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默自黑暗的夢中醒來,涼而薄的錦被覆在身上,如同繭一般,纏得她透不過氣來。身上疼的四肢都似散開了架子,她強撐起身子,就著昏暗的燭火看了看四周,宮人們都垂手立在殿外。
四下裡寂然無聲,唯見窗欞裡晨曦初現,照著案幾上瓶中一捧玉簪花,潔白挺直如玉,香遠宜清。
她伸了伸手,想要自花瓶裡取下一枝花來,夠了半天,卻也如何也夠不著。這面窸窣作響時,已經驚動了殿外侍候的宮人。
「娘娘,您醒了,奴婢等服侍您沐浴更衣!」宮女們魚貫而入,捧著洗盥諸物,幾位年長的嬤嬤,奉了止痛安神的湯藥進來,跪請貴妃服用。
「娘娘,喝下這藥,您會覺得舒服些的。」子默顰了顰眉,陡然想到這必是他賜給自己的避孕藥汁,一時心下難免厭惡,也不多問,只是伸手接了過來,一氣喝了下去。
轉身只覺腦子裡困頓又起,轉身睡了下去,揮手命人都退下。這面心裡含了悲與哭,隱隱夾著幾分失落的痛,那藥汁卻是霸道,不一會竟然也死死的睡下了,半點夢魘也不見。
宮人們終於見貴妃安然過了這一夜,心中的擔憂都放了下來,一時滿殿裡喜氣洋洋,只等皇帝來日打賞了。楊清一早換了班,這時招了紫陌殿的宮人去問,心裡卻覺得隱約有幾分不妥,至於哪裡不妥,他又一下子說不上來。
子默這一覺睡下,便沉沉不知醒來。她身上原本還帶著血腥的污跡,淑燕進出寢殿幾次,後來想來還是應該先給貴妃擦拭了。她原本就在貴妃面前熟絡,此時手中奉了銀盆,這面才壯了膽子伸手撩了紗帳層層,才一看見床上人的身影,卻猛然看見床邊有鮮血溢出來。
「啊!……」她手裡一驚,那銀盆便掉了下來。這呼喊聲極為淒厲,隱隱帶上一種絕望的心驚。
楊清得報時,太醫已經趕到了殿中。他頓足跳道:「都快些個,都快些個,陛下一時來了,見不得這樣血腥的場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