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寂靜如空,唯聞簷外梧桐,在雨中沙沙有聲。珠簾輕輕拂動,餘下一室的珠璣輕響。
這裡原本就是他臨時下榻的寢室,因此牆壁上掛著他的佩劍。,「嗆」一聲抽出來,她舉步橫劍便向自己頸間抹去。
寧王回頭一看不禁大驚,想不到她竟會如此,未及多想,伸手去奪佩劍,誰知她雙手握得極牢,抱定了求死之心,一奪之下竟然不動,眼睜睜瞧著劍鋒寒光已離她喉頭不過半寸,他左手食指疾彈,他於驚慌之中,這連接兩下幾乎竭盡全力,終於盪開劍鋒,「啪」一下將劍震得落在地上。
她適才拼盡全力,此時呼吸急促,伏身在案上不住咳嗽,直咳得渾身顫抖。他一腳將佩劍踢出了老遠,卻慢慢走上前來,伸手似要扶她,她身形微閃,似想躲開他的手,喉間卻咳得皺起眉來,只是說不出話。
她幾乎是貼面靠在案几上,只咳得五臟六腑都隱隱作痛,最後終於緩過一口氣來,用力推開他的手,聲音微啞,幾不可聞:「我早就該死了,你何不成全我?我這樣的女子,早該一死以全名節……」
她聲音激憤,胸腔裡滿心的酸楚與委屈,說話間兩淚早已交流而下。一語未了,忽然嗓眼一甜,忍不住嘔出一口鮮血來。
耳畔似聽見他低低的驚呼了一聲,她只覺得天旋地轉,站立不穩,終於陷入模糊而柔軟的黑暗裡去了。
她高熱不退,一直病了數日,昏昏沉沉,時醒時夢,夢裡彷彿清霜遍地,冷月如鉤。清冷的大漠,哥哥陸修雲孤獨的身影在碩大的月亮下分外的蕭瑟,她迎上去,輕聲問道:「哥哥,早些回去歇息!」
再後來,不知何時,樓蘭王侯哲的身影忽然在黑暗裡隱現出來。他淫笑著,撕扯著她身上的衣裳,他向她兜頭撲過來。再後來,便是鋪天蓋地的疼痛……她痛的四肢五臟六腑都消融掉了,變成一具沒有知覺的屍體,一任霜雪滿地覆蓋著……
後來,又夢見極幼的時候,很冷很冷的天氣,母親教她習字,寫一筆,替她呵一呵手……但殿中有如冰窟一般……冷得她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