價值逾萬兩白銀,兼且旗下眾人從昨天開始就沒怎麼休息過,特別是阮進、陳四等,一直在外作戰,十分疲憊,因此黃辰不作他想,下令回歸中左。

    「置酒席、論功勞、分銀子……」

    歡呼聲霎時從各船響起,連成一片,經久不絕。

    貨物清點工作需要回到中左才能正式開始,然而數千擔、數十萬斤貨物數目巨大,種類雜多,未免到時手忙腳亂,亦是為防下面貪污,現在便要將其統計分類入冊小說章節。黃辰使人喚來各商船上的理財之人,和張若仲一道做賬,他則在旁監督。

    「咚咚咚……」

    一陣富有節奏的敲門聲傳入黃辰耳中,既不會大到突兀,也不會小到聽不見,力拿捏得極有分寸。黃辰目光似乎穿透了緊閉的房門,看到一個胖子站在門口小心翼翼的模樣,揚聲說道:「進來。」

    鄭球推開門,撚手捻腳走進來,臉上始終帶著一抹化不去的緊張之色。進來之前他便在心裡不停告誡自己,眼睛千萬不要亂看,然而匆匆一瞥,眼神頓時變得有些直愣愣。方纔他被陳四押到黃辰面前時嚇得六神無主,根本不敢抬頭,只是覺得黃辰說話的聲音格外年輕,推測其年齡應該不大,沒想到其本人比他想像的更加年輕,至多也就比他的兒子大個兩三歲。

    隨即鄭球反應過來,他現在的行為有可能會觸怒對方,趕忙補救道:「還請大首領恕我無禮。大首領容貌豐偉,器宇軒昂,可謂人中龍鳳,把小人都看呆了。」

    黃辰忍俊不住。他自不會聽信鄭球的鬼話,類似這樣的眼神從他兩年前以十六之齡成為船主的一刻起,就一直伴隨著他,時至今日依然存在,且可以預料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消失,這是年齡帶給他的。說不上好壞。

    不過黃辰對鄭球的馬屁並不反感,笑著打趣他道:「看你現在說話這麼利索,看來心情平復了。」之前詢問完船貨詳細,鄭球害怕遭到他滅口,抱著他的大腿苦苦哀求饒命,直令黃辰哭笑不得,見他蓬頭垢面,涕泗橫流,只好讓他下去整理一下儀表。說完。黃辰認真打量鄭球,他面如滿月,濃眉大眼,唇上兩撇字胡又黑又濃,在胖子中倒也算相貌堂堂了。

    鄭球訕笑道:「不怪小人表現不濟,海寇哪個不是貪婪殘暴,嗜殺如命,像大首領這般英明神武。寬厚仁慈的終究是少數。小人有幸遇到大首領,若落入他人之手。必然性命難保。」

    黃辰忍不住再次笑開,如此露骨的吹捧,他以前還真沒聽過,畢竟整日和他打交道的多是只知動手,不知動口的粗人。手指向張若仲,為鄭球介紹:「他叫張若仲。字聲玉,是我船上的管庫,你以後就跟著他做事。」

    張若仲今年才滿十六,連鬍子都還沒長,先前幾名原商船財副得知日後受其管理。皆暗感不忿,一介小兒,何德何能位居他們之上?暗怪黃辰只知任人唯親,而不懂知人善用。鄭球與他們全然不同,眼中沒有半分輕視,鄭重向張若仲行禮,口稱:「見過小張先生,在下鄭球,日後還請多多指教。如小張先生不嫌棄,喚我老鄭便是,有什麼吩咐只管道來。」

    張若仲反應平淡,只衝他微微頷首便又重新忙碌起來,鄭球亦不感尷尬,自若的走了過去,很快融入其中。

    黃辰看在眼中,心說他倒是個妙人。

    剛剛回到中左港口,黃辰立刻聽聞俞咨皋趁著他們大批外出之際,意欲突圍,不曾想鄭芝龍就在島上,雙方一番激戰,俞咨皋突圍計劃失敗,被迫退回廈門誠。黃辰暗笑俞咨皋天真,鄭芝龍還指望著他和福建官府談判招安,事情尚無眉目,豈會讓他這個人質跑掉。

    黃辰瞭解前後,正準備離開口澳,但他邁出的右腳很快又收了回來,面帶玩味的望著遠處一群行人,為首者身材消瘦,俊容疤面,氣質陰鷙,宛如一條隨時會暴起傷人的毒蛇,不是李俊稷又是誰?

