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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零一章新座艦 文 / 風再起時

    黃辰對林習山十分滿意,卻沒有馬上撥給他海船,首先他寸功未立,其次事情雖被黃辰強行壓下來,但黃芳平日為人粗放慷慨,交下了不少朋友,想必這些人內心對林習山多有不滿乃至仇恨,待他過於親厚只會令他成為眾矢之的,不利於融入團體。

    當然黃辰也沒打算虧待他,讓他上張刑的船從三四把手做起,相信有後者在上面照看,林習山當會輕鬆不少,而他的能力亦可幫助張刑盡快打開局面,坐穩隊首之位。

    林習山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婉言拒絕黃辰休息一ri的建議,告辭後立刻去找張刑。

    隨著林習山的離開,屋子重新安靜下來,黃辰注意力又轉回到洪舉身上,端著茶碗,陷入沉思。莊默和那三個船主都已受到應有懲罰,可是該如何處理洪舉,他至今未拿定主意。殺他是肯定不會殺的,洪舉行事固然過激,卻情有可原,且未造成傷亡,黃辰願意原諒他一次,問題是洪舉心懷怨恨,願不願意原諒他?心裡一旦起了芥蒂,勢必再難共事。

    「也許,給他一筆錢,放他離去?」黃辰默默想道。洪舉快五十了,即將步入晚年,與其繼續做個整日刀頭舐血,不知道哪一天就會突然死掉的海盜,不如做個富家翁安晚年。黃辰心中有了決定。

    午後阮進、陳四同時回報月港之戰已進入最後收尾階段,請求多派人手搶奪戰果。黃辰當即決定盡起兵船,親自前往,尚未出中左,便能聽到西方絡繹不絕的炮火聲,這聲響從昨夜開始幾乎就沒停止過。

    海澄月港乃是大明惟一合法出海口。四月末正值南風初起,正是前往日本貿易的時節,大明嚴禁商人通倭,商船主明面上俱是申請雞籠、琉球船引,反正船一出港,想去哪裡皆由自己說了算。此中貓膩官方亦知,只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日本是大明最重要的貿易對象,沒有之一,每年這個時候,月港都會變得格外熱鬧,此時灣裡聚集的大海船超過五十艘,加上其他一些船隻,足近百艘,此外昨天傍晚官兵戰敗。殘軍退往月港,與之合流,實力不容小覷,海盜聯軍昨夜便對其發動猛烈攻勢,一直打到現在才見分曉。

    黃辰動作快,其他人也不慢,短短一兩個時辰,中左港內的船隻幾為之一空。

    途中。不時能看到海盜追逐官、商之船,黃辰不為所動。直奔月港。抵達時發覺官兵或死或逃或降,已然全軍覆沒,唯剩下十數艘商船還在做困獸猶鬥,往往對陣兩三艘海盜船不落下風。

    黃辰絲毫不感意外,商人素來是要錢不要命的稟xing,而海商尤甚。他們駕船出海,和外番貿易,動輒沒於風暴,客死異鄉,還要時刻同海盜、蠻夷鬥智鬥勇。可以說整日遊走在死亡線上,早將生死置之外,要他們束手就擒,乖乖奉上船貨比殺了他們還難。

    再則,大明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私人商船之堅遠勝於軍中戰船,原因其實很簡單,不外一個「錢」字。官府造船,以木料中的最下等松杉為主,即使如此還是有人中飽私囊,偷工減料,用舊木料爛釘以次充好,可能一場中等的風台就會令船身解體。商人卻是從不吝嗇錢財,怎麼堅固怎麼造,除松杉外,又採用樟、楠、格、鐵力等良木,更有用南洋柚木造船者,動輒耗費三四千金,比之大明的臉面『冊封琉球過洋封舟』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此海商比官兵堅持得更久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不過海商再頑強亦有極限,何況他們鏖戰七個時辰,早已疲憊萬分,即便沒有黃辰等生力軍的到來,他們也難逃敗亡的結局。

    以望遠鏡觀察戰場的黃辰驀然眼前一亮,他的注意力不在大將陳四,在他的對手——一艘長絕不小於十二丈的大福船。他早就想更換座艦了,時至今日,以他的勢力繼續乘坐十丈鳥船不免顯得有些小家子氣,可是大船非一朝一夕可以建成,最快也要秋冬之際。

