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若要立殷貴妃為後,必然要先誅殺殷從嘉,否則,以他那般作為,必然要生出亂子來。但是,若她得知你殺了自己的父親,臣弟試問,她又還會像眼下這般待你麼?」
兵部早已對殷從嘉不滿由來已久,眼下既然有這麼好一個機會,自然不肯放過。他見寧王在場,心中更有了幾分成算,這話說的恰到好處,竟然是隱隱的含著幾分謀算而來。
「何吉嚴!你……」皇帝手指向他,只是說不出話來。
「陛下,微臣萬死,但是微臣也是遵照先帝遺訓,為防外戚干政禍國!微臣並非不容貴妃成為中宮,陛下您是天子,喜歡哪一位后妃,這原本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漫說的天家,就是朝中官員,哪一家不是三妻四妾?陛下,只要您想得通這一關節,微臣以為,立貴妃成為中宮,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帝身子猛的一震,眼含絕望的回身望來:「你們……你們,居然在此時逼朕殺殷從嘉——你們……原來是早有預謀的是嗎?」
他話音未落,三人齊齊跪下,以頭伏地叩首道:「陛下,您從來英明睿智,天下俱服。但此事事關國體,況且殷從嘉裡通外敵,叛國之罪理當誅其九族——陛下,臣等,恭請您聖裁!」
殿內一片肅殺之氣,沉水香瀰漫的間隙裡,浮塵飄飛的窗欞縫中,竟然隱隱傳來一種血腥之氣。應天成便這麼立著,他閉目不語,心中反覆抉擇著,只是——只是他知道,自己其實能夠選擇的餘地,並不大。
不殺殷從嘉,留著此人,終究是一大禍患——這個道理,他不是不懂。況且他現在執掌戶部,各州省縣鎮的人口分佈及糧油雜稅,都在他掌握之中。
更令人心悸的是,此人蟄伏這麼些年,甘願為了家門榮寵拋棄糟糠,娶了一個早已與別人有染的女人為妻——其實,這些事情,他早在迎娶陸凝雲之前,就早已隱約得知。這是一個可怕的人,一個野心家,一個永遠不會滿足的貪婪之人!
可是,他卻是子默的生父!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的生身之父!殺與不殺,都變得那麼的難以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