    一目老、胡二老的死十有**出自他的謀劃,王豐武的死想必他亦難逃干係,因為那時他已在週三老幕中。而且這廝一直對他心懷惡意,屢屢唆使週三老除掉他,至於黃辰為何知曉,週三老、林七老等人身邊有他的眼線,他相信自己的身邊同樣不乏吃裡扒外的。誰都希望自己的勢力鐵板一塊,可惜那只是奢望,真這麼認為離死也就不遠了。

    如果拋開一切偏見,黃辰不得不承認李俊稷是一個奇才,他當初為林七老謀士,使得能力平庸的林七老一躍成為大陳山霸主,後來見林七老勢衰轉投週三老,後者待其親厚不讓舊人。真正讓黃辰驚訝的是,李俊稷入閩以來身份發生了巨變,他不甘再隱居幕後,借由週三老勢力快速發展期,缺乏可用之才,果斷跳到前台,如今他旗下已有數條大船。

    「也許他的威脅更在週三老、林七老之上?」黃辰心中暗暗思量道。不過他卻沒有把威脅扼殺於搖籃中的想法,蓋因李俊稷不配做他的對手,甚至他的對手不是任何人,而是一段歷史!一個時代!

    李俊稷察覺到黃辰的視線,臉色更添幾分陰沉,前者早已今非昔比,再非過去周寨之中那個任他拿捏的少年,或許黃辰會顧忌盟約,不敢殺他,但對他折辱,乃至找個借口廢他手腳卻半點不難。李俊稷心思電轉,腳步不停,黃辰專門停下等他,故意避開恐怕不行,目下惟有放低姿態,隨機應變,不給對方發難的借口。

    李俊稷踱至黃辰面前,雙手一抱,打招呼道:「黃首領也是剛剛回來麼。」他背後的幾名手下明顯沒有他這份過人膽識,在黃辰面前就像耗子見了貓一般,自己把自己嚇個半死。

    黃辰點點頭。問道:「週三不是正在打海澄麼,怎麼李兄沒和他一起行動。」

    李俊稷微微一怔,回道:「我追逐商船南下,並未再返戰場。大首領正在打海澄?」

    「海澄金銀財寶多不勝數,若非我與週三齷齪,肯定會攙和一腳。」黃辰似笑非笑道:「李兄現在出發。說不定還能趕上。」

    「……」李俊稷默然,他之所以這麼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全是為了有朝一日回到家鄉,報毀容之仇、奪妻之恨,對錢財興趣不大。何況月港是大明朝惟一合法出海口,防衛非同小可,週三老只怕又會重蹈廣東揭陽、潮陽城下之覆轍,損兵折將,狼狽而逃。李俊稷絕不想苦心經營起來的力量白白消耗在不必要的行動中。

    李俊稷不作回應,黃辰又說道:「莫非你不動心?」

    李俊稷故作遺憾道:「財寶誰不動心。只是我幾戰下來損失頗大,有心無力罷了。」

    「那真是可惜了。」隨後黃辰拉著李俊稷東一句西一句閒談,突然發問:「李兄,近來我聽到一些不好的流言蜚語……」

    李俊稷心裡「咯登」一下,暗道來了。

    「據說李兄對我意見很大,屢屢向週三進言殺我……」黃辰說話間,數十道殺氣騰騰的目光齊齊落到李俊稷身上,彥氏兄弟更是拔刀出鞘。虎視眈眈。

    「斷無此事。」李俊稷連忙解釋:「黃首領莫要聽信謠言,我與黃首領往日無冤。近日無仇,豈會做這損人不利己的事。」

    「我當然願意相信李兄,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眼見李俊稷又急欲解釋,擺擺手笑道:「也許真的是傳言不可信。正像李兄所說,你我無冤無仇。即使做不成朋友,也別做敵人。」黃辰雖在笑,李俊稷卻感到心頭陣陣發涼。