    「看來我不用等那麼久了。」黃辰嘴角不自覺的劃出一道弧,頭也不回道:「楊東,叫舵手向陳四靠攏。」

    「是,大首領。」

    聽到回應的是楊大眼,黃辰這才想起楊東被他關了起來,並未隨他出海。

    黃辰搖了搖頭,這個昔日常常欺辱『他』的村寨少年一霸如今比任何人都要忠心,雖然目不識丁,卻頗有能力,黃辰身邊還真缺少不了他。奈何這廝性子驕矜自負,簡直是屬瘋狗的,張刑、莊默、阮進、張雲龍……,沒誰是他不敢咬的。私下有人罵他『狗腿』,楊東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就差把「我有大首領撐腰,你等能奈我何」寫在臉上。黃辰知他本性難移,此番敲打最多只能讓他消停十天半月,過後又會故態復萌。

    「殺、殺,給我殺……!」陳四面色漲紅,青筋根根外露,舞刀連連咆哮,可惜麾下兒郎不爭氣,不久再敗退回來。

    「第四次了!」陳四既憤怒又無奈,他早知一條十二丈的大福船肯定不是容易對付的角色,但也沒想到會這麼難。當初盯上它的時候,發現上面只有幾門銅炮,心中生了幾分輕視之心,不想立即被犁沉一條六丈蒼船,死傷十數人,隨後幾個時辰裡又被撞沉一條丈鳥船。好不容易將它困住,無數兒郎衝上甲板,以為勝券在握之際,艙內突然鑽出三十來個倭人,大槍、長刀、倭銃俱全,兼且人人悍不畏死,牢牢釘在甲板,力保福船不失。

    陳四咬牙切齒道:「狗倭奴!別落到我手裡,不然定叫你們後悔來到人世間!——給我再攻!」

    小頭目悄然靠近,小心翼翼道:「四爺,望斗來報,大首領到了,正向這邊趕來。」

    陳四聞言色變。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再給他一點時間他就能奪得大福船,和它相比,沉沒的兩艘戰船根本不值一提,把它獻給黃辰,到時後者一個高興,日後或許會多分給他一些資源。人、船、器諸資源有限。黃辰的親衛船隊歷來獲得最多,然後是趙弘毅、阮進並駕齊驅,不分薄厚,陳四如其名只能屈居第四位,僅僅高於昔日的劉斌、而今的莊默。他自認如果有趙、阮二人那麼多的資源,早就拿下對手了。

    陳四心急如焚,為了趕在黃辰到來前解決戰鬥,親自衝到船頭督戰,並把船上一直未曾參戰的頭目全部派出。這次他下了死命令,誰敢再退一步,殺無赦!

    有時一句殺無赦抵得上千言萬語,一時間海盜攻勢之猛遠遠超過了前面四次。倭人是大福船上的絕對主力,幾番廝殺後已經死傷大半,面對孤注一擲的陳四人馬,他們只抵抗片刻便保護著商船主退入船艙,以狹窄的過道抵消人數上的劣勢。負隅頑抗。

    看到甲板上的敵人被掃蕩一空,陳四稍稍鬆一口氣。迫不及待登上大福船,一邊手下作戰,一邊等候黃辰船隊。

    在大陳山,十丈大船是身份地位的象徵,亦是衡量一名海盜的標準,首領級人物無不以擁有十丈大船為榮。同樣。十二丈大船又是另外一個標準——霸主級,黃辰至今還清楚地記得自己當初看向林七老、週三老座艦時眼中的熾烈。十二丈大船和十丈大船,單純從數字上看相差不大,可就像十二丈大船和十五丈大船,只有親眼所見。互相比較,才會有一個直觀的感受。

    黃辰的座艦屬於鳥船型,頭銳體寬,船身低矮,在首尾高昂,威武壯觀的大福船面前,宛如一個柔弱的孩子和一個強壯的青年,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二者對比越明顯,黃辰越高興,因為大福船即將屬於他,他當然希望自己的新座艦越威風越好。

    「大首領……。」

    黃辰雙腳踩上大福船的甲板,朝兩邊致敬的眾人微微頷首,同時打量四周,船面建築由於受到戰鬥波及多有損毀,不過他並未在意,商船和戰船有一定差別,事後肯定要重新改造一番,只要不傷到船的根本,其他無所謂。

