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成早朝時只覺心神不定,他手上國事繁多,也不以為意。只想著一時下了朝,再去看她。這日議事極多,他親自發了恩恤安撫陸浩天的旨意,當堂平息了朝野兩派之間的爭議。
這時快到正午,才罷了朝出來。寧王今日早朝時一直沉默,這時留下,兩人說好一同共進午膳。
正舉步出來,說笑間,便見殿外內官倉惶來報:「陛下,貴妃娘娘不好了。」
皇帝一步已經踏進檻內,寧王落後半步,聽到這樣一句話,他身形終於一頓,緩緩轉身,忽然俯下用力揪住那內官的衣襟,聲音嘶啞:「你說什麼?」
那內官原本就是含元殿裡的內官,一直跟在楊清身邊。這時受了這樣的差遣,見天子面露凶光,只嚇得渾身發抖,如篩糠一樣。
皇帝雙目如電,冷冷的注視著自己,結結巴巴的答:「楊公公命小的來急奏,說是貴妃娘娘不好了,請陛下過去一趟。」
應天成手上一鬆,便轉身欲要發足奔去。寧王在身後死死抱住了他,低聲勸慰道:「皇兄,你先別急,既然楊清去了,自然太醫也趕去了。臣弟陪你一塊去,你千萬保重身體。」
應天成心中急的就要跳起來,寧王的口氣卻是不慌不忙。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回轉身來,死死的看著寧王。
他定住身子,耳畔彷彿聽見她的聲音,如同詛咒一般,她在呼喚著他的名字。
她如此絕望的呼喚,隔著紫陌殿細沙輕拂的窗帷,隔著宮室重重,隔著那樣多的人,隔著晨曦的曙光與金碧的琉璃銅雀,她輾轉哀哭,那聲音淒厲痛楚:「天成……天成……」。
她在呼喚自己,而他卻不在她身邊。她一直在喚他……直到生命的最後一息,他卻不在那裡。他雙眼發紅,伸手死死的揪住自己的手足兄弟厲聲吼道:「是你!是你們……是你們殺了她!是不是?」
寧王也不躲閃,只是任由他揪著自己胸前的衣襟。他神色堅毅,似乎預料好了獨力承受一切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