    手掌重重一拍李俊稷孱弱的肩頭,黃辰說道:「我就是隨口一問,李兄切莫放在心上。大家都是從大陳山走出來的人。同在異鄉打拼,何必那麼生分,有時間多到我那走動走動。我還有事在身,先告辭了。」言訖,黃辰帶著大票人馬優哉游哉離去。

    直至黃辰從視線內消失,李俊稷方才長長呼出一口氣。黃辰聽到的顯然不是什麼流言蜚語,而是確鑿情報。讓他疑惑的是,黃辰並無追究之念,輕易就放過他了,一副不曾放在心上的樣子。以他睚眥必報的性子,著實難以理解黃辰的行為。

    晚間,黃辰殺牛宰豬,大擺筵席,慶祝勝利,立下功勞的阮進、陳四二人固然風光,張刑也不遜色,藉著所有人都在,黃辰正式公佈由他代替莊默出任隊首。

    眾人無論心裡作何感想,面上都是由衷祝賀,頻頻向張刑勸酒。張刑年才十七,酒量還沒練出來,面對眾人圍攻,不出半個時辰便被灌得面紅耳赤,苦不堪言。與眾星捧月的張刑相比,莊默身邊就稍顯冷清了,人情冷暖,素來如此,實在怪不得他人勢利。

    莊默覺得周圍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帶著嘲笑之意,低頭一碗接一碗喝著悶酒,待有了六七分醉意,越發感到不痛快,心頭邪火猛燒,恨恨想道:「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憑我一身的本領,及麾下二百台灣土蠻弓手,還怕沒有出頭之日?黃辰若是不肯放我走,就休怪我不念情誼,勾通週三老,裡應外合……」

    「老莊,怎麼一個人獨自喝悶酒,我來陪你喝幾碗。」

    一把爽朗的聲音響起,立時將莊默嚇得醉意全消,想到自己剛才冒出來的荒唐想法,背後不僅滲出絲絲冷汗。

    阮進發覺莊默神色驚慌,問道:「老莊你這是怎麼了?」莊默是北方人,人品又欠佳,黃辰麾下眾頭目極少有人和他交好,如果非要選一個的話,那便是阮進了。兩人皆為本領高強之輩,私下偶爾切磋武藝,交流心得,興致來了也會喝上一些酒,勉強算得上朋友。

    阮進雙目向來銳利如鷹,莊默根本不敢與他對視,一邊為他斟酒,一邊強裝鎮定:「沒、沒什麼,在想些事情。阮兄弟快坐。」

    阮進入座後道:「可是心中不痛快?」

    莊默此刻猶如驚弓之鳥,生怕被對方看破心思,色變道:「阮兄弟莫要胡亂說話。」

    「換了我我也不痛快,有什麼不能說的?」阮進蹙起劍眉,不知對方為何反應這麼大,又道:「不過這件事確實是你做錯在先。」

    莊默解釋道:「洪舉是海上老前輩。我資歷不足……」

    阮進斜睨他一眼,搶話道:「行了,這些借口三歲孩童都未必肯信,騙得了誰?聽兄弟我的,一會兒找個機會向大首領誠懇認錯,以大首領的心胸氣,不會和你一般見識。」

    莊默皺眉不語。

    「難道你看不出來……?此番入主中左,我等實力大增,想來不用多久大首領便會再立一二隊首。你的能力不弱於人。又曾當過隊首,屆時大首領勢必會首先考慮到你。言盡於此,你自己好好想想。」說罷,阮進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飲而盡,看也不看莊默,起身離去。