    陳四說道:「大首領,戰鬥尚未結束,你怎麼就過來了,萬一……,我怎擔得起。」

    黃辰擺手笑道:「我的根腳你又不是不知,沒那麼金貴。——這船不錯。」

    「為了對付它,我旗下已經折了兩條船。」陳四心下微微忐忑道。

    黃辰聞言頓時收斂笑容,皺起眉頭:「怎麼回事?」聽完陳四的解釋,訓道:「下次注意,別再大意了。」

    見黃辰僅是不痛不癢說他一句,陳四放下心來,忽然艙內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勝了?」

    「勝了!」

    陳四喜出望外,暫別黃辰進入船艙,不久押著一個身寬體胖、披頭散髮的中年人回來,滿面通紅,如同醉酒,距離幾步遠便忍不住激動地喊道:「大首領,這是一艘即將的貨船,十幾個貨倉都堆滿了的貨物!」

    黃辰怔了一下,隨即大喜,此船載重至少兩千石開外,這得是多大一筆財富?

    陳四又指著身旁瑟瑟發抖的胖子道:「船主已死,他是船上的財副。」財副即船上理財之人。他身高不矮,即使彎著腰,垂著頭亦高出陳四一截,與黃辰差不多,約一米七五、七六的樣子,在這個時代屬於高人一列,偏偏胖得像球一樣,怕沒有三百斤也有二百四五。因為他一直不曾抬起頭,加之此刻蓬頭垢面,看不清具體樣貌。

    不待黃辰開口發問,胖財副「噗通」跪到地上,叩頭道:「小人鄭球,拜見大首領。」

    黃辰不禁啞然失笑,他這名字倒和外形相匹配,其父母當真有先見之明。事實上黃辰知道這個球和皮球沒什麼關係,古代球和瑾、瑜一樣,象徵著美玉,由此可知他出身文化家庭,想來科舉不利,才轉而從商,漳、泉二府像他這樣的人很多,如週三老親信葉富。

    「莫要害怕,和我說說,船上都有什麼東西?」

    黃辰展露一抹自認和藹的笑容,可惜對方不領情,哪怕回答問題時臉孔亦緊貼甲板。瞭解後,黃辰既失望又欣慰,失望的是兩千六七百擔貨物,白糖佔了大半,日本收購白糖的價格是六兩一擔,若能運至長崎,可獲上萬兩白銀,問題是黃辰沒辦法去日本,福建白糖價格不到二兩,折價賣給沿海奸商,多說換回千餘兩。欣慰的是,刨去白糖、雜貨,船上還載有相當數量的生絲、絹織物、藥材等貴重物品,折銀約四五千兩。

    與此同時,各處戰鬥相繼結束。昨日中左、今日月港兩戰,黃辰旗下損失數船,但繳獲更多,一加一減,旗下再添七船,不算附舟腳船,計有海船三十九艘。而黃辰也有了新的座艦——一艘長十二丈有餘,闊二丈七尺,吃水一丈,載重兩千百石的大福船。

    取得勝利後,海盜稍加修正,大致化作三股,其中鄭芝龍胞弟鄭芝虎率艦隊沿著海岸向東而去,劍指家鄉泉州。李魁奇等人則在此戰中獲得極大利益,心滿意足,掉頭返回中左。最後也是人船最多的,代表人物週三老,他們貪圖海澄金銀寶貨堆積如山,準備登陸強攻城鎮。

    泉州是鄭芝龍的禁臠,他可以毫無顧忌的劫掠漳州府,卻無法對泉州這麼做,一來泉州到底是他的家鄉,尚念幾分鄉誼,二來泉州商賈很多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比如母族黃氏、妻族顏氏,三來日後招安還需泉州仕紳美言一二,事先就警告諸盜不得行劫泉地,不得掠殺泉民。

    沒便宜,黃辰自然不會去泉州,至於進攻海澄,更是愚蠢,海澄一帶不僅有漳州府本地官兵,還有來自汀州、延平二府的援軍,在海上他們奈何你不得,上岸豈不是自投羅網?當他得知此戰所獲六艘商船有三艘載滿貨物,價值逾萬兩白銀,不由感慨海商富裕,他入閩兩個月有奇,累死累活,積累下來的錢財也就萬餘兩而已,不怪週三老等人看著海澄紅眼,yu行險一搏。黃辰不貪,有著過萬兩的收成,他已經很滿足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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