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吉嚴看也不看皇帝鐵青的臉色,仍舊自顧自娓娓一一分析此中厲害:「如今局勢,我軍雖有把握贏得絞平陸氏這一仗,可是實在難保突厥與東瀛扶桑會不會趁機生亂。
而如果此次不能在剿平叛亂時與樓蘭南詔重新勘定邊境,此後如若再對南詔用兵,一來沒有適當的借口機遇,不免落人口實,說不定反生變故。
二來此一戰之後,數年內我軍無實力與昌鄴對壘,數年之後,焉知又是何等局面?三來兵者不吉,如今天下昌盛,原本應該盡力避免戰爭,陛下素來愛兵如子,忍見這數十萬子弟兵,再去赴湯蹈火,陷於沙場?」
「陛下,您只需派時節前去突厥遞交文書,餘下的事情,便是等待定玉公主來朝和親?只是一個中宮皇后的虛名,卻能換得天下數十年的安寧,突厥也定會遵守協議,與我朝再行擬定新的邊境約定。如此一來,豈非天下蒼生之幸?」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顯見心中早有謀算。花白鬍子撫了一撫,頓了頓又道「突厥可汗如羽加林精明過人,且熟知漢書儒學。此番陛下前去求親,他必然能領悟陛下的苦心,陛下與突厥王室各取所需,何愁他如羽加林不允?不費一兵一卒便能平定西南,不起戰端,天下蒼生何幸?」
應天成久於朝堂,自然深知他話中的深意,一時只有默然不語。
寧王見他不作聲,這才覺得把握又大了幾分,於是硬著投皮上前道:「定玉公主乃是當世美人,聽說雖然自幼長在蠻夷草莽之地,可是其母便是前朝名動一時的波斯美女薛綠衣。其人品樣貌皆是一流,更頗具才華。突厥可汗雖有四位公主,可獨獨最愛這一位,可見其對定玉公主生母感情之深……」
他話猶未完,只覺得應天成目光凌利,如冰似雪一樣蓋過來,但他並未遲疑,說道:「陛下,您所慮的,不過是貴妃的怨懟而已。其實依照臣弟看來,定玉公主出身王族,想必亦是通情達理。而貴妃那裡,所失不過是個中宮的名份,再不行,您可以將她封做皇貴妃,享半後之尊,想來,她也該能體諒您了才是。」
「不!你不明白,朕不能這樣做!朕此生除非不立中宮,要立的話,只能是她……」。皇帝忽然回首背過身子,只是望著殿前牆壁上那整幅的天下九州版圖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