    莊默呆愣良久,抬頭朝黃辰望去,恰好與他視線撞上。莊默暗暗一咬牙,心中有了決定。持著酒碗走向黃辰。

    …………

    福州,嵩山之麓,福建巡撫部院。

    「四月二十四日,賊兵復至中左,我舟格鬥不勝,士卒死傷幾何。船隻焚燒幾何,尚無實數。數日之間,賊寇遍及內地,約有三百餘船,形跡猖獗。橫行無忌。俞總鎮閉門不出。鄭賊登岸對居民歷數俞負約之罪,遍張偽示,聲言報仇等語。中左城賊眈眈視之,其意全在俞總鎮。以是,總鎮急欲回泉州郡,發足四、五次,被賊窘逼,不能脫身。今城中絕無餘糧,久而必潰。許心素與楊祿、楊策等,俱在漳州府龍溪縣充龍地方同室而居,招兵五百餘名,扃戶自衛。俞總鎮提之不出……。」

    朱一馮剛剛接到中左兵船全軍覆沒的消息時,頭暈目眩,眼冒金星,猶如被當頭敲了一棒,氣得他順碎了陪伴身邊無數年的茶杯,經過幾天時間緩衝,他漸漸恢復冷靜,至少表面上如此。

    看著首份較為詳細的前線奏報,裡面惟一提到的好消息是,中左廈門誠尚在己方手裡。戰敗主要是俞咨皋的責任,只要中左不失,朱一馮便高枕無憂。可是俞咨皋不願留在中左,幾次試圖突圍,陷他於不利,朱一馮不由感到十分惱恨。

    底下察言觀色,揣明其意,立刻有人出言道:「俞總鎮建旄海上,連戰連敗,縱然百口又何以自解?事到如今,不知守城自救,反畏賊威,欲棄城而逃,其妄為名將。」

    諸文臣紛紛點頭,深以為然。

    有那正派之人憤然道:「俞總兵腹中止有一許心素。而心素腹中止有一楊賊。鄭賊興兵,皆由此來。中左一戰,許心素、楊賊引船而去,致使我兵大敗,豈非俞總鎮之過?昔日一力庇護,今日命令不動,實是咎由自取。依我之見,當命漳州急速捉拿許、楊二人,治其臨陣脫逃之罪。」

    結果響應者不及半,許心素平日可比俞咨皋會做人多了,逢年過節從來不曾相忘,必備「禮物」,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既然收了人家的東西,即便不幫忙,也不會趁機落井下石。而且許心素若能順利逃過一劫,定然感念他們的好,到時少不了一筆額外好處。

    「萬萬不可、萬萬不可!」有厭惡許心素的,有暗暗幫助的,自然也有為其搖旗吶喊的。「許心素歷來與紅夷交往深厚,倘若逼之過急,則有轉而從紅夷之患。」

    主張法辦許心素之人怒道:「有過不罰,綱紀何在?」

    「可令他戴罪立功。」

    「哼!俞總鎮尚且提之不出,許心素豈會聽命我等?」

    「臨陣對敵非許心素所長,俞總鎮強令他攻殺海寇,可謂本末倒置。許心素所長在於紅夷,現今海盜猖獗,中左竟為虎狼之穴,使我等無一計一策可以退敵,不如讓他聯絡紅夷,許以重利,助我剿殺鄭賊。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無論誰勝誰敗,對我皆有利處,更可為我等爭取寶貴時間恢復元氣。」

    朱一馮聽者有意,心中微微一動,都司洪先春招募漁船魚衛並不順利,首先府庫實在乏銀,其次漁船多為數百石小船,不便沖犁,必須二千外石者。洪先春遍訪諸澳,只找到數艘,船主一聽去和海盜作戰,覺得是肉包子打狗,二話不說拒絕,不管出多少錢也不賃。

    「洪先春暫時指望不上,中左之圍又不能不解,或許可以借助紅夷……」朱一馮默默想道。早在數年前任參政時他就有與紅夷打過交道,對其強悍之處知之甚詳,不用府庫一分一文,空口白牙許些好處就能使紅夷賣命,朱一馮豈能不動心。惟一讓他顧慮的是請神容易送神難。然而那也是以後該擔心的事情,先把眼前的難關過去再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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