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書房裡增加了一個設備,一張偌大的沙盤式地圖。按照劉山的要求,這個沙盤地圖要涵蓋漢魏吳和西域等所有的國家,目前這張沙盤還沒有最後竣工,已經完成的部分僅僅是漢魏邊境的幾處交戰的位置。
蔣琬一邊複述著姜維的作戰計劃,一邊將手中的長桿指向相應的位置,向寵董允鄧艾等人則站在沙盤的旁邊仔細的觀看和思索。
良久,蔣琬的複述結束,書房裡便陷入了沉靜。
劉山首先打破了寧靜說道:「各位愛卿,伯約將軍的這份計劃已經開始實施,朕現在能夠做的就是協助他完成這個計劃,大家議一議看看什麼方式最為穩妥。」
向寵一抱拳說道:「陛下,伯約的這個計劃如果順利實施,曹魏的西路大軍便一舉可破。現在擔心的是如果隴西之兵增援,伯約手中的兵馬有點捉襟見肘,因此,臣願意引兵前往支援,助伯約將軍成就大功。」
蔣琬語調沉重的說道:「陛下,大漢能夠調動的只有叔延將軍手中的兵馬了,現在司馬懿的大軍行蹤不明,如果叔延引兵前往沓中,萬一漢中出現緊急情況,則我大漢再無兵馬可以支配了。」
董允贊同道:「陛下,首相大人的擔憂不無道理,西路本身就不是曹魏的主要進攻方向,而當初派給伯約的任務就是守住西路,陛下可以下旨與伯約,此役成功之後便按兵不動,牢牢的守住迭部和沓中這道大漢的門戶即可。」
劉山看了看眾人,發現鄧艾的臉色有點發紅,便開口問道:「士載先生,你有什麼想法沒有,說來讓大家聽聽。」
鄧艾扁了扁嘴,沉聲說道:「陛下,臣心中沒有成算,卻有一個擔憂,不過沒有證據支持,所以不好說。」
劉山微微有點錯愕,但還是鼓勵的說道:「士載先生但說無妨,大家在一起討論,就是要把各種可能性都考慮清楚,這樣才能找到最為有利的對策。」
鄧艾一揖道:「陛下,臣在想,如果司馬懿就從西路進兵,結果會如何。」
鄧艾的這個想法,劉山也曾經有過,可是蔣琬等人的說法也極為合理,整條西線處處是關隘,從這一條路進兵絕非最佳途徑。
最重要的是,劉山清楚的知道,歷史上在曹魏滅掉蜀漢之前的多次戰役,曹魏的進兵都是以漢中為目標的,只有最後那次鍾會主持的滅蜀之戰,在劍閣被姜維阻擋之時,才由鄧艾提議取道陰平小道進兵江油。
從這一點來看,這次進兵也只能算是走了半條西線。所以,在劉山的內心裡對司馬懿不會選擇西線進兵非常的認可。
鄧艾自然知道這個討論結果,不過他心中的擔憂也不是無的放矢。
於是一抱拳說道:「陛下,當前的態勢是我大漢重兵都在漢中,而曹魏在漢中方向也集結了十幾萬人馬,但正因為如此,我大漢在西線反而顯得勢單力薄,僅有伯約將軍的一萬五千人。如果司馬懿取道西線,而又擊潰伯約將軍所部,那麼整條西線就會極度的危急。」
看到劉山希冀的眼神,鄧艾終於放寬了心態,拿起長桿指指點點的說道:「而西線危急,卻很難及時的得到漢中的支援。原因有二,第一,西線與漢中之間,有群山阻隔,道路不通;其二,漢中之兵被曹魏的大軍緊緊鎖住,無暇他顧。如果得不到漢中的支援,那麼西線靠自己的力量能否守住呢?」
稍稍停頓了一下,鄧艾接著說道:「西線有關隘眾多不假,可是每處關隘的駐兵僅有兩三千人馬,如果司馬懿擁兵十萬之眾來攻,便可以選擇繞過各路關隘直取成都,僅僅留下數千人馬盯著各處關隘,保證自己的糧道不被侵襲即可。」
看到大家有些意動,鄧艾更加堅定的說道:「前面的假設建立在各處關隘不發生投降的情況下,如果有人投降則曹魏大軍就會有城池作為進攻的橋頭堡,他的處境就會更好。而一旦成都被圍,必然造成全國震動,到那個時候只怕就回天無力了。」
董允想了想說道:「我成都還有六萬大軍,即使是司馬懿十萬之眾來襲也不可能輕鬆攻取,再說了,漢中的八萬大軍隨時都可以猛攻其後,要是這樣的話,司馬懿的退路可就沒有了,弄不好還會全軍盡沒。」
鄧艾一笑道:「如果司馬懿從西路來,那麼上庸和魏興以及斜谷的曹軍從一開始就是扮演疑兵的角色,這個是一定的。等到司馬懿圍住了成都,形勢就將發生巨大的變化。曹氏家族諸人一定不會眼看著司馬懿成就大功的,所以他們只能有一個選擇,就是盡全力攻取漢中。如果是這樣,漢中的兵馬則沒有可能回援成都。」
