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梟手中的筆一頓,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方樂,你要是閒,就去訓練場做十套最基本的訓練項目。」
副官立刻閉上了嘴巴,立正敬禮,可是沒有動,乾巴巴的說道:「稟將軍,請您安排葬禮。」
李澤梟終於抬頭,與自己的副官對視,方樂的眼睛直視前方,在對面將軍的壓力和氣場下逼的汗流浹背,可是他固執的一動不動,繃著嘴,倔的像頭牛。
李澤梟垂下眼瞼,濃密的睫毛蓋住幽黑的瞳仁,就似隔絕了他所有的真心,他木然道:「知道了,你們看著辦吧。」
「將軍!」方樂的臉驟然變的通紅,不知是氣的還是因為頭一次反駁頂頭上司而激動,噗通一聲跪在他面前,「將軍!」
李澤梟無奈,疲倦的撫額,身體後仰,寬厚的手掌從上而下滑下臉龐,「去吧,我會看的,明天就辦,你們放心吧。」見方樂依然跪在地上無動於衷,只得繼續說,「帖子發下去吧,雖說急了些,可是那些落井下石的恐怕不嫌棄。」
方樂得了令,終於將心口的大石安安穩穩的放了下去,只要將軍能夠振作起來,那麼他們為李家做的事情就不會變成無用功。他歡歡喜喜的站起來敬了個軍禮,眼角眉梢都揚了起來,可是想起自己這是去辦喪事,辦的還是自己家的,又看看自己年少的家主每天的辛苦,剛剛揚起的眉毛又耷拉下來,垂頭喪氣的走出了將軍室。
方樂的心裡活動李澤梟自是不知,他吩咐了自己的副官便繼續伏身奮筆疾書,可是待聽到門響,他就鬆了筆,讀著筆尖剛剛劃過的自己也認不清的筆觸,手指有些抖,終究是抱住了頭。將自己埋在了紙堆裡。
「澤梟啊,西郊出了事,這次機會爺爺就讓給你,那幾個小子想都別想。你可是一定得打出我們李家的威風來!」
「澤梟啊,蘇家的事情是拔出蘿蔔帶出泥,他們不好過,我們李家也別想著有什麼好事,所以你得查一查,如果你能查出來我剛才這句話的漏洞,也算你贏!哈哈!」
「澤梟啊。咱們家這一代幸虧是有了你,不然,爺爺還不知道要怎麼守業呢,所以你可不能再去當什麼特工了,要珍惜自己的命,要把李家帶向,輝煌!嗯?明白了麼?臭小子!你那是什麼表情!」
「澤梟啊……」
「澤梟啊……」
李澤梟悶悶的低吼了一聲,思緒從李家堡的內堡山崖邊回到了這乾淨整潔嚴肅空曠的將軍室。他與李家其他人一般的腦子一般的人,不比別人聰明,也不比別人能幹。為什麼是他?
為什麼是他?
為什麼要他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孑然一身的行走,又為什麼將他拋在這前有猛虎後有追兵的境地?
眼睛有些濕,那潮濕的氣息氤氳著,最終凝聚成兩滴渾濁的淚珠,順著眼角滑落。
只有兩滴,不能再多。
如果這個世界上只剩你一人,那麼你不能哭,不能笑,也不能後悔,不能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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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若瞳咳嗽幾聲。見鬼似的看著被固定在桌子旁五花大綁的男人,直到那男人臉色如充血,「嗚嗚」的叫了幾聲,她才回過神來,上前一步撕掉他嘴上的膠帶,驚愕又帶著點尷尬的問道:「你怎麼會被綁在這裡?」
男人吐了一口口水。罵了一句什麼蘇若瞳沒有聽清,她只得繼續去解開他腳上的繩索。
「幫,先幫我解開手上的。」趙權尚低著頭,嘶啞著嗓子說道。
「哦。」蘇若瞳從他的身體上邁過去,蹲下來從後面開始解。
手上一鬆,趙權尚就掙開了剩下纏繞的繩索,揉了揉手腕,自己解開了腳上的束縛。他站起來又罵了句什麼,臉色黑沉的能滴下水來,才快速的瞥過蘇若瞳,憋了半天,說了句:「多謝了。」
蘇若瞳的臉色有點古怪,就在剛才,她其實猶豫了許久在想是否要解開他,在她的內心深處,她很想將這個人大卸八塊,前世的恩怨哪有這麼簡單能一筆勾銷,這一世,她這只蝴蝶帶來了戰爭,也帶來了許多不確定,所以她才一時將這個人扔在一邊,現在有了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她又怎麼會錯過?