劉山若有所思的問道:「士載先生好像算定司馬懿要從西路而來,不知道有什麼依據沒有。」
鄧艾趕緊一揖道:「臣惶恐,沒有任何的證據支持,不過,臣以為那司馬懿的才智遠超於臣,臣能夠想到,他司馬懿也一定會想到。」
鄧艾的說辭不能說是石破天驚,但絕對稱得上震撼人心。
劉山緩緩的坐了下來,腦子裡各種想法紛至沓來。蔣琬等人的分析合情合理,而鄧艾的擔憂也不能說不可能。
現在的問題是,自己手中的預備隊——成都的禁軍就這麼多,只能夠應對一個方向的來敵,那司馬懿又是自己當前最大的潛在敵人,可以說這六萬禁軍就是為了他司馬懿準備的。
放眼望去,劉山發現了一些東西,急忙站起來說道:「各位愛卿,大家請看這一線,涪城、劍閣、廣元、霞萌關和漢中直接相連,向前百里就是與劍閣其名的險要江油。如果大軍在江油駐紮,是不是可以既照顧到西線,又可以與漢中保持著相連呢。」
聽完了蔣琬的解釋,劉山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在地圖上想當然的錯誤。這幾座關隘相連是不假,但其間的道路連馬匹都沒法行走,只是一條山野之人行走的小道,簡直就是一條七八百里的荒蠻地區。
聽到這兒,劉山對原來的皇上大哥劉禪充滿了同情,這位智力也許不怎麼低下,但運氣可真是不咋滴。
江油這個關隘,據石門,臨涪水,一面大江,三面懸崖,是和劍閣齊名的天險,按理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就是眼前的這個鄧艾,帶著兩三萬人從陰平出發,翻山越嶺風餐露宿,中間還有七八百里的無人區,面目全非的來到了江油。按說這麼一支人馬,只要有個三五千的生力軍一戰可勝,這在兵法上叫以逸待勞。
說劉禪的運氣不咋滴,從此戰就能夠看得出來。當時的江油守將叫馬邈,估計也是一位腦滿腸肥遇事就腿肚子轉筋的主,而鄧艾則早早就知道了這麼個貨色的存在。
於是,鄧艾洗了把臉,換了一身行頭,帶著幾個膀大腰圓面色還算紅潤的兵卒,到江油城下咋呼了幾聲,那馬邈見狀,便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投降。
後邊的事情就不需要多說了,江油城裡存放的諸多軍用物資全數被鄧艾侵佔,而就是這些物資為鄧艾攻擊成都提供了保障。
搖了搖頭,劉山散去了對劉禪的緬懷,重新投入到當前局面的思考中來。
現在最重要的是知道司馬懿到底在哪兒,才好從容的部署下一步計劃。而司馬懿就像是玩躲貓貓似的,死活不露面,這讓劉山有些生氣,也有些無奈,該用個啥法子把他招出來呢。
司馬昭的名字浮現在劉山的腦海,一個大膽但齷蹉的計劃在劉山的腦海裡逐漸的形成。
你司馬懿既然慫恿曹睿發兵攻擊我,那就是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仔細的想想,之前也沒有符合不共戴天這個條件的事情,沒法子朕只好臨時做一件,把你的兒子砍了,這樣咱倆之間才能符合不共戴天的名頭。
想定,劉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蔣琬等名臣一個個面紅耳赤,陛下的這個想法實在是有點太那啥了,不是咱們這些名士所為。
不過,這件事卻可以深深的刺激下司馬懿,如果他大怒發兵,那麼他的行蹤就一目瞭然了。
蔣琬等人的心態,劉山清楚的很,後世也有很多這樣的人物出現。但是劉山更加知道,這個司馬懿不是他孫子司馬炎,要是司馬懿攻破了成都,自己的腦袋估計得第一個被祭天。
看到眾臣雖然不屑,但也沒有反對,劉山嘴角壞壞的歪了起來:「吩咐下去,明日正午,開刀問斬司馬昭及其同夥,由頭就是為咱們大漢壯壯聲威。」
眾臣紛紛抱拳施禮低聲應諾,優美的聲線氣若游絲。
後邊的事情就按部就班了,蔣琬整備糧草,向寵整頓禁軍,鄧艾督促龍驤第二軍備戰,眾人各司其職,一旦司馬懿露出馬腳,立刻開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