只是趙權尚被五花大綁在她上課的閣樓上,實在太過古怪,就算他要出什麼事,也不能讓她背黑鍋,所以她眨巴了眨巴眼睛,好奇的問:「趙權尚,你怎麼在這裡?」
趙權尚的臉古怪的扭曲了,他似乎又尷尬又丟人又有了那麼點不自在,半天才回答道:「有點事情來這裡一趟,結果,結果……」結果不言而喻。
聽著他這前言不搭後語沒有主題的解釋,蘇若瞳很不滿意,她上前一步再一步問道:「你不會是來偷師的吧?然後被諸葛大哥給發現了,所以……」
「不是你想的那樣!」趙權尚低吼了一聲,面色漲紅,嘴唇哆嗦了幾下,「總之多謝了,蘇大小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問你為什麼在這裡,你也別問我,更不要胡亂猜測,聽說你最近很忙,如果有什麼地方需要趙家幫忙的,儘管說,我們兩家向來都互幫互助的,現在蘇氏重建,趙家必然會鼎力相助。」
蘇若瞳被他這機關鎗似的回答說的一愣,心中卻更好奇了,這個趙權尚到底是來這裡做什麼?都值得他將趙家給壓出去就為了封她的口麼?真是有意思。
她哪裡知道男人的小心思。趙權尚的懊惱都快將他的腦子堆滿溢出來,幾乎成了漿糊,聽到不依不饒又怎麼會再多想,話說出了口就後悔了,可是也來不及了。
他本來聽了馮玉的信兒,就急匆匆的來這裡,就是為了能將那個諸葛給擠下去,畢竟這師生戀還少麼,現在蘇家那老頭聽說進了醫院,就算消息封鎖,他也知道那老頭活不了多久,哼,李家的那老不死的都歸天了,蘇家的還遠麼?
現在就是他趙家崛起的機會,以前對蘇若瞳有興趣也不過是看在她那張臉的份上,現在嘛,有蘇氏作嫁妝也不錯嘛。
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誰知道那個諸葛這麼難纏,怪不得他把他綁在這還說了那麼詭異的話,原來在這等著他呢。
暗自發怒,臉上紅了白,白了紅,也不管蘇若瞳有沒有聽懂他的示好和警告,就急急的說:「我走了,今天多謝了,改日再重謝。」抬步就往門外走。
「等等。」蘇若瞳擋在他面前攔住,「你可不能這麼走,要是走了,萬一你是馮宅的抓住的小偷,我豈不是得擔責任?」
「什……什麼?」趙權尚一呆,跳腳道:「你開什麼玩笑?我怎麼會來這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偷東西?」這丫頭平時看著聰明,怎麼現在就看不出來他急著走?
「那就是說換個鳥能拉屎的地方,你趙二少爺就會偷東西了?」蘇若瞳假笑兩聲,「那就更不能走了,等諸葛大哥來,我也算是給馮宅一個交代。」
趙權尚死死的盯著一臉坦然的蘇若瞳,從牙縫裡逼出一句話:「你讓不讓開,今天倒霉,幸虧遇到小瞳你,這個人情,我趙權尚記住了,希望你別把這好好的人情弄成人怨。」
「誒,這話可不能這麼說.」蘇若瞳張開手臂站在門口把他的路堵死,「我們算是舊時,所以才把你放開,可是你到底是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又不說,我怎麼知道放你是對是錯?我也想給你人情,可是不能把我自己陷進馮宅啊,這個地方我可沒有你趙少爺那麼大能耐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趙權尚的身體一僵,陰沉的望著同樣堅定的蘇若瞳,瞇了瞇眼,她沒有那麼大能耐,他又怎麼會有?要不是馮宅進不來保護他的人,他又怎麼可能被諸葛輕易的制服,要不是四十二街的規矩,他哪裡用的著像現在這樣狼狽。
可是看著面前這個目光清澈的女孩,他忽然覺得棘手,不過再棘手……他猛地伸臂,左手成刀就往蘇若瞳的脖頸處砍去!
就當他以為這個固執的女孩會到底昏迷的時候,他忽然眼前一黑,思緒拚命的開始往後退去。
「趙二少爺,」諸葛哲的笑怎麼看怎麼邪惡,「一會兒會有人救你的,不算是我的小禮物,你會滿意的。」……
蘇若瞳如觸電般抽回了左手,她的左手上晶石手套變成了手鐲,貼在她的手腕上,幾乎一年不見陽光的手,露出了白皙細嫩的肌膚。
她的臉有點白,這是她第一次將這雞肋異能用在人類身上,不知道會有什麼效果。她恍惚看到了趙權尚的記憶,只是太短,她不敢再多碰觸,萬一鬧出人命怎麼辦?
如今的境況也不怎麼好,她咬著唇看著昏迷過去的趙權尚,犯了難。(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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